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告别
“这是什么肉？我好像没吃过？”孙安看着手中皮薄馅大的烧饼，心生疑惑。
奶奶不紧不慢喝了一口粥：“昨天睡不着，去掖峡屠了一条蛟龙，给你补补身体。”
孙安闻言哑然，蛟龙可以说是赤练山脉中战斗力最强的物种，寻常妖怪碰上了恨不得跪下求饶，更别说拿来吃了。
手中的烧饼它不再是一个难吃的烧饼，而是极品珍馐，还有奶奶的一片心意。再难吃也要吃完咯。
饭毕。奶奶将孙安带到门外，只见一旁崖壁的岩松上，挂着一条鲜血淋漓长达十米的青龙。
这还是孙安第一次看见龙，没想到是以这种方式。
龙头有一米多长，长着白色的髯须，青色的鳞片在阳光下反射出七彩的珠光。
它活着的时候一定是优美绝伦的。
正欣赏着，奶奶身手矫健的踏上崖壁，用一把巨大的砍刀将龙头连着颈皮剁了下来。扯着龙须往孙安这边一甩。
那颗骄傲的龙头咕噜咕噜滚到脚边，散发着浓重的腥味。
奶奶将两只龙角，龙的髯须，眼睛，牙齿悉数取下。最后小心翼翼的扳下龙头连着的颈皮上的两块鳞片，那是龙之逆鳞，难得一见的辟邪圣物。
“龙浑身是宝，特别是龙头。我给你处理了，路上随时可以用。”奶奶施法将血渍清理干净，髯须，龙眼和逆鳞分装在琉璃罐子中。空中幻化出数把菜刀，将龙角剁成数个小块，也装入一个琉璃罐。
安儿将胸口的铃铛藏宝匣打开，悉数装了进去。
“走吧···”奶奶难得慈祥的笑着，脸上身上还残留着溅溢的血迹。
安儿点点头，上前紧紧的抱住了奶奶。奶奶想推开她：“别把衣裳弄脏了···”但是安儿没有放手，奶奶叹口气，也伸出手拍了拍孙安的背。
不知道为什么，到真正分别的时候倒没那么难过了，更多的是对未知的期待。
“您要照顾好自己。”
“欸。”奶奶轻声应着。
安儿背上包裹，幻化出青鸾剑，御剑而立。她梳着个不讲究的丸子头，清风吹拂着散落的碎发，虽是一身粗布衣裳，但却气质卓然。
奶奶这才有种孙女长大了的感觉，和自己年轻的时候多像啊。不由得欣慰的微笑。
“我走啦奶奶···”
“去吧。”
这时候朝霞映红了天际，安儿在云层之间穿行，情绪微妙。
突然身后一声长鸣，有大鸟振翅的声音。警觉的回头看去，原来是小白，一只陪伴安儿长大的奇怪丹顶鹤。
说起来它和孙安还真像，明明不是妖，偏偏住在妖的地界，与妖交往甚密。
孙安一直觉得它是不是哪位仙人的座驾，因为不想忍受禁锢，向往自由，这才逃到妖界躲着，在这它可是逍遥的很。
丹顶鹤绕着孙安上下盘旋了几圈，好像在与她玩耍。
然后调整姿势，陡的将她撞下了剑，接到自己的背上，这并不稀奇，小白经常做这样的把戏。
孙安实在不明白，小白为什么那么热衷于载着自己，可能是以往留下的习惯吧。还好小白比平常的丹顶鹤确实大了不少，坐在它背上的感觉倒是很舒爽。
孙安连它是男是女都不知道，不过也不太重要。
“到风鸣山狐狸洞。”
丹顶鹤长鸣一声，振翅飞去。小白虽然不会说话，但却是聪慧绝伦的，十分通人性。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一人一鹤到达风鸣山狐狸洞。
风鸣山和学院所在的破天峰不同，山势较缓且植被茂盛。山涧溪流与奇珍异草相映成趣，狐妖一族喜欢漂亮，仿效人间建造了府邸。
不过山里往来不勤，狐妖家族又枝繁叶茂，幼年小狐狸甚多。大门倒是形同摆设。
孙安熟门熟路的走了过去，门框上突然垂下一张稚嫩的鬼脸。
安儿并没有被吓到，摇了摇头：“这次眉毛没有炸毛···”
门框上的小姑娘有些失望的变回了清秀的小脸，从门框上翻了个跟头跳下来，烟粉色的衣衫翻飞着。
头上两个啾啾束着暗红锦缎，镶嵌着精致的金花，颇为活泼可爱。
约莫六七岁模样的小姑娘无奈的摊摊手：“上次是眼神不够凶，上上次是獠牙没变出来···姐姐您可真严格！”
安儿捏了捏小姑娘的脸蛋：“严师出高徒啊，小月牙···”
小月牙低下头重重的叹了口气，握住安儿的手：“孙姐姐，我可真羡慕你。”
“怎么了？”安儿忍俊不禁。
“你明明比我岁数小，可我却要叫你姐姐，而且你看起来确实是我的姐姐！”小月牙仰起那张精巧的小脸，眼睛亮晶晶说道。
安儿两只手抓住两个小啾啾，晃了晃：“谁让咱两不是一个种族呢。”
小姑娘嘟着嘴抬抬眉，眼睛骨碌碌的思索了一番：“不说了，我知道你是来找莲丞姐姐的，我带你去。”
说着便拉着孙安进了家门，小白竟也跟了过来，往常它是从来不管这些闲事的。
兴许小白今天没安排吧，孙安心想。
莲丞正在园内一处亭台中绣花，见安儿过来，眼中露出惊喜，立即将手中绣花放下，起身迎了上来。
“怎么今日想起过来，不用练功吗？”人还未到，声音就到了。
小月牙见莲丞过来，觉得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便一蹦一跳的跑走了，安儿冲她挥挥手。
孙安也小跑上去，牵住莲丞的手道：“我可以下山了。”
莲丞惊讶的瞪大了那双勾人的狐狸眼，眨巴眨巴：“真好欸···”
安儿将莲丞拉到亭台边坐下，语重心长说道：“我恐怕要有一段时间见不着你了，夏寒提亲了吗？”
莲丞摇摇头，有些沮丧：“他说他们家不同意。”
“我就说了吧，他不靠谱···”
···
莲丞是狐妖家族这一代最被寄予厚望的，长得又漂亮还考上了赤练学院，自然是不能随随便便嫁人的，想来夏寒与莲丞合不了，应该也有这方面原因。
不过两人不过是少年间的恋爱，倒谈不上轰轰烈烈。
少年是不懂分别的，安儿与莲丞有头没尾的聊了几句，便准备离开了。
从铃铛里取出早上刚拆解下的逆鳞，给了一片莲丞：“咱两一人一片。”
莲丞惊喜的接了过来，对着阳光看了又看：“真漂亮。我要将它做成最好看的首饰。”
两位小姐姐紧紧拥抱着，纯真无暇的笑容在繁花的映衬下，好像发着光。
可是这样纯真的脸还能保持多久，下一次相见又会是什么时间，什么情景，她们好像并不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