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指腹为亲
夏日的太阳特别毒，晒在头上，特闷，特辣，只要稍微走动，汗水会直淌背梁心，这些天要是在山间小路上负荷行走，就像在熊熊燃烧的大火堆旁弄烧烤，难受得很。一条弯弯曲曲的羊肠小道沿溪而上，伸向远方山间。一中年妇女背着小孩，两手提着沉甸甸的东西，迎着盛夏的烈日沿山冲小道往山里走去，不用问是山旮旯里的女人回娘家探亲喽。好不容易来到一个路人歇息的小亭，准备休息一下，当走近小亭时，一中年男子正在歇息，正巧两人双目以对，男子猛然站起来，注视着女人，神情愕然，饱含深情的眼里充满着泪水，嘴唇在颤动，想说但无语，只是默默对视着，男的只是呆呆的站着，女的好像忘记了背上小孩和手上沉重的东西，一直提着，显然他们俩都忘记了周围的一切，周围空气好像也停滞了，呼吸都困难。紧接着两人眼泪沽沽的涌出直往下淌，他俩现在只觉得心如刀割，难以承受。蕴藏在心中的痛苦在这秒杀相见的时刻倾刻间涌出，将两人埋入痛苦的深渊。这真的是喊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痛苦至极了。山间的风呼呼的吹动着小亭，亭边的大树枝叶拍打哗哗作响，烈风吹得呼呼直叫，似哭声，似宣泄声，似斯底里发出的痛苦声，都像，也都不是。两人有生以来那感天动地的情感在三年前被迫活生生的分离，似乎在今天突然相见，如同进入了下一个来世。老天爷今天为他俩打报不平，愤怒地叫着吼着，仿佛天要蹋下来……。
小明和金凤的轰轰烈烈情缘故事要从六十年代说起。在湘黔交界的鸟不拉屎的穷山沟里，山特高特陡峭，树木林立，走进走出都要半把天。那年代这地方的冬天来得特别早，农历的九月开始飘下雪花，漫天遍地……一条小溪穿山冲而过,小山冲两旁散落着几十户人家,只要一到冬天，凫凫炊烟中伴着飞舞的雪花犹如仙境,美不胜收。小明和金凤的家就座落在这小山冲尽头，一座小山坵把两家横隔两边，只要一爬上山梁两家一呼就应，非常方便。两家相隔较近，大事小事相互照应，对于散落的小山村，仿佛这两家是的另一个世界。
六十年代末，那是最困难的时期，革委会和人民公社成了当时的品牌，物质和文化生活非常贫乏，大人们都是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在这年头两家女主人均怀上了孩子，当时的生产队为了照顾两家女主人，让她俩干轻活，总是早早回家。两家女主人腆着大肚子只要一闲着就爬上山梁顶的大树下坐着纳鞋底，侃天聊地，说说怀大肚子的心中喜悦，无所不谈。
农历十二月的天气，冷得吓人，山上全是冰棱，白皑皑一片，山冲边上楠竹被压弯着地，偶尔折断声“噼啪”作响。几只小鸟在山腰的冰棱中觅食，发出轻微的鸟鸣邀伴声，碰着冰棱“沙沙”作响。山村里，冷冷清清，仿佛一切都凝固了，山里的这鬼天气，寒风刺骨，像针一样穿透人的心灵。家家户户屋顶上的烟囱冒着白烟，稍有些生机。小路上偶尔有裹着棉袄的大人，也许是去窜窜门，找找自己的同潦，凑在火铺旁聊聊天，打打纸牌，打发这无情的天气。每家每户的门都关得严严实实，只有凑近窗边才隐约听到里面的谈笑声。天气再冷，都挡不住孩子们的爱玩耍愿望，山冲间养鱼田的冰面上，几个男孩在划木板，打牛王，有的在堆雪人打雪仗……。
这寒冷的冬夜来临，小山村更是静悄悄，西北风有时呼呼作响，大雪把整个山村的一切都镇住了。只有家家户户窗户透出的煤油灯光，映在屋边雪面上，忽明忽暗，在山间相互点缀着，另有一番景象。就在这时，小明家男主人急急忙忙爬上山顶，吆喝到“杨妹，潘姐快生了”。“哦！”随着一声答应，金凤妈在男主人的陪同下典着大肚子，打着火把，慢慢的越过山梁，来到了小明家中，在小明妈妈痛苦的呻呤和叫声中，整整忙了半夜，“哇哇”的婴儿哭声打破山间的寂静，小明出生了，是个胖小伙，两家人都非常高兴，整个夜晚有人护理小明妈，有人抱着婴儿，伴随着婴啼声两家人谈笑风生，忙个不停，屋外的寒冷好像不是这两家的。
转眼就是小明出生的第一个春节，小山村上上下下一番热闹景象，生产队社员杀猪宰羊，写春联，与雪共舞。小明家也不例外，加上家中添上了一个小宝宝，更是忙个不停。在大忙的三十夜，小明妈因尚未满月，不方便干活，金凤妈带着快生的身子板加上男主人，前来助兴帮忙。忙了一整天，到了年夜饭的时刻，高兴的两家合在一起共同享受这喜庆的时刻，一大桌子，两家子人，加上新添胖小子也抱桌上，还有金凤妈鼓着大肚子，大家觉得喜上加喜，个个笑逐颜开，这个春节两家人过得有滋有味。饭桌上谈话间，两家女主人无意中茬开话题，小明妈指着金凤妈大肚子说：“如果过些天你生的是男孩，他俩就是最好的兄弟，如果是女孩，就让她俩成为天生的一对吧”，金凤妈满嘴应吮。指腹为亲，一言为定。
大约又过了三个多月，小山冲从银白换上了绿装，两边山上大树小树上全冒新芽，家家户户房前屋后的桃花含苞欲放，预示着农忙时节来临。生产队里队长吆喝一声，“开耕喽”，山冲的田间地头，男人们扛犁吆牛，下地干活，女人挑上撮箕装满猪粪牛粪，赶着早春抢工分。小明妈也不例外，带着刚恢复的身体也加入了这支抢工分的队伍。凡是小明妈出工的天，金凤妈就过来帮带小明，或是早早把小明送过去，有时还帮小明妈整整饭，关关鸭子，喂喂鸡，带着笨重的身体尽力为这两家人干点力所能及的事儿。
在紧张的播种季节，山村的大人们都在忙于农活，特别是到了插秧的季节，人们要抢时、抢耕、抢栽。一天晚上，在田间忙活回家的小明妈，刚把可爱的明儿接回家，草草吃点晚饭，白天耕作劳累，刚上床躺下没会儿，山梁上传来急促的吆喝声，“潘姐，小杨快生了”，听到声音，小明妈猛然爬起，拉起小明爸，抱上刚睡下的小明，小明像是知道了似的，不吭不吵更是不哭，任由父母抱着跑越过山梁。在当晚，金凤妈果然不负众望，生了一个非常漂亮的小千金，名叫金凤，金凤是小明妈接生的。
在金凤出生的这段时间里，小明妈为了护理金凤妈，停下农活，一边带小明，一边忙个不停，比在自己家做事还卖力，单薄的身子板没有半点闲着。小明妈还不时将小明放在金凤身旁，嘴里念到“明明，看看你未来小媳妇呗”，金凤妈也一边笑一边说“凤儿，看看你未来的新郎哥哥”，两家女主人在有说有笑声中默认着。从此两家女主人总是“明儿，凤儿”的叫着，特亲热。
两家人对两个刚出生的小宝贝疼爱至极，两女主人喂奶喂饭，都是一边一个，一吃两个饱，生怕亏待了某一个。两家男主人也从不偏心，上街买食装双份，买布缝衣男女装，就连上山干活打来的野果都要送过山梁，从不怠慢哪个。不管天晴还下雨，两家只要有人山梁上轻轻地吆喝一声，肯定是好事来了。在那艰苦的时期两家人也从不分你我，知道是为了小明和金凤好。就这样小明和金凤在两家大人的精心呵护下健康成长。（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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