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八章 逢场作戏 五
陈妈毕竟年纪大了,再加上已经到了深夜,中年人不比那些年轻人,思维有些迟缓,她分辨不了那个前一秒还屈尊降贵帮自己接过茶壶的公子哥,下一秒就毫不留情地要离开这里的男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看到陈妈飘忽不定,时不时往这边飘过来的求助眼神,楚心沫便知道陈妈现在一定十分的慌张和为难,便默默地在心里深叹了一口气,心想,这原大少爷还真是个不省事,又喜怒无常的主儿。
为了不让这个可怜又心善的妇人一晚上都睡不好觉,楚心沫放下手中的茶杯,缓缓站了起来,越过一旁满脸写着恨意的楚心涵,走到陈妈的身边,柔声说道:“陈妈,放心吧,柏行不是这么小心眼的人,不会把这些小事放在心上的,是吧,柏行?”
楚心沫前半句话是对陈妈说的,十分的温柔和关切,最后一句话却是对原柏行说的,饱含警告和冷漠。
前后态度的鲜明对比足以让原柏行看出这楚大小姐是有多么地不待见自己。
即使心里觉得憋屈,可原柏行还是没有当着那么多楚家人的面给楚心沫难堪,而是有些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顺着楚心沫的话说道:“嗯,以后我要是再想喝您煮的茶,您可不能拒绝我呐!”
听了原柏行的这句话做保证,陈妈这才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激动地想拉着这大少爷的手说话,可又想到了刚才的事情,这才收了回去,脸上却是笑得眼角的褶子都冒了出来:“一定一定。确实不早了,那我先送送原大少爷吧。”
陈妈一边急着去拿那件长大衣从原柏行到门口,一边对着楚心沫交代着:“心沫,你先帮陈妈招待一下君阳和二小姐,我送完原大少爷就回来。”
面对陈妈操碎心的交代,楚心沫自然义不容辞地应了下来,尽管她现在并不想和最憎恨的两个人待在一起,但陈妈的话,她还是得听的。
可谁知楚心沫已经心不甘情不愿地留了下来,某些人还非要给她添堵,让她连最后的一点安定都寻求不到。
原柏行眼看着陈妈一脸热忱的样子,微有不忍,但还是无情地打断道:“陈妈,我还有些话想单独和心沫说,就不劳烦您了。”
陈妈的大衣都已经套了一半,听了这话,十分为难,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虽说招待客人要礼数周全,对于这些实力数一数二的世家,更是不能怠慢,可也不能直接提出这样无理的要求。
对于这一点,陈妈心里还是挺有意见的,这原大少爷看着挺招人喜欢的,可却仗着自己的身份有些过于自以为是了,这心沫好歹也是楚家的大小姐,她都在这边候着待命,哪有让主人亲自相送的道理。
好在楚心沫本就不想和那两人待在一个空间,一个傅君阳已经让她频频失控,掩饰不了自己的愤懑和憎恨,再加上一个喜欢挑事生非的楚心涵,她估计会有点绷不住。
生怕扮演不好一个温顺娴静,低声下气地大小姐形象,楚心沫装作有些为难的样子,但还是紧抿嘴嘴角应了下来:“陈妈,算了,原大少爷既然有话要说,那便我去送吧,你留下陪君阳他们说说话,你们也好久没有碰面了,君阳也肯定有很多话想要和你说。”
其实此刻的傅君阳心里还是很着急的,就算是用脚趾头想,他也能猜到这大少爷绝对是不怀好意的,对方无非就是嫌他们这群人碍事了,所以就找了一个借口想单独和楚心沫相处。
作为楚心沫心照不宣的‘恋人’,傅君阳哪里能咽地下这口恶气,这人简直就是个流、氓,竟然一而再再而三地当着自己面招惹楚心沫,他要是不做出些什么,还怎么称得上是个男人。
傅君阳动了动因为紧张而有些干裂的嘴唇,可是还没有说出口,便被已经一口答应对方的楚心沫堵了回来,还借着‘陈妈’的名义。
这一下打得傅君阳措手不及,他看得出楚心沫也一直是在回避,甚至是抗拒那个闲的没事干,整天找人不痛快的大少爷,可为什么这次就答应了呢?
傅君阳那双总是十分温柔的眼里充满了困惑和不解,内心更是彷徨不已,他更加觉得自从这次回来之后,楚心沫似乎和已经不一样了,之前说不出是什么地方,可现在他却有点眉目了。
是心变了,变得摸不透了。
傅君阳原以为就算他被所有人背弃,被全世界抛弃,最后会一如既往陪伴他左右,陪在他身边不离不弃的人一定是楚心沫,可是现在,他忽然有些不确定了。
难道是连对方都开始嫌弃自己的无能了吗?觉得自己没有前途,没有希望了吗?
可惜,没有人会给他答案,而可以回答他的人,也已经跟着别的男人缓缓地走出了大门,连头都没有回一下。
傅君阳盯着那两个渐行渐远的身影,不自觉地捏紧了垂着身侧的拳头,那温润如玉,总是泛着暖意的脸庞,此时也变得有些阴沉和锋利,仿佛一只垂死挣扎的野兽,突然走入了魔道,彻底黑化了一般。
同样地,楚心涵怨毒的目光一直跟随在楚心沫的身上,恨不得化为两道利剑,在那人的背上,从前到后,彻底贯穿,狠狠地戳出两个洞出来。
原柏行还在的时候,楚心涵还顾忌着自己在对方心目中的形象,极力地克制和收敛着自己的脾气,可是等原柏行一走,她便完全释放了自己的天性。
楚心涵的脸色僵在那边,那双琥珀色的瞳孔闪烁了一下,仿佛是一个征兆,随后便听到她大力地冷哼了一声,紧接着那个价值不菲的陶瓷杯就被用力地往地上一甩,摔了个支离破碎。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那精致的茶杯就已经看不出原本的形状,变成大大小小的碎片,满地翻滚,有些还因为力的作用,在碰到地面时,又不安分地往不同的方向弹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