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商量

  李医生过来给安宁吊点滴时,收到张阿姨提醒,说安宁心情不好,别去招惹她。李医生笑笑,他是周家雇的私人医师,同周家上下也算半个熟人,对久未见面的安宁同样心生亲切,简单打过招呼后,他将吊瓶挂好,将输液调节器调好,开了两盒感冒药,又交代好张阿姨输液完成的拔针事项才离开。
  从美术馆回来,安宁躲在房间里不停给贺简打电话,电话一直无人接听,考虑到他可能在演出,所以她心绪不宁的等他回复,结果等来等去等不到,她这边水吊完了,手机还是没一点动静。或许是因为感冒催化情绪,那些莫名其妙的委屈涌上心头,搅得安宁极不痛快。
  贺简他凭什么这么对自己,他欺骗她这么久,她都没去跟他算账,他现在却越来越敷衍她。
  越想越委屈,一瞬间,安宁的理智抛诸脑后,等不下去了,她气势汹汹的打电话去找贺简对质,孰料接电话的人居然是周晋轩,周晋轩凶巴巴的一顿吼,让她大脑当机,想半天也没想明白,这两货为什么会聚在一块?
  带着这个疑惑,她思来想去好不容易睡着,结果半夜,被周晋轩一通电话吵醒。
  睡梦被扰外加自己无缘无语又被他吼,新账旧账叠加,安宁那口气下不去,直接将电话挂断,没想到周晋轩的短信进来了,短信很简洁,只有一句话: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贺简是阿远?
  盯着短信良久,安宁认命的叹口气,将手机号速度回拨。
  周晋轩将他与贺简的对话丝毫不漏的转述给安宁听,安宁听完,心情久不能平复,这一觉肯定是睡不着了,今夜注定无眠。
  失眠的后果就是第二天黑眼圈加重,脑子昏沉的厉害,早餐桌上,安殊兰见她无精打采,还以为她感冒加重,连忙伸手去摸她额头,发现她额头有些烫,连忙张嘴叫张阿姨去把温度计拿过来。
  面对大动干戈的安殊兰,安宁哭笑不得,“兰姨,我没事,我就是昨晚没睡好。”
  “什么没事,你这孩子就是嘴硬。”
  盯着安宁量完体温,直到证实她确实没有发烧,安殊兰这才放下心。
  昨儿经过医生批准玩一天,今天吃罢饭,安殊兰还得再回医院,其实她的刀口已经恢复的很好,只是为保险起见,张云森的建议是在医院最好进行为期一周的观察。
  安宁向张其请了两天假,今天一过她就得回校。
  大约是得知自己病情在稳定康复,安殊兰心情也是一天比一天开朗,安宁讲的每个笑话,她都很捧场,病房内的气氛其乐融融。
  周晋轩是在下午三点左右到的病房,他穿着干练的商务套装,一双长腿包裹在深色长裤里,挺拔的身材经过医院走廊引来不少小护士观望。
  “这两天是不是很忙,扬无为画展都没见你出现?”
  安殊兰将削好的苹果递过去,周晋轩接过,咬一口,缓缓咀嚼着咽下后才开口道:“我去看望池南了。”
  此语一出,震惊两人。
  安宁心里想的是:原来周晋轩去德国的主要目的并不是会贺简,而安殊兰则在考虑周晋轩和池南是不是余情未了。
  “池南真的变了很多吗?”
  安殊兰这个问题同时也问出了安宁的心声。
  周晋轩“咔嚓”几大口将手里的苹果啃完,将果核投进垃圾筒,转身抽出两张面巾纸擦擦手指后才慢吞吞道:“她头发剪短了,很瘦,变得不太爱讲话,但性格还是和原来一样。”
  听周晋轩语气轻松,应该不太严重,安殊兰点点头,又补充一句:“你要是不忙,和池南多多联系吧,我相信池南很快会好起来的。”
  周晋轩笑着应一声,但他没讲全,池南所剪得短发并不是齐至耳朵根的短,而是像男人一样的寸头,一米六七的身高,她廋的只有八十斤,两颊无肉,锁骨突出,腿细的跟竹竿似的,风吹即倒的孱弱模样。她不太爱讲话,并且似乎有厌食的症状,性格虽柔,眼神无光,这样的池南让周晋轩心惊,他从她身上仿佛看到当年一蹶不振的安宁。
  “贺简后来有没有”
  安宁刚起个头,周晋轩突然向她抛来一个东西,安宁下意识伸手接住后才发现是贺简的手机。
  “我曾经去贺简下榻的酒店找过他,但是酒店的人说贺简已经办离退房手续,”对于贺简为了逃避他连手机都不要的行为,周晋轩是既生气又无奈,“所以,等贺简回国,逼问他的事就交给你了。”
  安宁:“我不问。”
  如果连遭遇生死,断痛截肢都能坦然面对的人却没勇气回忆岛上的经历,那就说明,贺简在那座岛所经历的事比生死还要恐怖。
  他是贺简也好,周宁远也罢,都是她安宁心爱的人,他不想被别人窥见的私密伤口,她也不愿意去碰。
  一个两个都不省心,周晋轩也是带不动。
  病床上的安殊兰听不懂两人的谈话,好奇问道:“小贺怎么了?”
  周晋轩没说话,安宁也没说话,两人目光对视,于视线中在纠结要不要将贺简的真实身份告诉安殊兰。
  眼见两人样子为难,安殊兰眼睛一亮,将心中的猜想脱口说出:“是不是你跟小贺分了?”
  安宁哭笑不得,兰姨就这么盼着自己和贺简分手吗?沉默半晌,安宁决定还是将贺简的事全盘托出,毕竟安殊兰有得知真相的权利。
  “兰姨,告诉您一件事。”安宁提前给安殊兰打预防针,“这件事听起来很不可思议,很匪夷所思,但确实是真事。”
  安殊兰被安宁突如其来的严肃也弄得紧张起来,心里有点七上八下。
  “什么…什么事啊?”
  “贺简是阿远。”
  安殊兰眨眨眼,蹙眉,“你这语句不通。”
  安宁:“….”
  尴尬。
  周晋轩笑起来,他的笑冲散了尴尬的气氛,安殊兰再次思虑起安宁的话,这才明白她话里的含义,“你是说,贺简跟阿远是…同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