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凌筱筱没有接话，伸手指了指一旁的衣裳，冬儿立即伺候她起来。
冬儿扫了眼凌筱筱玲珑有致的身段，就算同为女子，她仍不得不感叹，无论是相貌还是身材，都比那三小姐好太多。唯一比不上的便是这生母的身份，托生在姨娘肚子里，生来就比三小姐要矮上一截。
就连着挑选未来夫婿，明明二小姐年纪更长两岁，理应先安排她的婚事，主母却只顾着自己女儿，刻意冷落二小姐。
以致于这三小姐都已被人退婚，二小姐连个议婚的对象都还没有。
作为丫鬟，她也为二小姐感到不值。
“冬儿，你今年也有十六了吧？”
凌筱筱忽然问起，她印象中，冬儿比她大一年，只是冬儿长得不如她高挑，看着就像比她还小些。
“是的，小姐。”
凌筱筱用眼神上下打量着冬儿，这脸蛋嘛长得还算标致，身材……唔，虽然不是很丰满，勉强也还能看。
这大户人家的小姐，身边贴身丫鬟通常是在小姐成婚时陪嫁过去的，成婚后极大可能要作为夫人固宠的筹码，在夫人身体不适之时，替夫人伺候老爷。
没生下一儿半女之前，只能算是个通房，可如果育有子嗣，被抬为姨娘做个妾，也是理所应当。
冬儿就是她以后出嫁需要陪嫁的丫鬟，可是最近凌筱筱总觉得冬儿这丫头不太聪明，除了这脸蛋长得还行，其他真没什么能让她满意的。
就这样还帮她固宠，怕不给她惹麻烦都是万幸。
“你打小儿在我们凌府，跟着我也这么些年，这以后我若是成婚，也要带着你一并嫁过去的。”
冬儿不明白二小姐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只是低下头，安安分分的听着。
“陪嫁丫鬟需要做些什么，你应该知道吧？”
这话是问她的，她便不能不答了，冬儿点点头，“奴婢知道。”简单几个字，已经红了脸颊。
“我瞧着你这相貌这身段，也不十分出众，怕是以后被人瞧不上，这天生姿色不行，那就得用其他方面来凑。”凌筱筱笑得隐晦，叫冬儿看不明白。
她向冬儿勾了勾手指，等她凑过来时，才在她耳边低语几句。
冬儿惊讶的张大了嘴，随后又自己捂上，生怕自己惊呼出声。
她简直不敢相信她刚刚听到的话，小姐竟然让她、让她去学习怎么伺候男人。
冬儿不明白，那床弟之事，不都是男人主动的吗？怎么还叫她学这种技艺，那是青楼里的姑娘才需要学习和研究吧？
凌筱筱看出她心里不情愿，也不气恼，她拉着冬儿在屋里坐下，“你别觉得这学着无用，又或是怕丢了面子。你想想，如果你随我陪嫁过去，如果老爷瞧不上你，不喜欢你，不把你收了留用，那你下半辈子就这么一直在我身边伺候着？从一小姑娘到妈妈到婆子这么一直做下去？就算你想，我也舍不得。”
冬儿觉得委屈，陪嫁丫鬟除了做通房，其实还有别的选择。大小姐的两个陪嫁丫鬟，其中一个就是大小姐做的主，将她许配给了一个书生，两人虽然并不富有，可日子过得悠闲惬意。可瞧着二小姐是没打算为她的婚事做打算了，有了对比，冬儿难免会觉得不开心。
凌筱筱拉着冬儿又是好一番推心置腹的谈话，把冬儿说得一楞一楞的，不知怎么的就答应了二小姐的要求。
*
凌淼淼这两天都很老实的呆在自己院里，除了早晨到凌夫人那请安，连凌府大门都没迈出过腿。
她从大哥哥房里借出好些书籍，尽数送到梁万君所住的偏房。
这梁万君性子虽冷，可她提出让他读书习字，他倒很是情愿。
她每天送去的书籍，都有被他翻阅过，有些上面还折了页，应该是没看完。
凌淼淼每天让人搬一些，几乎将大哥哥的书房给搬空了。
直到院里小厮再次搬回一撂书后，身后还跟着满面春风的凌宇杰。
“三妹妹最近是怎么了，这么勤奋好学呀，哥哥我这书房都叫你搬空了。喏，这是最后一撂书，我让他索性一股脑全搬过来。顺道过来看看三妹妹。”看看这妹子是发了什么疯，一心钻研起学问来。
凌宇杰即将上任承事郎，在上任之前还有些时日，这段时间他都陪着自己媳妇四处逛逛，偶尔也出去游玩散散心，小日子过得好不自在。
连带着嫂嫂李氏的气色都好起来了，许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吧。
“谢谢大哥哥关心，淼淼就是闲来无事，随便看看。”
她笑咪咪的请了凌宇杰进屋里坐，那干活的小厮呆头呆脑的，见两位主子都进了屋，他抱着一撂书也不知道该继续往梁万君屋里放，还是放小姐屋里。就那么呆呆的站在院子中央，还是凌淼淼招呼琳儿去把书先放入书房，等她有时间再过去看。
“大哥哥，等过两日，我把看过的书籍整理整理这就给你再送回去。”
凌宇杰忙表示自己不急，这马上就要上任，以后也会公务忙碌，这些书籍怕也很少会翻阅。她若是有兴趣，就留给她罢。
凌淼淼也不再推辞，只说等看完后一并归还。
“淼淼，宋家的事，你别太放在心上，以后哥哥上任后能结交很多官员，有好的男子哥哥提前帮你盯着点儿。”
凌宇杰当然知道他这职位的来由，母亲在他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着三妹妹的苦，他知道母亲是什么意思，无非是叫他以后多帮着点三妹妹。
是他们亏欠了三妹妹，护着她点也理所当然。凌宇杰早在心里盘算着给妹妹重新找个好妹夫，定不能叫妹妹再受委屈。
凌淼淼笑得眼睛弯弯如月牙，一口白牙露于人前，左右两颗小虎牙瞧着甚是可爱。
凌宇杰忽的一楞，以前的三妹妹从不曾这样笑过，有教养的小姐们都是笑不露齿，有的实在藏不住的便随身带着扇子又或是用袖子遮掩，可三妹妹这般笑起来，完全没有让他觉得不雅。
反而叫他觉得爽真可爱，终究还只是个孩子呢。
送走凌宇杰，凌淼淼长吁一口气，这大哥哥一门心思想着帮她找个如意郎君以作补偿，怎么就不想着给她点钱银以作安慰呢。
凌淼淼真心觉得那身外之物比较得她心啊，给梁万君看大夫、抓药花了她一小笔银子，因为是她带回来的人，有什么花销也只能算在她头上，她已然发觉八十两银子一个月，其实并不够花。
*
六月十五，丞相府里宾客众多，热闹非凡。
凌淼淼跟在凌夫人身侧，另一侧还跟着二姐凌筱筱。
丞相夫人广发贴子，邀人来府上赏花，城中贵人们多数都赏脸光临。
凌淼淼本不想随凌夫人过来凑这热闹，何况就她这刚刚才被宋家退了亲的姑娘，来了怕是给别人瞧热闹的。
可凌夫人不愿她错失这么好的露面机会，要知道今天这里聚集着很多贵人夫人小姐们，说是来赏花，其实也是各位夫人来互相交流交流，顺便把家里待出阁的闺女带出来让别的夫人瞧瞧。
要是看中合适的，两家可以再多深入了解了解，这一来二去的，就成了亲家也说不准。
张姨娘使劲心思在凌老爷跟前作妖，非说什么自己这闺女都十五了还没个好归宿，相当于间接指责凌夫人不用心替她闺女找夫婿。
凌老爷仔细与凌夫人说道，话里话外，也是赞成张姨娘的想法，这凌筱筱这个年纪也确实该把亲事定下来的。
这不，凌夫人不情不愿的带上凌筱筱，顺道也硬拉了自己亲闺女凌淼淼。
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真有什么好对象，她还不先紧着给自己闺女？
三人刚一到丞相府门前，就撞上凌夫人的闺中密友，京中皇商陈老爷的夫人。
陈夫人性情温合，和凌夫人脾性相投，幼年时因家中住得近而相识，这交情一直持续到现在。
两人一见面，就互相手挽手的一起入内。
剩下几个姑娘相看一眼，也跟在其后。凌筱筱原想挽着凌淼淼的，可被凌淼淼巧妙避过。
凌筱筱遂转而与身边陈夫人的女儿陈玉燕攀谈起来。
在京中多些人脉，对以后有着莫大的好处，虽然现在看不出是龙是凤，结识的人多了，机会自然更多。这是来自张姨娘的言传身教。
凌筱筱心里虽不屑于拉帮结派，可她极为孝顺，张姨娘为了她付出许多，对于张姨娘的话，能顺着的，她一定不会逆她。
何况她也不想自己埋没在凌家，到了年纪灰溜溜出嫁，她想要张姨娘能母凭女贵，就必须要找个家势好的夫婿。
“淼淼，你最近琴学得怎么样呀，好些日子没见，瞧着你怎么还瘦了？”陈玉燕敷衍了凌筱筱几句，绕过她反跟凌淼淼熟络的聊起来。
凌淼淼大眼睛眨巴眨巴，甚是无辜。
什么琴，她不会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