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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六年的秋天,我的父母被下放到复县泡崖公社庙岭大队段屯小队劳动改造。
  记得很清楚,那天下着绵绵秋雨。经过四五个小时的路程,父亲单位的押车负责人、哥哥与我一起把父母送到了目的地。因为车子马上要返回,结果就匆忙把东西搬到地上。(由于时间紧,根本没给父母按排住处)开车时,只见母亲一下子坐在了地上,放声大哭,我在车上也失声痛哭。脸上的泪水和雨水交织在一起,眼睛渐渐的模糊了,知道看不清楚父母。可母亲的哭声却一直在耳边回响,撕裂着我的心。
  几天后接到父亲的来信,告知我们他俩已经被安排到村东头一处只有两间屋的小房子里。房子年久失修,很破旧,还有一个狭窄的小院子。母亲买了一些旧报纸简单的把墙糊了糊,又从社员家里买了些烧材和生活必需品,总算把家安顿下来了。
  送走父母,我开始和哥嫂生活在一起。由于生活困难,父母也没给我留点儿生活费,我自然就成了哥嫂的负担,因此发生了很多不愉快的事。造成了我肉体和精神上的极大伤害。总是想,没能随父母到农村是个错误的决定。
  原本没有随父母下乡的主要目的是想当名工人,可是事与愿违。在当时那个混乱的时期,学校基本上处在停课状态。什么前途、命运一片渺茫,只能是在煎熬中苦苦的等待。
  在等待最终结果的日子里,同学们每天都要到学校闹革命。什么大批判,大揭发。每个人都在挖空心思的在别人身上找出阶级斗争的新动向。至于我就不用挖空心思了,因为我是“狗崽子”,是仅次于父亲,行踪都有人监视。
  有一次班主任老师把我叫到外面,问我回家后都干些什么?晚上几点睡觉的等。因为父母在下乡前织渔网挣钱贴补生活,有时活的要得几都要去熬夜赶活,我就得帮忙上梭子,所以睡得很晚。后来才知道,是班里以为姓王的女生告的密,她住在我的院外,但是每次上厕所必须经过我家窗外。我的一切行踪都受到她的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