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仙心碎
事实上，灵犀老祖用这道杀意尝试对抗过墨问闲与荒弃。
墨问闲没有受到影响，因为将自身完全投入在一件事中的她心静如水，杀意再强，也无法在她心中形成涟漪。
荒弃没有受到影响，因为他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不会被任何外界因素打扰。
但对于大长老以及他身后的另外六位长老来说，这种杀意已然摧垮了他们所有的意志。
大长老身体颤抖着，难以置信的问道：“老……老祖宗？”
剑南行揉了揉被掐得透不过气来的脖颈，双眼微眯，说道：“怎么，不把老夫放在眼里了吗？”
虽然声音微弱，但是威严十足。
大长老定了定神，仔细观察着剑南行。
以他的修为，很轻松便能看出剑南行身体里的严重伤势，以及他脸上难以隐藏的疲惫。
如果只是一个人类，怎么可能还能继续连贯的说话？
为了稳妥，大长老还是发问了：“您……真是老祖宗？”
听到这话，剑南行怒不可遏，吼道：“怎么！连祖宗都不认了？”
随着他的这一怒吼，灵犀角上灵光顿现，引来一道雷霆，不偏不倚地落在大长老身前一丈之处。
大长老冷汗直流，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后面的六位长老也是噤若寒蝉。
他们集体同意这个决定，一方面是为了得到墨问闲身上一切有利于黑犀一族的东西，另一方面是为了断绝后患。
他们最重要的目的，就是为黑犀一族觅得重振旗鼓的机会。
刚才一战，被灵犀老祖附身的族长身死。
而灵犀角的力量，大半都来自在灵犀角炼成后，魂魄受感召而来，自愿进入其中的灵犀老祖。
如果灵犀老祖就此魂飞魄散，黑犀一族最后的底牌也就完全失去了力量。
没有灵犀老祖魂魄的灵犀角，只是一个可以放电的普通法器。
现在的墨问闲明显没有之前一笔动乾坤的力量，只是一个伤重的人类女子，身边只有一个修为不高的人类男子与那个生死不知的凶徒。
此时不动手，那就真的没有机会了。
然而令他们震惊的是，灵犀老祖居然附身在这个人类身上，而他们的所作所为，很明显已经触及到这位老祖宗的底线。
他们还能怎么办呢？
大长老面色尴尬，缓缓跪下，说道：“此事是我等的不是，请老祖责罚。”
六名长老也跟着跪下，脸上一副懊悔的样子。
剑南行点点头，刚才的滔天杀意已经荡然无存：“这还像点样子。”
墨问闲眼尖，看到他嘴角那一抹不易被察觉的笑意，差点没憋住笑。
这装的有水准啊。
想必他心里现在已经开花了吧。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剑南行心里别提有多爽了，无视了灵犀老祖的抗议后，继续说道：“把他们送走。”
大长老闻言，虽然心里觉得这样很是不妥，但也只能恭敬领命。
察觉到大长老的不满，剑南行身体依然无力的瘫着，嘴上却是一声中气十足的怒吼。
“你们脑子里全**是屎吗？”
“她是谁你们心里没有什么逼数吗？”
大长老他们唯唯诺诺的不敢随意回答，怕拂了老祖的意，但还是忍不住在心里腹诽。
我们怎么知道她是谁？
剑南行没有管他们，兀自破口大骂：“她可是文星耀的弟子，你们动了她，是存心想让我族灭族吗？”
大长老一愣，仔细回想这个文星耀究竟是谁。
他的瞳孔猛然一缩，再次虔诚的叩拜下去：“多谢老祖点拨。”
后面的许多人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看到大长老的反应，也大致猜到了什么，一时感谢赞颂之声大起。
剑南行艰难的挥了挥手，灵犀角自动落入他的手里。
“赶紧将他们送出城去，送到后你们一个个有多远滚多远，免得遭受余波，我会亲自与文星耀解释的。”
大长老心下了然，这个女人既然是文星耀的弟子，上古散仙一旦过来发难，岂是他们一个小小家族能够抵挡的？
老祖竟然敢以一人之力，与这等层级的人物正面相遇，目的还不是为了保全他们整个家族。
如此大无畏的勇气，果然不愧是我族先祖。
大长老不禁热泪盈眶，但突然想起一件事，试探性的问道：“那这个桃花妖……”
“一起送走，难道还要留在族里蹭饭不成！”剑南行怒喝出这一句，再也不理会他们。
……
第二天，一辆马车将墨问闲等人都送到了郊外。
那位马夫朝剑南行行了一礼，迅速离开，唯恐遭到什么波及。
剑南行满足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跟着墨问闲这么久，终于是吃到了一顿丰盛的美食，还好好的逍遥了一天，如果不是要离开，真的想继续装灵犀老祖混吃混喝了。
识海中的灵犀老祖呸了一声，对他的想法颇为不齿，又想到自己助剑为虐，突然觉得自己的一世英名也就这么毁了。
剑南行丝毫没有在意灵犀老祖，转头对墨问闲说道：“总得装一下吧，交给你了。”
墨问闲瞟了他一眼，剑南行连忙改口，嬉笑道：“请问闲大仙出手了。”
墨问闲手指一颤，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打开了观星图。
星光再度闪耀四方。
剑南行熟练的驾驶马车，向着前方移动着。
一开始马儿还慢慢的走，等到星光差不多将后方的视线完全阻隔后，剑南行几鞭子将它们抽的飞奔起来。
等到差不多跑远了后，他才终于松了口气，转头笑着，正想说些什么，却看到观星图掉落在地上，墨问闲本人以袖掩嘴，却也掩盖不住那抹殷红。
剑南行连忙勒马，急道：“怎么了？”
墨问闲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有问题，心中却有一抹凄怆。
她知道发生了什么。
在出黑犀一族的时候，她从窗口看见黑犀一族的人正在处理在当时那场大战中死去的人的尸体。
尸体之中，一只伸出来的手上，戴着一个由青草编织成的戒指。
在那一刻，她的心中似乎就有什么东西碎了。
她的仙心碎了。
……
不远处，一条有着黑色鳞片的小蛇看着马车远去。
小蛇很小，看着就像是一条蚯蚓，但它的脑门上却有着两个小包。
它抬起头，口吐人言道：“终究，你们还没有赢。”
在阳光下，它的黑色鳞片再度闪着金色的光泽，看上去很是诡异。
它潜入林中，不知何时才会重见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