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一把辛酸泪

  犹豫片刻,安宁向他走过去。
  “你怎么还不走?”
  贺简猛地抬头。
  她复杂的神色隐没在光影明灭中。
  贺简笑了,那一瞬间,仿若有万千碎光散进他眸子里。
  “你躲了我一个月。”他道,似在控诉。
  “是。”
  “为什么躲着我?”
  “”安宁搓搓手臂,“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和你再继续保持友谊。”
  “你喜欢我吗?”
  “不喜欢。”
  她的回答简洁干脆。
  “那么你现在想好了吗?”贺简的眸子如夜色般深沉,“和我是不再来往还是继续保持友谊?”
  安宁沉默的望着眼前人,他和他有着相似的眉眼。
  “不再来往。”半晌,她终于开口,声音淡淡的,“对不起。”
  贺简站起身,俯视着安宁,“你喜欢卓瑾瑜吗?”
  “喜欢。”
  贺简笑起来,笑的撇过脸,“那就好。”
  安宁装作没发现他通红的眼,“你值得更好的女孩子,而我只会浪费你的时间。”
  “卓瑾瑜对你好吗?”他又问道。
  “很好。”
  “哦。”他努力的笑着,点点头,“那就好,我先走了。”
  安宁正要开口说话,喉咙一时发痒,使得她忍不住背过身来咳嗽。
  “感冒了?”
  贺简迅速解下自己的围巾给她围好。
  安宁“嗯”一声,偏过脸,又是几声低咳。
  “药吃了吗?”他说着轻拍拍她的后背。
  咳嗽稍止,安宁深呼吸几次,这才回答他,“药在家里,回去就吃。”
  手机在这时候响起来,卓瑾瑜来电。
  贺简也瞧见了手机屏上的名字,他识趣的转过身,眼望着霓虹街道,耳朵却听着安宁的通话内容,她声音温和耐心,在这寂静周边格外清晰。
  “我没有喝酒放心吧,我不会开你的车乱跑。”
  卓瑾瑜担心她聚餐酒驾,特意打电话来提醒。
  “知道了回去再给你信息好好我挂了”
  贺简的思绪飘远,他想起多年以前的那个夏夜,在维也纳金色大厅,他首秀成功却无人分享喜悦,一个人坐在空荡观众席的孤独感简直要深入骨髓。
  终于等到她电话结束。
  贺简转过身面对她,“你开车来的?”
  “嗯,”安宁收好手机,“车是瑾瑜的。”
  “可以送我一程吗?”
  安宁点头,“当然可以。”
  贺简向她道了一声谢谢。
  自上车后,一路无言,车里内的气氛沉闷压抑。
  直到他手机也响了。
  与对方通完话电话后,贺简再次询问安宁,“方便在前面的日料店停一下吗?我想买些宵夜。”
  安宁转方向盘,“没问题。”
  在这个点,日料店居然还要排队,可见生意是真火爆。
  等贺简排完队买好东西再送他到医院时已近午夜。
  住院部门口
  贺简拎起几袋子吃食,对安宁笑道,“来都来了,要不要进去跟我的朋友打声招呼?”
  安宁下意识就要婉拒,可话到嘴边,不知怎么地又咽回去。
  算了,到这儿不上去有些不通情理。
  她将车停好,拔下钥匙,跟着贺简向住院部走去。
  贺简三言两语就将三车追尾的事故原因给她复述一遍。
  邵哥帮马哲阳代写情诗的事被Daisy发现了,Daisy气马哲阳骗她,一怒之下说分手,马哲阳为了追她,就抢了邵哥的车钥匙去追Daisy,邵哥心疼新买的车,又怕两人真闹掰,于是借徐大少的豪车去堵他俩,三人你追我赶的就出事了。”
  “额”安宁:“你让我翻译的情诗都是邵哥的杰作?”
  “是。”贺简顿了顿,又道,“不过我想经过这件事,马哲阳应该再也不用麻烦你了。”
  午夜的医院静悄悄,透着消毒水味的阴冷和空寂,两人的脚步声在走廊上隐有回音。
  乘电梯到达21层,走到病房门前,贺简忽然偏头看她一眼,然后拧开门柄。
  “总算回来了,我快饿死了。”病房里正斗地主的三个人齐刷刷的望过来,只听邵哥声音粗豪,“我的鳗鱼卷,章鱼烧,脆皮烧饺有没有买?”
  贺简走过去,将袋子放在桌子中间,“自己找。”
  这是一个三人间的中档病房。
  “哟,罕见呐,”忽然瞥见贺简身后文静的安宁,邵哥眼直了,也不去扒拉袋子里心爱的吃食,“终于交女朋友啦,哥还总担心你做一辈子和尚,现在好了,女朋友挺漂亮的,还不赶紧给我介绍介绍。”
  贺简扶额,“别胡说,这是安宁。”
  “小宁,你好,”卡着颈托的邵哥一个箭步过来,很是热情的跟安宁握手,他笑起来时,一嘴的络腮胡子跟着抖,“我叫邵春光,贺简异父异母的大哥,也是他的经纪人外加助理,你可以叫我邵哥。”
  异父异母
  安宁:“你好。”
  邵哥贴着安宁小声嘀咕,“我越瞧你越觉得面熟,咱俩儿是不是在哪见过?”
  安宁:“应该没见过。”
  “不可能,”邵哥盯着安宁看一会儿,突然恍然大悟的表情,眼神很不对劲,“你悄悄地告诉我,你真不是贺简的女朋友?”
  “真不是。”
  “我靠,贺简居然是个痴汉,你不知道吧,他”
  “邵哥!”
  明明贺简正在同病房里互喂食物的情侣在讲话,却好像后背长了眼睛似得,准确截断邵春光的话,“不该说的事别瞎比比。”
  邵哥笑嘻嘻的,“我正跟小宁夸你呢,夸你痴情。”
  贺简转过头,“闭嘴。”
  邵哥缩起脖子,鹌鹑状,“好的。”
  安宁目光转向那对肆无忌惮撒狗粮的情侣。
  邵哥小声对安宁嘀咕,“一对精神病,我友情建议你啊,最好离他们远点儿。”
  明明刚才三人还在其乐融融的斗地主,塑料友谊啊这是。
  “Hi,”那外国美女脑袋虽然缠着厚厚的纱布,但依然挡不住艳丽的美貌,她冲安宁挥手微笑,用不标准的中文发音打招呼,“安宁你好,初次见面,我叫Daisy。”
  安宁笑,“你好Daisy。”
  “我不是简的女朋友,”Daisy指着身旁块头健壮,拄着拐杖,头上纱布包得像粽子的男人,“我是他的女朋友。”
  马哲阳吧唧亲一口Daisy,露一口白牙,笑得像朵花,“我叫马哲阳,跟贺哥一个团的,谢谢你帮我翻译情诗。”
  “不要被表象迷惑,他们是疯子,远离他们。”
  邵哥嚼着章鱼丸子,再次暗搓搓告诫安宁。
  安宁:“”
  “他们俩玩殉情,非得祸害旁人,”邵哥忿忿,“就是他们把我害成这样,不说了,可怜我那车贷还没还完的新车,想想都是一把辛酸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