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问责
现在李岘把价格压到了一百五十文一斤,基本相当于六十斤粮食,眼见有利可图,跟着李岘一起经商的那些部落首领们现在把会川城的李氏庄园当成了自己的家,一是等待着抢先先拿到制糖工坊里刚刚生产出来的货物,另一方面在李家庄园的生活简直就是另一种享受。
反正大家在冬天里都没什么事干,于是在这个冬天,会川城的李家庄园变成了土蕃和病了人的集市,热闹非凡。
回纥人和鞑靼人在秋后不久突然北出祁连,把肃、瓜、沙三州的西夏人地盘给劫掠了一遍,抢走了数万人口和无数的牲畜、粮食,等李察哥接到消息,率领右厢军主力赶到西平军司实施求援之时,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天,回纥人和鞑靼人早就带着抢来的人口、粮食和财货退回了山南。
随着大雪封山,西夏人就是想报仇也要等到来年了。
是谁向回纥人和鞑靼人提供了武器,这都是明摆的事,于是西夏人转而派使臣向大宋朝廷发出强烈的抗议。
李岘现在的直接上司熙河经略何灌奉旨调查此事。
这种事就轮到扯皮了,李岘当然是死不承认这事会与他有任何牵连,把责任都推到了那些蕃部首领们的头上,反正朝廷那帮家伙们怕惹出事来,只要不是公开作乱,就不敢处置像董伽罗这样的蕃部头领。
“哼,你自己做下的事,就全当老夫不知道?你在西海郡训练出来的那些胡骑到底去哪里啦?你们心里清楚,老天也清楚,不用给老夫说这些没用的。”何灌冷着脸,一直盯着李岘,“不过你要想清楚,这草原上的部落都是从小部落发展起来的,只要兵精马壮,那些蕃人有你在背后暗中支持,不出十数年,这青海湖边上就会又出现一个大的部落。”
“这也没什么不好,我还准备迁过去不少汉民,让草原人变成汉人,是不是危险性更低?您在西军也这么些年了,那些寻常说汉话的熟羌现在与汉民还有多大区别。”李岘不想在这个问题是纠缠,只是轻轻解释了几句。
“你能掌握么?别过了十几年,当老夫等人死了,这些人会变成大宋的祸害。”何灌的话没什么错,李唐实际上就是衰败于边军中异族众多的安禄山之乱,这是公认的事实。草原上整天打来打去,每年几乎都有部落会被那些更为强大的部落所吞并,一个小部落,只要有足够的牧场和牛羊,再加上背后还有靠山,就会越滚越大,不出十年就能聚集起上万的控弦之士。在草原上如果有上万骑兵的部落,那简直就是无敌的存在,很有可能在短时间内就会一统草原。
纷乱的草原并不可怕,但统一起来的草原民族却是非常的强悍。
“第一我先声明,那些‘逃骑’都是蕃兵,虽然我是帮他们进行了些训练,但与我并没有多大干系。另外我只是想进行个试验,想把草原人从单纯的放牧生产,转变为农牧结合的生产方式,然后开办学校,教会这些逐渐定居的草原人学会说汉话,这不正是朝廷目前在陇右所做的么?”李岘看着何灌说道,“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我现在做的还不算差,您看不到这几年河州、青唐地方的蕃部好久都没有发生祸乱了?我认为用这种方法,可以一劳永逸地解决来自草原上的祸患,就象是现在,还有几个人还记得或是丰乎李唐家里的祖辈都是胡人,反正我们陇西郡的李家族谱里可与大唐没多少关系。”
这正是李岘目前所做的事情,反正与他合伙经商的三十多家蕃部和羌部已经渐渐开始了农耕和定居生活,他们虽然逐渐变得强大,但却越来越离不开李岘的帮助。这些草原部落如果缺少粮食或其他商品,就能拿自己出产的羊毛和皮革与汉人进行交易,现在已经有不少的汉民被招募到这些蕃部帮助他们屯田种地,在陇右各族混居的地方也越来越多。
以汉民族强大的语言融合能力,只怕仅仅数十年之后,这一些地区差不多都会成为汉语地区,只要将汉语当做日常交流的语言,李岘认为他们都是汉民。
“哦,真没看出来,你小子会是野心不小!不过你说的倒是个永久解决草原隐患的法子,不过老夫倒想看看,最终的结果如何,别到时候你自己打脸。”何灌转过了话头,“那肃北搞出来的事情你怎么也脱不了干系,现在给我说清楚原委和你的想法,老夫一高兴,倒不是不能为你遮掩一二。”
“何相公不觉得原本有些蠢蠢欲动的卓啰和南军司是不是又偃旗息鼓了?”李岘只是反问了一句,这些西军老帅们对战场的动态都心里很清楚,这种事情并不用多过解释。
“你这是用这种法子在故意削弱西夏人的力量?”何灌眯着眼睛,这办法确实很好用,“好吧,这种事是回纥人和鞑靼人搞出来的,与我们西军何干?!”他这么说,就是准备想办法应付朝廷了。
朝廷在各地都派有不少的密谍,有些事情是瞒不过的,只不过需要给朝廷找一个推脱责任,搪塞西夏人的理由,反正这种事情对大宋朝并没有什么坏处。
现在李岘也管不了那么多了,金国在年底就会南侵,他需要训练出更多的可用的军卒出来,所以他不准备理会从东京发出的责难声,在今年招募更多的人在青海湖一带进行训练,只是为了到时增加一些自保的能力。
经过自己这么多年的努力,陇右一带的汉民数量现在已经激增到了一百二十多万人,再加上三十多万的土蕃和羌族部族,总人口接近一百六十万。如果战事爆发,陇右地区在紧急情况下能够征召二十多万的青壮出来,如果算上目前的七万驻军,估计应该能够抵挡得住西夏人的进攻。至于关中地区,到时候能不能保住,李岘的心里也没有什么底,只能到时候尽力去做就行了,至于成不成,那也只能看天意。
大宋国与西夏之间的战争已经进行了百十年,虽然在与西夏人的战争中负多胜少,但是大宋国倒是从来都没有惧怕过西夏人,若不是每到了关键时刻老有辽国在西夏人的背后给他们撑腰,估计在哲宗年间,西夏国都有可能被大宋所灭国。
目前的这种情况,已经没有了一直站在西夏人背后的辽国,朝廷也不可能为了西夏人毫无根据的抗议而去处置自己的边将,虽然朝中还是有不少处置李岘的动议,但却都被暂时搁置了起来。
到了正月的陇右已经不太冷了,残雪消融,虽然河边的树枝上还没有发出新芽,但已经能够明显感受到了一些春天的气息。
在这个春天,李岘并没有计划再次开垦荒地,而是维持现有的农田面积,甚至是减少了粮食的种植,反而扩大了牧草的播种面积。
他手上的熙河军三将一万三千人马被扩充到了两万人,虽然厢军在春耕时还需要劳作,但李岘要求本部人马在完成春播后就立刻回到军营,抓紧训练,全力进行战备,并不准备在年内再开工新的工程。
在过年之后,杨可世和刘文彥带着本部人马,并押解着三万余名山东、河北的“配军”返回了陇右。这一次李岘并没按照惯例将这些人分配到各州进行屯垦,而是将他们补充到了河湟的原有军屯当中。
他的做法让许多人感到了一种紧张的气氛,可实际上一直到了秋收过后,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