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金国与华夏
对于储君之位,金太宗由于受汉臣的影响,意欲学习中原王朝的习惯,由自己的长子完颜宗磐为谙班勃极烈。可他的想法遭到了太祖阿骨达一系的宗干、宗辅、宗弼等人的激烈抵制。阿骨达一系的子孙兵强马壮,将宗干推了出来,称其为“太祖武元长子,以祖制当立为嗣君”。其后阿骨达和吴乞买的堂兄撒改之子宗翰也回到辽阳,也声称自己“于兄弟之中最为年长,战功又最高,当继谙班勃极烈之位。”
由是太祖阿骨达一系的完颜宗干和太宗一系的完颜宗磐,如今又加上了一支旁系的完颜宗翰,三大势力围绕着谙班勃极烈的位置展开了激烈的争夺。
随着几个月的争夺下来,宗翰觉得自己上位的希望愈加渺茫,提出由宗峻之子,年仅十二岁完颜亶任谙班勃极烈,转而开始支持宗干一系,反正就是不能让宗磐上位,养成父死子继的习惯。
他的提议得到了宗辅等人的支持,而宗干在宗峻死后,继承了宗峻的妻子家产,完颜亶成了他的养子,对此也不好出言反对。
于是宗翰、宗干、宗辅、希尹等人入朝,面见金主完颜晟,全力推举完颜亶为储君,吴乞买见这些子侄兄弟个个桀骜难制,而宗磐孤掌难鸣,于是不得不按照女真人的习俗“兄死弟继,复归其子”的约定,立年幼的完颜亶为谙班勃极烈。
三月初,金国东京。
气候已经迅速转暖,积雪消融,山地里只是那日光照不到的阴影地带还有些残雪存留。在山下的原野上,平整的农田已经展露了出来。
皇宫,偏殿里。
“讹里朵,朕已经批准了挞懒与宋人议和的建议。斡本(宗干)、蒲鲁虎(宗磐)他们说的对,我们女真人,没有一举吞下宋国的胃口,需要采用逐渐稳固蚕食的方法。目前所打下来的地方,唯以稳定为主。不过,朕倒是指令挞懒,与宋人的和谈当为金国争取最大利益,双方当以淮河为界,方为适宜。你此次南去,主要以攻伐那陕西各路和收复河东为主,不过朕也知道那新自立的华夏国不好对付,也不可轻易冒进。”
吴乞买单独召见了宗辅,阿骨达一系的子侄当中,嫡长子宗峻因为受伤严重而早逝,二儿子宗望本是一代豪雄,可惜的是也在征服宋国的过程中,因为旧疾复发而突然去逝。如今阿骨达家虽然有庶长子宗干存在,但主要的兵马和权力却是掌握在宗辅的手上。宗辅的性格沉稳,又宽仁和善,对于这个侄子,吴乞买还是相对比较信任和喜欢的。
宗辅听了吴乞买的话后,略微想了一下后问道:“侄儿去幽州镇守,那粘罕还是指挥云州一带的兵马,从雁门入河东么?”
吴乞买看了宗辅片刻,这才沉吟着说道:“粘罕是国相,当以处理政务为主,况且他也老了,也该留在东京享几年福了,至于打打杀杀的事情,就交由小辈们去做吧。云州那边,交由希尹坐镇,另外银术可身上的旧伤未愈,就以他为西京留守好了。”
他这样的安排,明显是在准备消弱宗翰一派人马的兵权,宗辅在听了后心中一喜:“叔叔圣明,如此安排甚为妥当。”
吴乞买摆了摆手:“朕也老了……这天下将来终究还是你们的。这大金国从太祖起兵到现在,已经快打了二十年仗了,也该歇歇了。”
“树欲静而风不止,那新立的华夏国不灭,我们是安生不下来的。”宗辅摇了摇对说道,“一个很好的机会,可惜我们那时耽在了东京,被轻易放掉了。”
……
新年刚过,赵芸儿将张灏召进宫内,说是准备按照李岘的遗愿将兴州道学宫改为太学宫,今后华夏国的官员选拔与任命将以太学宫毕业的学生为主。
张灏听了后吓了一跳,连忙出言阻止。如果赵芸儿颁布谕令,将会引起了很大的波折,兴州道学宫现在有一千五百多名学生,但这些学生大多都不是儒生出身,虽然也读过儒家的典籍,却大多是连府学都没进过的白身。而赵芸儿的这道谕令,等于是把西北的读书人都排除在了预备官员的行列之外。
这些儒生看似手无缚鸡之力,但是大都出身地主阶级或是官僚世家,在地方上有很大的号召力,如果绝了他们的仕途之路,在这些人的鼓动下,不少的地方会引发剧烈的动荡。
“那你说说,这些只读过儒家经史的人能够干些什么,在农业上是懂得水利工程还是精通耕种畜牧,那工业方面就甭提了,更是一窍不通。”赵芸儿轻声在质问着张灏,“这些人除了会搞阴谋诡计,还会什么利国利民的学问?”
张灏在听后也感觉有些尴尬,赵芸儿说的是些实话,儒家务虚,鄙薄农夫工匠,所以造成读书人越来越与工坊农田疏离愈远,不知穑稼,不知格物,原来在东京时就有许多太学生无法将麦苗与韭菜区分开来。但是这种事,他却不能不开口阻止:“咳咳,皇后所言极是,但是这政策切不可推行过早。这天下的读书人,成事不足,但坏起事来却是能量不小,操之过急,反而容易把他们都推到了临安那边。这万事堵不如疏,皇后可颁行谕旨,今后科举,当以太学为主,先将各地优秀之府学生招入太学,其后,再分别教授其农牧、水利及工艺之法,此事只可慢慢推而广之。”
“若是有人冥顽不化怎么办?”
“冥顽不灵者,都是些迂腐之徒,不可救药者,弃之也无谓。大部分读书人,还是识时务的,只要朝廷提倡,自然就会慢慢形成风气。”张灏说道。
赵芸儿皱着眉头道:“这事你和刘江他们商量下,拟个章程出来按排去做。切不可再拖延,这国之未来,不在于官员将领们如何,而是在于农田、牧场和这些工厂作坊,只有物产丰饶,才是最根本的稳定和强大的基础。”
张灏听了这话后,觉得有些似曾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