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三千愿望对星流

  陆媛醒了。
  刚醒来,意识还有些游离,安宁按铃叫来护士。
  很快,值班医生也来了,帮她做了简单检查,并无其他异样。
  安宁指着自己问她:“我是谁?”
  陆媛露出虚弱的笑,“你干嘛?我又没失忆。”
  安宁松一口气。
  陆媛目光穿过安宁,怔怔的凝望着静默如深的周晋轩,笑容转柔,眼泪潸然,“你来了。”
  安宁向苏小悦默契的随检查完毕的医生护士一起离开病房。
  朝阳初升,薄光遍洒,驱逐了冬日的一抹寒意。
  站在医院阳台向下俯瞰,寒风凛凛,冬景萧萧。
  “你还真是圣母。”
  苏小悦是真看不明白安宁这个人。
  “我又有什么事感动你了?”
  “你没感动我,你感动了陆媛。”苏小悦对安宁竖起大拇指:“中国好贤妻。”
  受不了她阴阳怪气的绕话题,安宁:“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看得出来,你跟周晋轩根本余情未了。”
  安宁:“你需要去看眼科。”
  苏小悦白眼,“你就那么甘心把自己的富豪老公拱手让给别人?活得这么口是心非,你累不累?”
  “我怎么口是心非了?”
  苏小悦原本没那么大火气,只是为陆媛抱不平。
  “你不爱周晋轩,还留着他的合影干嘛?”
  要是真心想跟周晋轩断了念想,干嘛不直接撕了照片?
  原来她误会的点在这儿
  “那不是周晋轩。”
  做人可以自欺欺人到这种程度吗?
  “”苏小悦:“你当我瞎啊,照片上的男人除了脸有点青涩,笑容有点灿烂外,分明就是少年时的周晋轩。”
  安宁转向苏小悦,“那是他弟弟。”
  “你别想糊弄我,他弟弟跟他长一样啊,同卵双胞胎似的”声音越来越小,苏小悦突然石化,她缓缓转过眼,神情惊诧,再开口,磕磕巴巴:“不,不会吧?弟弟叫什么名字?”
  “周宁远。”
  周宁远!!
  就是上次安宁专程飞申城给他过生日的那个?
  这个才是白月光啊!
  “淡泊以明志,宁静以致远,好名字。”苏小悦尬笑几声,继续追问:“你说照片上的那个是周宁远,那里面是周家老大还是老二?”
  “当然是周晋轩。”
  “常来咱酒吧的VIP也是周晋轩喔?”
  安宁:“”
  苏小悦急了,“那周宁远去哪了?”
  “他死了。”
  他死了!
  简单的三个字,安宁言语轻描淡写,苏小悦却听的心神俱震。
  所以上次的生日是给死人过??
  不由回想起陆媛说过的话:听佣人说他还有个弟弟,不过他弟弟几年前死了
  安宁目视着远方,肤色苍白,睫毛轻颤,瞳孔像漂亮的茶色琉璃珠子,晨光熹微中,她此刻看起来美好极了。
  苏小悦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怎么会什么时候?”
  “五年前的空难。”安宁似乎在走神,声音很轻,“14年9月13号,法航A350晚8:15从巴黎飞往旧金山的途中遭遇风暴,客机坠毁大西洋,被发现幸存者有一人,剩余210名乘客,14名机组人员全部罹难,搜救队只打捞上来37名遇难者遗体。”
  提及别人伤心事,苏小悦有些愧疚,“对不起啊,我不知道周宁远逝者既已逝,生者当如斯,想开点啊。”
  安宁笑笑,“所有人都是这么劝我的,劝我想开点。”
  苏小悦眼皮一跳,这个话题不好,她迅速截止这个话题,“咱们回去吧,我想陆媛和周晋轩的谈话应该结束了,”她拍拍安宁的肩,心思有些沉重,撩拨开安宁的伤口并不是她本意,“再不回去,我怕陆媛一个人会再胡思乱想。”
  其实苏小悦还有很多疑问,只是以揭露别人的伤疤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她难以启齿。
  病房里只剩下陆媛一人,看样子,周晋轩已经离开。
  见她们进来,陆媛很高兴,整个人看起来已经恢复了一些精神。
  安宁走过去,柔声问询:“饿不饿?你想吃点什么,我可以去帮你买,但我想你现在肠胃受不了,应该只能吃些流食。”
  陆媛缓缓笑起来,声音沙哑:“饿,但晋轩帮我订了粥,应该很快就到。”
  “要不要喝点水?”
  陆媛摇摇头,“对不起,我给你们添麻烦了。”
  “确实是很大的麻烦,”苏小悦忍不住气道,“为一个渣男自杀,你也算让我大开眼界了,你平常的精明骄傲和独立的女性宣言呢,都被你丢啦?我看你最需要检查的是脑壳,看看里面是不是脑神经已死,才让你做出这么愚蠢而不负责任的事。”
  陆媛任由她骂,一言不发。
  安宁从中拉住苏小悦,“好了。”
  “我不骂醒她,她还会一如既往的犯贱。”
  为不值得所爱的渣男轻生,简直愧对父母养育之恩,苏小悦不服,更重的话她都没说出来呢!
  “你话说重了,”安宁把苏小悦往外推,“出去再冷静一下再回来。”
  安宁重新坐回床沿,轻言劝慰陆媛:“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你别和她计较。”
  “她说的没错,我确实犯贱,我以前也嘲笑过那些为爱情要死要活的人,没想到我也有这一天。”
  “你的命是你父母给的,就算有一天你不想要了,也得要征求他们同意。”
  “对不起,安宁,”陆媛眼圈逐渐泛红,“我嫉妒过你。”
  岂止嫉妒过,简直恨得不行。
  “现在呢?”
  “现在我只觉得自己很卑劣,一味逃避,明明是自己的错,却从不自我反思,”陆媛停顿片刻,“我对周晋轩走肾还没走心的时候,就料想过他身边女人不少,不过我不在乎,爱情这东西可遇不可求,所谓的爱情也是一种各取所需,他说他缺爱而我缺钱,我给他爱,他给我钱和人脉,我觉得这样的关系才对等。”
  是从哪一天越界,开始自我作死,对他怦然动心的呢?
  陆媛神色迷惘。
  好像是在酒店大堂见到他哄着小孩子的时候,她当时在旁边,看着他蹲在那儿扮各种鬼脸逗的俩小孩破涕而笑,直到酒店经理领着焦急的小孩家长寻过来,他才站起身,若无其事的整了整被拽皱的领带和沾着眼泪鼻涕的西服,就是在那一刻吧,她的圣母心泛滥,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一个对小孩有足够耐心的男人,我想对女人也不会坏到哪儿去。”说到这,陆媛自嘲一笑,“现在看来这个想法真是太天真。”
  “我爱上他之后才发现他不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