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三径路已荒

  空棠转身嘱咐了云英同李渝等,笑着同辞宿迈进了上屋。进了里间,就连见惯世面的空棠都不得不叹一句“精巧”!原来这里间里外共三重门,每道门间在人进去后又会连上一串铜铃,防人听窗是极好的。
  “祝缃姐。”空棠一进门便见到位佳人,不是祝缃又是谁?
  “棠儿!”祝缃哽咽:“许久未见,这些年你还好吗?”
  空棠安抚道:“我很好,还请您放心。”
  “空棠小姐!”祝少扬语气冷然打断两人话语:“缃儿之事,您怕是要给我个交代!”
  空棠反问:“敢问祝大堂主,我这么做有何错处?”
  “你这分明是用缃儿做人质!还敢问我有何错处?”
  “阿哥?”祝缃一头雾水。
  “您以为我将祝大小姐嫁给纭君师兄是为了让她做人质?”空棠冷笑:“我大师兄何许人也,根本不屑于此!”
  祝少扬斥问:“纭君那小子我量他也不敢如此,可你能保证空洵,保证成渺君也不如此吗?”
  “阿哥!”祝缃紧紧抓住祝少扬的袖子,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纭君大哥他怎么……”
  “他好的很!”祝少扬一甩袖子怒道:“倒是你,马上要被人卖了还在问别人怎样,真是傻得可以!”
  “祝少扬!你最好用脑子想一想!”空棠也语气不善:“你以为脱离了烈山堂成渺就会放过你?别天真了,他会派整个令山堂天涯海角的追杀你,永除后患!到时候你自身尚且难保,更何况祝缃姐一个弱质女子?”
  “那你想怎么样?缃儿送去你观一门,不也无异于送死!”
  “我劝你动动脑子,这些年来师父有意扶持纭君师兄,如今他拥有属臣也已近半数,更有影山堂心腹效忠麾下。成渺想要动祝缃小姐,也得先摆平了他才行!再者内里还有师父和我们师兄弟,有这操心功夫你倒不如先考虑考虑如何活着逃出去才是正经!”空棠一段话说的祝少扬哑口无言,她转头对祝缃道“祝小姐,我若做媒让您嫁给纭君师兄,你可愿意?”
  “棠儿你……”祝缃凝噎,这是她朝思暮想之事啊!她同纭君本就互相爱慕,当年成渺君一力阻止之下他们不得已劳燕分飞,可如今这这美梦居然送到了她手边!停了半晌,她斟酌再三,终于忍住抽噎艰难道:“我……我不敢奢求……”
  “为何?”空棠不可置信。
  祝缃看了眼祝少扬,缓了缓,语气慢慢坚定道:“阿哥生死存亡之际,我又岂能偏安一隅,待来日若有幸……”
  “你去吧。”
  一旁,沉闷的声音打断了祝缃,却让空棠再次惊讶:“你说什么?”
  “我是说。”祝少扬摸了摸祝缃的头顶:“什么都别想,安心的随纭君去吧,我虽然不喜欢那小子,可我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是个靠得住的人,你跟着他,我放心。”
  祝缃难得倔强:“不,我不要丢下你一个人!”
  “乖,听话。”
  “不可以!”
  “缃儿!”祝少扬将祝缃肩膀掰了过来,一字一句辞色认真:“你听好,咱们俩至少有一人要终得所爱,明白吗?”
  “阿哥!”祝缃扑在祝少扬怀中放声大哭。
  空棠在一旁很尴尬,半晌突然有人拉了拉自己衣袖,才发现是被自己晾了半日的辞宿,她歉疚的碰了碰他的手指,却被他反手握住了指尖,空棠蓦的脸一红,咳嗽道:“那此事就说定了,今日祝缃小姐就同我一同回去。”
  见两人终于都点头,她便扶祝缃坐下,语气却并不亲厚:“今日有事在身,咱们就长话短说。少扬兄,昨日信鸟报讯,你我便商量了今日对策。可有一事我想当面问问你,你是何时联络到我二师兄的?”
  祝缃见他二人说起了正事,忙擦干眼泪安静坐在了一旁不起眼处。“士耽吗?”祝少扬也缓和情绪落了座:“我一直同他有来往,这六年从未断过。”
  “那就好办了,如今我就说说我的要求。”空棠别有深意的扣着桌沿:“我保你们兄妹脱离观一门烈山堂,而你们则给我真相,一个隐瞒了六年的真相。”
  见这二位懵懂不知,辞宿取出银针试了酒,无事后递给空棠:“还不懂么?我师父想要的是关于檀定的真相。”
  祝缃已经惊讶的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她觉得自己被卷入了一个巨大的阴谋,只有祝少扬还镇定如常,反问道:“我记得我并未告诉你我同士耽的联系吧?你又是从何处得知的?”
  空棠道:“若不是他,你何来信鸟?那三日被成渺君追杀你又得何人庇护?”
  “我很好奇,你为何断定檀定的死因我会知道?”他续问。
  “士耽叛逃被逐出师门而你多年来一直和其有所联络,老堂主也默许,这就说明你们不是和士耽一伙儿的想对观一门不利,就是你们和师父默契一致,他老人家默许了你们的行为。不是师父就是成渺君,不然你们没这么大胆子,敢私通逆犯”空棠看了一眼辞宿,他立即会意,继续接到:“还有就是老堂主的死因。江湖言传老堂主同少堂主一直是父慈子孝的典范,多年来一直欲将观一门取而代之,可事实并不如此。毕竟您与祝缃小姐都只是祝平舟的养子罢了,当年他想用祝缃小姐去握住纭君,又利用小姐胁迫您为他做事,如此看来您又哪儿会对他的死有痛惜之情呢?细推时间,成渺一回来祝平舟就暴毙身亡也太过巧合,因此我便赌这必有隐情,您也必定愿祝我一臂之力!”
  “说的没错,棠小姐回来不过数日,其中厉害关系并我们的身世倒是打听的彻底。”祝少扬笑容愈发深了:“祝平舟不过成渺的走狗,谁杀了他都不要紧,这个烈山堂,我也可以双手奉上,我的确知道不少内幕,只要你能救我们兄妹逃离!”他眼神中充满了不信任:“说了这么多,可棠小姐还是没有告诉我,为何如此笃定我就知道檀定公子死因的真相?”
  “很简单,想知道真相的不止我一个。”空棠无谓到:“观一门里绪箴,纭君,容予,瀛归,还有我,哪一个不想知道答案呢。”她踱着步:“自我回观一门开始就一直在暗中探查,我去了敬祠,发现里面根本就没有檀定的牌位,以此推测要么他的存在已经罪大恶极到不配位享宗祠,要么,他根本就没有死!”那可是她的救命恩人,是她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兄啊!生死不明这么多年,她如何不心痛!她极力忍耐眼神中迸射出的恨意:“接下来我探了几乎所有人的口风,发现他们出奇的一致,那就是檀定的死是个意外。”
  祝少扬:“敬祠中没有他的牌位又如何?一块牌子而已,谁都可以作假!”
  “作假?”空棠冷笑:“师父是个极重礼义之人,敬祠是什么地方?那等欺瞒祖师的事他定不会干!”
  祝少扬:“即便不是敬祠牌位作假,那众人都咬定檀定的死是个意外的时候,你为何还不放弃?”
  “因为就在我毫无头绪的时候,有个人终于同我说了实话,她告诉我六年前烈山堂的祝大堂主开始按捺不住野心,预备造反,可他暗地里却是我师祖成渺的部下,你说这奇不奇怪?”她冷笑着:“那人还告诉我,烈山堂有个藏宝贝的地方,而六年前就在檀定死不久后,却藏进了个大宝贝,自此藏宝阁封闭,和这个大宝贝一起从江湖上渐渐消失了!”
  “棠小姐……”纵然是祝少扬,也无言以对了。
  “我只要我的答案,少扬兄。”空棠声音微沉:“檀定,究竟如何!”
  沉默良久,祝少扬终于叹息道:“好吧,我便告诉你所有我知道的真相!”
  这是个久远的故事,成渺君是它的缔造者,而起因,就是多年前那场正阳山之乱。
  当世时,观一门还未来辽桑扎根,它自极西之陲,颇为神秘。那年成渺还是时任掌门萨格的关门大弟子,祝平舟是他的小斯。萨格座下有弟子十二,除成渺外,还有行四的师弟乌陀,即柏屹之师;以及小师妹,即妫凝的师父仆呼那缮。这三人自小和空洵他们一样,都是分开抚养,互相残杀以博取掌门之位,成渺同乌陀是偶然间结识的兄弟,仆呼那缮又是成渺看中的女人,这二人皆因情之一字助成渺夺取了掌门之位,却在不久后被其杀害于正阳山,原来成渺只为利用二人,竟毫不顾忌同门之谊。后来力竭的成渺差点被复仇的众门生手刃,是他徒弟空洵一人力挽狂澜,以保全妫凝同柏屹性命为要求,救了成渺,又奔赴千里来到了辽桑重振观一门,这便是著名的正阳山之乱,因戕害同门,空洵因此背上了泠南贼子之骂名,就连后来收的九名徒弟,加上临风望月二位近卫都被江湖合称为“泠南十二贼”,只是后来年岁已久,再者观一门自空洵掌权以来严于律己,又时常有接济百姓之举,渐渐的这“十二贼”也多了些侠肝义胆在里面,其中故事自不消多记。
  这之后,成渺大权旁落,便携了妫凝柏屹隐世。谁知成渺不甘寂寞想另辟蹊跷,竟怂恿士耽出仕为其在朝廷谋求地位,可士耽终究是空洵的徒弟,虽然性格孤僻,却心怀大义,不肯就范。成渺恼羞成怒威胁他若是不从便要取其性命,又以其他徒弟以及妫凝柏屹性命要挟空洵不许插手,空洵无法只能暗劝士耽叛逃,士耽不放心同门欲带他们一起走,就先告诉了檀定,这后来的事,士耽也讲清楚了。
  “祝平舟向来唯成渺马首是瞻,成渺这些年的恶行,他都替成渺收着呢。”祝少扬叹息:“祝平舟早料到会有狡兔死走狗烹这一天,所以这些年想尽一切办法脱离观一门,包括将我妹妹祝缃献给纭君那小子。可谁知天道循环报应不爽,成渺君回来了,第一件事居然是派人将他杀了,也好,也省的我动手了。”他顿了顿:“说白了我们不过是他的工具,他这一死确实带走了不少秘密,可如今看来天意注定要你去翻开那些令人憎恶的历史找寻真相。目前我只有些模糊的线索,那就是檀定可能真的没有死,而且被雪藏在烈山堂的藏宝阁。”
  “当真!”空棠猛的一拍桌子,表情激动,这些天种种无端的猜想,无数梦魇折磨,天知道她等的就是这句话!
  “我不敢同你保证什么,只是偶然听到祝平舟确实说过他守着一个成渺的秘密,而这个秘密就是檀定。祝平舟你也了解,此人视财如命,根本不可能带我等去藏宝阁窥视半分,因此在祝家这二十年,我竟从未涉足那里,自然也不会清楚那里面究竟有什么!”祝少扬摇头:“既然你如此笃定是藏宝阁,那我就带你去看看。”
  说罢,祝少扬在书架处摸索了一阵,开启了机关,一处不显眼的角落霎时间出现了一条通往地下的密道。他掌了盏灯在前面带路:“十二岁的时候我因好奇跟踪他来此,看到了他进入藏宝阁的全部过程,却被他发现,打断了我三根肋骨。”
  空棠和辞宿不置可否,而祝缃则在身后一脸哀戚。讲道理空棠并不是觉得他这个故事不值得同情,只是悲惨她见得多了,二师兄士耽是朝廷权贵的私生子,一出生就被弃于河道;五师姐绪箴是暗娼遗女,空洵刚发现她时,她正差点被野狗分食。这一个个身边鲜活的例子,已经让她对惨这种事有本能的抵御。所以如今她最想知道的,是檀定的结果,这样她对绪箴也总算有了交代。
  随着不断深入,一种腐烂难闻的恶臭逐渐浓烈,成团的蝇虫从众人身旁喧肆飞过。空棠心叫不好,也不顾前面是否有危险,冲着黑暗深处跑了去。辞宿一伸手只碰到她的衣角,就看见她消失在眼前。他一把夺过祝少扬手中的火把也追了上去。
  待祝少扬同祝缃堪堪赶到,映入眼帘的赫然是不堪入目的场景:成堆的金山里放着个锈迹斑斑两人高的空铁笼,四周脏臭犹如粪场。世间最让人趋之若鹜的东西,此刻正和最脏臭污秽之物混在一起,让人深觉讽刺。铁笼左右横七竖八的躺了许多具尸体,他们皮肉皆已被蛆虫啃食殆尽,如此血腥残忍的一幕让祝缃在看到的一瞬间便晕了过去,祝少扬抱住祝缃,强压住内心翻涌的恶心现在一旁远远观望。而铁笼前,空棠跪坐在地上,衣服上沾满了污秽,她抚摸着牢笼,目光满是绝望,只口中喃喃:“迟了,我们来迟了……”就差一步,怎么会就差一步?她彼时少说些话,再快点赶路,是不是就来得及救檀定师兄出来了?绪箴师姐是不是就能见到她朝思暮想的人了?师父和自己……是不是就能放下这么多年的自责,一家人终于可以团聚了……
  可惜就差一步。
  地上血迹未干,也许前一刻檀定师兄还在这牢笼里,也许挣扎着,痛苦着,希望他们有人来接他回家。
  空棠右手猛的砸向了地面!
  “师父……”辞宿就单膝跪在她身旁执灯,他将手搭在空棠肩上,想靠手心一点儿温度予她温暖。
  “阿宿……”空棠呆坐许久,终转身浑身乏力的靠在他怀中闭眼:“带我回家。”
  辞宿听闻,沉默的将空棠抱起,紧紧让她贴在自己怀中,蹭了蹭她额角又在耳边低语:“棠儿放心,我必带你回家。”然后冲祝少扬点了点头,带着空棠大步离去。
  祝少扬并不吃惊,从他见这两人一起出现为止,早就觉察出他们关系不一般,可他尚且自顾不暇,也只能叹息着抱祝缃离了去。
  及至烈山堂大门外,展云英同李渝早已等候许久,他二人见空棠如此都上去探问,云英倒像是真的关切,李渝不免多了探寻,可论头脑他们哪是辞宿的对手,三言两语就被打发了。
  祝少扬依例门外送行,依依惜别后,祝缃果然一同启程,又安排了多辆马车供祝缃和空棠休息,辞宿便自觉进空棠车内去照顾。方才云英传了空洵密旨,说让空棠同辞宿回来复命后再去趟知寒阁,执念之事便可解。见空棠一路上心不在焉,辞宿便默默将回去如何回话,如何引导成渺相信等事在心底计划了一番。其实这一盘棋师父走的很大,她先以祝少扬所求拉近其关系,为的不过是套出檀定下落,接下来令成渺相信祝少扬有意观一门掌门,然后致使成渺迫不及待派出内应周骥接管烈山堂,接着顺势让祝氏兄妹脱离,再以安慰利弊为由乘机说服祝少扬同意祝缃嫁与纭君。说白了这些事也不过是顺带,空棠真正目的是想制造烈山堂内乱,即便周骥后来真的掌权烈山堂并效忠成渺君也无须担心,此行空棠挑拨了张敖同周骥的关系,无形中已经为他们树立了一个劲敌,一山不容二虎,只怕区区一个周骥坐不稳烈山堂这把椅子!只是接下来如何同成渺君解释就要他操心了,他紧了紧搂住空棠的手,轻声道:“放心吧师父,我说了护你平安,就一定做到。”即便如此,空棠仍目光呆滞,充耳不闻。
  今日山门外很不寻常,一片白幡随风飘动,连门上两个大灯笼都换成了白色。辞宿皱了眉先下车去,门下瀛归已等候多时。
  “观一门这是出了何事?”他第一时间以为空洵遭遇不测:“洵叔没事吧?”谁知瀛归叹息:“师父无事,是二师兄士耽。”
  “士耽?”辞宿对这名字不算陌生,他追问:“士耽怎么了?”
  “死了。”瀛归望了眼白灯笼:“就是上午的事情,恭庆王府派人来送了讣告,师父听闻便派人接了他遗身回来,命我等致哀三日。”
  辞宿一阵头疼,他回身看了看几辆马车,又嘱咐道:“祝缃小姐也来了,你先着人将她送至纭君那里,然后亲自将马车引至灵韶阁,看顾下棠儿,在我回来之前先不要将此事告知于她。”
  “什……什么?!祝缃姐姐来了?”瀛归先是欣喜,转眼看见马车帘门绰约中似是有空棠在,又联想到方才辞宿话语中踯躅,于是急忙跑去探寻一二,谁知在掀帘看到空棠一刹那他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他极自尊要强的小师姐什么时候会摆出这样一幅面容?那么失落憔悴,她是经历了什么?他猛的回头,辞宿摆摆手打断他的询问,只交代让他先陪她回去。自己转身向朝晖殿赶去,全然没注意到角落里默默注视着一切的绪箴。
  “事情都了结了?”朝晖殿内,成渺正逗弄着缸中的金鱼。他回过身:“怎么是你,空棠呢?”
  辞宿躬身谦逊道:“师父她身体不适,特命我回禀。”
  “是身体不适,还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心里不适,嗯?”成渺冷笑着,蓦地将瓷缸挥到了地上,水应声迸出,两条金鱼在地上无助的张嘴一翕一合。
  “你们好大的胆子!打量着自己那些小聪明我不知道是吗?”成渺杀心已起:“说罢,好好想想如何解释我才能不取你们两个的小命”
  “尊座恕罪!”辞宿立刻跪下,他很明白此刻谁也不是成渺的对手,实再不必隐瞒下去。内心斟酌良久才缓缓开口:“师父同我还不足以对您构成威胁,况且师父所做之事也是为您铲除阻碍啊!放走祝少扬,烈山堂正好重回您的手心,再者迎来祝缃,您手中也好多一个质子,又何乐而不为呢?”
  “我杀了他们岂不是更好?斩草要除根,我何必给自己留下隐患!”成渺抽出佩剑,将剑尖缓缓刺入辞宿左胸,顿时殷红的鲜血染红了他的肩头。
  “……纭君爱慕祝大小姐,他俩若、若在一起,不仅能牵制祝少扬,还可以……削弱空洵的助力!”辞宿用力隐忍着,尽量不表现十分明显。
  成渺手中之剑又推进一分:“化整为零的手段,更觉该杀!”接着冷然道:“那你又怎么解释张敖之事?”
  “张敖周骥之争积存已久的,他俩之间必有一战,不是我等就可左右,若……若周骥连一个张敖都对付不了,还有何用?”辞宿话虽如此,心里却明白,此次展云英暗中奉空洵之命秘密接洽张敖,发现其根基深厚非一般人所想,那个老狐狸才不是个好对付的。
  想到如此他放心了许多,偷偷审视成渺阴晴不定的脸,又道:“若您还是不放心,我自请……留在您身边,只求您心安。”辞宿面色因失血逐渐惨白,他下决心用力咬牙吐出几个字:“我愿、愿助您一臂之力,重掌观……观一门!”
  “嚓——”成渺拔出长剑,看鲜血飙出溅到了地毯上,他点点头:“这听起来还算有点价值。”
  “不过我要你做的不是这件事。”成渺将一把淬了毒的匕首扔在地上:“我只要你用这把匕首杀了空洵。”他冷笑:“你不必抱有侥幸,我长剑上淬了同匕首上相同的毒,我给你半个月,半月之内若你杀不了空洵,那就替他去死罢。”
  辞宿颤抖着捡起匕首,死死咬牙道:“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