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8.触到逆鳞

  他这个属于雏鸟情节,因为北安是第一个带他出去的,所以他下意识的听北安的,是把北安当了妈。
  现在要去一个地方,虽说感觉和自己有关系,但是还是不放心,要去心里没底的地方,自然要把‘妈’也带去。
  于是,北安就体会到了一把周围都是残影的快乐。
  这种感觉和过山车差不多,但是好歹过山车还会给你固定到椅子上,这种完全是放飞自我了。
  北安好不容易站住身形,出奇的有一种呕吐感。
  “靠,好恶心。”北安抚着胸口
  毛线怪转头看北安,南城和北洛都被远远的甩到了身后,只剩下他们两个了。
  “这里我很熟悉。”
  这里的建筑物比起前面的高上很多,也十分密集。
  一条条的小巷几乎只有一个人宽,北安被毛线怪拉着疾步走着。
  “你是要去找什么吗?”
  毛线怪自己都不知道。
  他们最终停下脚步,是在一座房子前。
  这座房子比其他的建筑高上一些,房子有两根石柱支撑,上面有繁琐的花纹,和其他的都不同。
  毛线怪看着那个房子,踏步走了进去。
  他刚刚就松开了北安的手,北安看了他一眼,也跟着走了进去。
  这里是一间空房子,看上去已经很久没有人住了,里面的家具还保持着原样,不过已经有了厚厚的灰尘。
  北安看着毛线怪视线环绕一周,随后上了楼。
  说真的,这里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一间老房子罢了,其中也没有什么可以证明身份的东西。
  北安跟着毛线怪上了二楼,看到他径直推开了一个房间。
  那里似乎是一间画室。
  里面有一张长桌,上面放着笔墨纸砚,还有两幅已经裱起来的画。
  那上面画的是同一个人,一个神情冷淡的男子。
  毛线怪看着那幅画,定了几秒,突然小声呢喃了一句,“兄长……”
  所以,不是你啊?
  北安觉得自己被浪费了感情。
  毛线怪看了北安一眼,“我想起来了。”
  “嗯?”
  毛线怪死去的事实,其实和北安所想的差不多,他的确是饿死的。
  毛线怪本名叫做巴尔,是少数民族的人,在这个部族里面算是比较有财富的一家,不过也只是持续到了巴尔小时候。
  巴尔五岁的时候父母一同出去取水,在半路遇到了毒蛇,因为路途遥远,他们没有活着回来。
  家里只剩下了巴尔和十六岁的哥哥巴弥,因为家里只有两个孩子,他们没有生活能力又自拥了这么多的财产,自然被村里人盯上了。
  巴弥为了保护巴尔被村里人杀了,尸体就扔在后院,后来还是巴尔用小手一点点的埋起来。
  有钱的东西都被搬走,只剩下了一些简单的物品,没有人给巴尔带来吃的和水,他就活活的饿死在了这间屋子里。
  死了之后的巴尔没有消失,他的尸体被各种动物食用,他的意识就到了那些动物的身上。
  他心中还是有执念的,除了对于吃的执念,还有对于那些伤害了他的记忆,都在。
  他也不知道自己最后变成了什么样子,怎么被收入了集恶之地,之后的记忆太过混沌,又过了许久。
  如果不是到来了这里,恐怕一辈子他都不会想起来,自己是如何死的。
  毛线怪看着那副画像,久久没有动弹。
  他转过了身,从这里的窗户可以看到很远的景色,包括那矮一些的其他屋舍都可以看到。
  “当初我死后,村里为了这间房子争破了头,后来被我吃掉了几个,才没有人来。”
  也就是那个时候,他强烈的有了一种吞噬的欲望,真正的成了一个混沌的妖魔。
  从那之后肚子就填不饱了,多少东西都可以吃下,有的现在吃不下,以后也可以吃下。
  只要比自己弱的,都可以成为盘中餐。
  北安站在旁边看着他眼神飘忽,不知道在想什么。
  南城他们也到了这里,看了一眼北安他们没有说话。
  毛线怪在那里站了许久,久到北安将这个房间里的书籍翻了翻,还找出来两本不认识文字的书。
  因为闪着光,所以估计是技能书,带回去给林深时见鹿鉴别一下应该就可以使用了。
  外面闭门不出的人们慢慢的一个个探出头来,尤其是一些年幼的小儿,不顾父母的反对跑了出来,在街上你追我赶的。
  “兄长,你等等我!”
  那个同音格外稚嫩,北安听到都被吸引了一下,抬眸去看。
  外面街上有一个孩童正在追赶前面的少年,“兄长,你要去哪啊?我跟着你去好不好?”
  那个少年停下脚步摇了摇头,身上还背着竹筐,“我去买些吃的回来,你在家等着我,今日村子里的人说不太平。”
  孩童犹豫了一下,也没有再追赶,“那你早点回来啊。”
  少年点了点头,果然回来的很快。
  大大的竹筐上面盖着一块布,看着那肩带紧紧的勒在身上,就知道里面的东西一定很沉。
  少年的步伐迈的很慢很吃力,让旁人都很想上去帮忙一把。
  突然,出现了几个又高又壮的青年,走上去将竹筐接过,将上面盖着的布随手一扔,随后开始翻找起来。
  “我就知道,哈哈哈,你们家这么穷酸的就吃能吃这些东西!”
  青年将竹筐轻轻松松的扔在地下,滚出了两个土豆,还有一块红布包着的东西。
  “这是什么?”
  青年要去捡起,少年却慌张的挣开抓着他的其他两人,将那个红布包收在了怀里,“这个是要带给我弟弟的,不能给你们。”
  “你瞎说什么呢?那明明就是我的!是你这个小偷偷去的!”青年睁着眼睛说瞎话,同伴一阵的附和。
  少年眼睛瞪大了许多,“这明明是我的!”
  青年才不管他,周遭也有许多人看到这一幕,但是没有人阻止,显然已经习以为常了。
  青年将少年怀中的红布包掏出来,看了一眼就笑出了声。
  “我当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原来就是两块糖!这么低级的东西,给我我还不要呢!”
  他说完直接就扔在地上,两块晶莹剔透的糖果掉在地上滚了一圈,沾上了尘土。
  青年做完之后还没有作罢,捡起来两个土豆,“正好我们打水漂还缺一点乐子,这个我们就拿走了。”
  那一个竹筐里面原本就装不下多少,硬生生的被他们拿去了一半。
  北安在上面看着这一幕,深深的感觉到了这人间的恶意。
  不是生活苦,是那些有恶意的恶人让这个生活苦。
  那个少年将地下剩下的东西捡起,“你们这样作恶,是会遭天谴的!就像是当年那些恶人一样!”
  他们这里的传说,作恶多端霸占他人财产,最后一定不会有好结果的。
  会被妖魔吃掉!
  那些青年闻言哈哈大笑,“天谴?告诉你!我们就是天!哈哈哈哈,你不作恶,你有好结果吗?丧父丧母的丧门星!我看你也是快死了吧?昨天是不是还咳血了?我叔叔都和我说了,让我们离你远一点,你都抓不起药!死了之后你的那个小弟弟也活不长,过几天就要去陪你啦,哈哈哈哈哈哈……”
  “就是,还天谴,笑死人了。”
  “来啊,快给我天谴啊!求求你了!”
  北安正想下去给那些熊孩子一些教训,让他们见识一下什么叫做真正的天谴,却见旁边的毛线怪身形突然变了。
  他原本是一个人形,现在却肉眼的可以看到那皮肤下面的涌动,仿佛什么异形要破体而出了一般。
  北安突然就想起来了彼岸花男人的话。
  说不定毛线怪,真的是这里的的终结也说不定。
  北安下意识的不想这种事情发生,她抬手去抓毛线怪,却抓了个空。
  毛线怪暴走了……
  北安看到那黑黑的毛线从新组成,变成了一个奇怪的样子。【参考毒液没有舌头和牙的样子】
  那些黑色仿佛有肌肉一半在活动着,毛线怪直接跳到了半空随后落了地,将那个刚刚还叫嚣着要天谴的青年一口吃掉了。
  他没有丝毫留情面,几个青年刹那间连骨头都不剩。
  北安没有见过毛线怪暴走,“毛线怪!你回来!”
  毛线怪没有搭理,将那些围观不作为甚至在窃笑看戏的人,也一个个吃掉了。
  一开始的少年坐在地上露出呆滞的表情,有些温热的血溅到了他的脸上,他也只是眨了眨眼睛,随后又是目不转睛的看着这一幕。
  周遭惨叫成一片,刚刚恢复平静的村子立刻陷入了癫狂。
  “怪物啊!”
  “怪物吃人了!”
  “快,快回家。”
  孩子的哭闹和女人的训斥响成一片,人们一一躲避回家,房门紧闭。
  北安在楼上还没有反应过来,下面就发展成了不可收拾的局面。
  南城和北洛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她身边,“安安……”
  “姐姐,这是怎么回事?”
  北洛听不懂他们说话,只知道外面吵闹了一些,然后毛线怪就疯了。
  结合一路上毛线怪饿死鬼的行为,北洛蹙眉,“他饿疯了吗?”
  不,是气疯了。
  那些人躲进家里之后毛线怪也没有作罢,他癫狂了个彻底,已经开始砸门拆房了。
  这里的房子对于普通人来说结实,但是对于毛线怪这种攻击力极强的怪物,简直是不堪一击。
  “我们去阻止他,这样下去可不好。”
  北安总感觉这一切的发展有那么点计算的味道,下意识的觉得不舒服。
  女人的第六感比较可怕,这里就像是一个陷阱一样。
  北洛和南城点了点头。
  “你们去疏散人,我去阻止他。”
  北安分配完工作转身就走,北洛那边摩拳擦掌的动作愣了一下。
  他以为姐姐会让他们一起上,将毛线怪直接五花大绑扔在一边好好训斥。
  不听姐姐的管教,就是要好好教导的。
  北安落地的地方正好在那个怔愣的少年旁边,其他人都好了,他倒是沾了一个看戏的特等席位,坐在地下半天没动。
  北安可不喜欢这里的闲杂人等,抬手提留着领子连人带土豆给他扔在了他家门口。
  “滚进去!”
  少年被这么一摔回过神来,看了一眼北安,“狐……仙?”
  每个地方都有狐仙的传说吗?
  北安这次没时间装神仙,只是警告的看了少年一眼,随后就离开了。
  毛线怪现在还在这片区域作威作福,倒是没有跑多远。
  北安的身形小,尤其是毛线怪变体型长大了一倍之后,就更显得渺小。
  所以,北安站在他面前叉着腰训话的时候,一点气势都没有。
  “毛线怪!你给我站住!我有没有说了普通人不能吃?你当初是怎么答应我的?”
  毛线怪动作顿了顿,看了一眼北安,“我想报仇。”
  北安一愣。
  “我放过了他们他们却没有放过别人,那不如我也不要放过他们,让他们也死了多好。”
  其实时过境迁,当初的人早就已经死了,这已经他们不知道多少的后代了。
  倒是那个房子还留着格外的稀奇,可能因为是所谓的鬼宅,所以没有人敢踏入吧。
  北安抿唇,“也不是所有人都是伤害你的人,不是吗?”
  北安的伤害和毛线怪的伤害标准不同。
  “他们不作为,助长了欺负我的人的风气,他们不就是在一起欺负我吗?他没有动手,却还是和他们一条心的,却还是在帮助他们不是吗?”毛线怪似乎是在和北安对视,“旁观者,不算是加害者吗?”
  北安愣了。
  的确,旁观者有的时候也属于加害者,就像是现在的许多键盘侠一样。
  “所以,你要将你看的顺眼的留下,看不顺眼的灭掉吗?”
  毛线怪没有说话。
  他暴走没错,但是北安对于他来说还是特别一些的,所以才会在这里听北安唠叨。
  但是听是一回事,是否真的可以阻止他,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他们谈话的时候屋子里还有其他人,一个女人瑟瑟发抖的坐在地上,一脸的灰败。
  两个人僵持在这里,最终还是北安叹了口气,“你先带我去看看你之前的仇家如何吧。”
  他们来这里,不是为了屠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