82、照顾小岚
夕阳之下，岳岚本来在整天练滑板的地方在练习下坡。却不知道怎么的，突然从拐弯处过来了一辆超速行驶的车辆。
他本能就去闪躲，谁知道不知道从哪里过来的一颗小石子跑到了轮子下面。猛然而来的摇晃让小岚招架不住，直接飞了出去。
好巧不巧，撞到了那辆车上。
他说这之后自己的头部传来剧烈疼痛，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他说他再一次醒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医院里洁白无瑕的墙壁。再配上经久不灭的消毒水味，可谓是医院的绝配。
这些都是小岚醒后给曲涟说的，小岚还说，这就是个飞来横祸而已，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原本曲涟也这么想，可是在某天看小岚的X光片的时候，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
这骨裂，似乎有猫腻……
按理说，小岚腿上的伤应该是车子的保险杠从前面撞击产生的。这样的话，裂纹应该从前往后扩散，在后面分叉。
并且，应该会造成多处骨裂。
只不过……
且不说只有一处骨裂痕迹，那骨裂开口的方向也不对啊！
开口朝前，那么施力处就是在后面。
可是，一车一人可是迎面相撞的！
也正因如此，曲涟才会找瑶瑶好好调查一下这件事的始末。刚好她有朋友在交通管理部门上班，一听这件事立马就出发了。
刚走进医院大门，就看到瑶瑶站在大厅门前四处张望。
曲涟赶紧跑过去，却又因为身体有些虚弱而觉得步伐沉重。
自从岳岚住院以来的一个月，曲涟成了他的全职保姆，把一切事都干了，也把她自己累得不轻。
瑶瑶也看到了向这边跑过来的人，把右手伸得高高的挥了挥。
“怎么样？”曲涟拍了拍瑶瑶的肩膀，帮她把错位的领子弄了一下。“走，先进去，到里面说。”
把保温杯放到岳岚床位的床头柜上，两人这才相继走到了医院大厅。
相较于病房那边的死寂，这里到处都有排队的人，显然更适合说话。
扫到两个患者从公共座位上站了起来，瑶瑶拽着曲涟的袖子就把她给甩了过去，成功从一众人中抢下了那两个位置。
依旧是双手按在对方肩上的动作，只不过这次对象换了。
不是曲涟按瑶瑶，而是瑶瑶在按着曲涟。
“小蛐蛐，这个结果真的非常令我吃惊。我没想到那样一个看起来温文尔雅的人下起手来竟然这么狠！”
深吸了一口气，瑶瑶施加在双手上的力气又大了一点。
她的大拇指因用力而变得有点泛白，脸上严肃的表情容不得你有半点马虎。
曲涟也正色起来，把人拉到自己旁边的位置坐下，看了看对方轻抿的嘴唇，郑重地点了点头。
“那我就说了。”
瑶瑶悄悄地抓住曲涟的双手，顺便坐的离她更近了一点。
她真怕她听到真相后会呕吐，直骂自己眼瞎。
“这件事与乔家有关。而且，核实过了，小岚腿上的伤，并不全是车祸造成的。”
果然么？
曲涟的双眼眯了起来，从里面射出了几道寒光。她认识的人虽多，但姓乔的却只有那一个。
“是乔天华他爷爷下的手。那天那辆车就是他安排的，小岚不是说他撞到石子上了么？那也是他安排的！”
方才坐下来的时候特意握住曲涟的手，就怕她太过激动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来。只是，你看因为瑶瑶用力太大而变形的曲涟的手，谁又不心中愤愤呢？
甚至，瑶瑶的眼中还蓄了泪水。
接下来发生的事太过残忍，她都不知道小岚是怎么挺过来的。
“当初，小岚不是告诉我们，他昏过去了，什么都不知道吗？”瑶瑶抽泣了几声，平静一下接着说:“其实，他根本就没有失去意识！乔天华他爷爷找人威胁他离开你，他不听。那腿，根本就不是车祸弄成那样的，是被人用钢棍打的啊！”
瑶瑶的声音并不大，却在曲涟的耳中产生了惊雷的效果。
她把自己的身体甩到椅子靠背上，仰头看了看天花板。冷冷的灯光中弥漫着消毒水的气息，还夹杂着淡淡的血腥味。
那是方才的一个急诊病人留下的。
这一切，她当初就应该预料到的啊！
“我TMD当时就是眼瞎！”她猛地坐直，看向瑶瑶的方向。急促的呼吸暴露了她的心情，心中的恨意散发着生人勿近的信息。
“当初看乔天华的资料，我看到他爷爷吞并了他原先工作的公司的时候，只不过是感慨他的能力。却忽略了，这样的人，狠下心来之后就只剩一副躯壳罢了！”
或许她本来就不应该接这一单，不应该认识他们几个人，更不应该喜欢上自己的工作对象！
如果这样的话，小岚是不是就不会打绷带躺在病床上，自己也不用听到心碎的声音了。
瑶瑶抿了抿唇，曲涟现在的状态让她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劝一下。这件事实在是太过出人意料，毕竟前一天还好好的人，突然就进了医院了。再加上岳岚的腿在年前才刚刚将上一次的伤完全好透，这不过是一个多月的时间，就又来一次。
“你那里有证据吗？”
平静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的曲涟转而问着自己旁边坐着的瑶瑶。既然她已经打听出这个消息了，说不定会有什么对她们有利的东西。
虽然，她自己也知道这个现状，既然那人敢做的如此明目张胆，那就不怕留下什么把柄。
看到曲涟现在的表情，瑶瑶知道曲涟已经知道了那个让人不忍听见的事实。
对啊，没有证据，证据早就被毁了。
“算了……”
这两个字，已经不知道多长时间没有在曲涟的口中说出来过了。
这表示她对某一件事的彻底放弃，还是身不由己的那种无奈的放弃。
她，从来都不想……
瑶瑶想要安慰她一下，心中却透亮地知道其实并没有什么可以安慰她的。而且，说实话，她也不需要自己的安慰。因为像她这样的人，是会自己调整自己的。
“这样，瑶瑶，这几天你东奔西跑的，想必很累。你先回去休息一下吧，我去看看小岚的情况如何。”
双手敷在脸上搓了搓自己有些颓废的脸，曲涟将自己的眼神调整到敏锐之后起身对瑶瑶说道。
这个时候，不是让她在这里自责浪费时间的时候。
最重要的，是先让小岚好起来。
病房外面的走廊上弥漫着84消毒液的味道，那么的熟悉，却又并不希望长期停留在这里。
“小岚，你感觉怎么样了？”
推门进去，曲涟走到岳岚的病床前，小心翼翼地问道。
隔壁床的病人此时正在休息，虽然时值下午，两人交谈也不好说说话太大声。
“我很好，涟姐你别担心。”
岳岚扫了一眼自己被吊起来的那条腿，笑了一下对曲涟说。
“再说，这又不是第一次这样了。”
听了岳岚的话，曲涟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对啊，不是第一次了。貌似，上一次也是因为自己才成了这样的。
她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睁眼时眸中全是笑容。
“嗯，那你休息吧，我就在你旁边守着。”
……
一连几天，曲涟一直都在岳岚的病床边衣不解带。眼看三月份已经过去了大半，是时候要去准备一下出国的事情了。
可是岳岚这边的伤还没有定数，让曲涟很是放心不下。
即使她眼周围的黑眼圈已经深的无法直视，却依旧夜夜不敢深眠，前半夜的时间全都在床边守着看书用，后半夜也就是只有三个多小时的睡眠罢了。
作为当事者的另一个人乔天华一直没有出现，本以为他会有愧疚之心的曲涟如今越发认识到了自己想法的单纯。
只不过，在曲涟考虑乔天华的问题的时候，病房里迎来了一位意料之外的人——岳岚的母亲过来了。
她来的时候很巧，隔壁床的人刚好上午出了院，下一个病人还在办手续，估计要等到明天才能住进来。所以说，此时这个病房里的病人就只有岳岚一个。
那人也是看了看旁边没人，这说出来的话都不打算过脑子了。
“你给我说，这就是你找的女朋友？这怎么不男不女的，你这是什么眼光？还有啊，你上次受伤是不是也是因为这个二流子？你要是早告诉我她是这样的人，我是绝对不会放任你们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不管的！你马上让她滚蛋！”
上来就被一顿劈头盖脸的臭骂，把曲涟原本早已挂在脸上的笑容给僵住了。
越到后面，曲涟的心中越来不爽，可是鉴于那人是岳岚的母亲，她并没有多做反驳。可是听着那越来越令人难堪的言辞，她觉得自己要是再不说句话，都对不上那人对她的高评价。
“阿姨，请问你真的了解真相么？”
曲涟此时双手抱胸，明明应该是很有气势的一种姿势，此时却以为长时间没好好休息，猛地一站起来有些头晕。
“呦呦呦，看看这体质。”
那人过去将她手里提的东西放到床头柜上，将旁边床边上放的凳子拉过来自己坐下来。她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曲涟那里，眼中的嫌弃之色丝毫没有任何掩饰。
“我怎么就不了解真相了？我所知道的一切都是岳岚告诉我的。怎么，你还想反驳，我对你嘴里吐出来的象牙不感兴趣！”
“我……”曲涟将目光转向岳岚的方向，她想知道岳岚给他母亲说的她到底是个什么人，哪来的如此大的冤仇？
只可惜，这根本就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
还不等她完全开口，就已经被岳妈的话打断了。
“你什么你，该上学的时候不上学，本科都没毕业就开始到社会上混，见到我家岳岚好骗还一开始就怀着不轨的心思……你说说你，打扮的不像是女人，这心思倒是真的像个婊子！”
“阿姨，我让着你，不是让你在这里无理取闹的。在说这里是医院，还有其他病人需要养病，麻烦你声音小一点可以吗？”
曲涟本身就很累，所以根本就不想多说一句话。此时她的脑子都是放空的状态，根本就没有那个心思去反驳岳妈。
她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回去，好好睡一觉。
说行动就行动，只不过，还没走两步，整个人就被岳妈给拦住了。
她以为身体上的劳累，再加上顾着长辈不想让她不小心受伤，推推搡搡间竟然被岳妈推到了地上。
曲涟起身揉了揉自己摔到的臀部上的肉，撇了撇嘴角打开手机给瑶瑶打了个电话。
本来今天就是说让瑶瑶过来替她一下，她回去休息休息，谁料到来了这么一个不速之客，把她的心情全部都破坏了。
主要是，他们母子两人的行为，让她心寒呐。
明明当初是他说的不要给家里人说，这时候过来兴师问罪的竟然听到的是他说出来的不知道在哪里做成说呢样的版本的小故事。
明明知道自己并不是她口中的那种样子，却依旧一句话都不敢说。妈宝的真是好，都让她回想起当初初见的模样了。
我以为我已经将你的某些陈旧观念改观了，如今看起来，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罢了……
手机没有开免提，但是依照岳妈的声音，那头的瑶瑶也很快就知道了发生了什么情况。了解了情况的瑶瑶将电话挂掉，将油门又踩得深了点。
直到瑶瑶到病房的时候，岳妈依旧在那里大吵大闹。即使是旁边有护士在劝阻，却依旧不能改变她的行为的一丝一毫。
曲涟靠在医院洁白的墙上，双眼紧闭，远远看去，就像是睡着了一样。只不过，她此时的姿势是站着的，这并不是睡着，而是对一种事物完全不想搭理的时候做出的姿态。
既然曲涟的态度已经摆在那里了，瑶瑶心下就知道该怎么做。
上前去一下子将岳妈挡着的路推开，走过去拽着曲涟的手在岳妈站稳之前就把人拉了出来。
身后依旧是岳妈的骂声，让瑶瑶的眉头皱成了川字。
那些话太过不堪入耳，太过令人心碎……
转头看了看此时的曲涟，她生怕曲涟会承受不住。
明明那么关心爱护那个人，到头来竟然只不过是这样的下场……
曲涟似乎是感受到了瑶瑶的目光，偏过头来冲着她微微一笑，有些有气无力的话语中包含着心累。
“回家，睡觉。”
“嗯。”
并没有太多话语，瑶瑶拉着那个累极的人走向车子的方向。
走吧，回家，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