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离家

  没办法,绵城在东陵国的最西边,京城在东边,整个东陵国又是东西走向的,一个在东一个在西自然麻烦了些。
  火急火燎的赶了一路,好在赶在了皇上南巡前面进宫谢了恩,谢什么恩?哦,忘了说了,一个月前我被册封为了太子妃。
  说到册封太子妃,了解我的人一看圣旨那是一个一言难尽啊,我至今还记得父亲拿着圣旨喃喃自语了半天的样子,嘴里不停说着,怎么可能啊……其实那圣旨上的赞美我也有些脸红,接旨的时候连头都不敢抬,就怕传旨的公公看出我昨晚和那群狐朋狗友玩了半夜,早上又被早早的喊起来接旨,连脸都没洗的邋遢样子。
  刺绣,我不如我的二妹妹云昕,书法,我不如我的三妹妹云淇,诗书,我不如我的四妹妹云玥,跳舞,我不如我的五妹妹云念,这么说吧,虽然绵城的人称我们是云家的五朵金花,但我这朵基本是凑数的。
  当然,我也有我擅长的,比如蹴鞠啊,爬树啊,掷骰子啊,斗鸡啊,我都在行,打架也很少输。
  可惜啊,我的优点没得到大家的认同和关注,有时也很让我苦恼。
  接了圣旨后,我问我爹,“我这就是未来的太子妃了?那表哥怎么办?”
  我爹显然还没回过神来,倒是刘姨娘快人快语,高兴的说道:“咱们大姐以后就是太子妃了,宗家的亲事自然不能算,再说都没过定,不过是说着玩的,不作数不作数!”
  这话也点醒了我爹,随即,他大手一挥,做了结论,“对,不作数,到时候咱们在绵城办酒的时候,给他们留个上座!”
  虽然和表哥的婚事没有放到明处,但是我知道,只等着我及笄呢。
  表哥那个人也挺好的,就是有些太好了……对任何人都特别好。
  比如二妹妹抢了他送我的蝴蝶簪子,我不过又抢了回来,二妹妹一哭他便觉得是他的错了,于是又给二妹妹买了一个,虽然没给我的贵重,但我看着二妹妹嘚瑟的样子很不爽。
  他对我从来都是独一份的,虽然这个独的不是特别明显,好就好在他什么都想着我,也依着我,有些事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去管了,也不管他是觉得我将来是他的妻子他应该对我好,还是他真心喜欢我这个人。
  说到表白,也有过一次,就是在花灯节那天,他放了一朵河灯,双手合十许愿道:“希望云裳妹妹年年都陪在我左右。”这表白表的朦胧了些,但依他闷葫芦的性子也算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总之他给我的印象就是儒雅,长得不错,虽然我的朋友笑话他是白脸,但若是嫁给他,我也是愿意的,说不上喜欢,但也不讨厌。
  这么薄薄的一张圣旨断了我和他所有的缘分,至于心情嘛,反正我是既不难过也不高兴。
  至于他什么心情,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道父亲不让声张,接下面的十几天为了我的嫁妆一家子忙的是天翻地覆,我走之前也没再见过他。
  父亲是武将,我生母去世以后他便像脱了缰的野马一般,活的很是潇洒,若不是继母李氏是个省吃俭用的,又把嫁妆拿出来贴补,家里早就过的不成样子了,可继母是个软性子,管不住父亲,又不敢亏待我,最后受苦的也就是她和她的女儿,我的四妹妹了。
  李氏确实是个好女人,知道我不擅长针线,特意嘱咐我,嫁衣她和四妹妹给我绣,反正她们过段日子也要进京观礼,到时候带过去给我就是了。
  父亲费了好大的劲才弄到三万两银子,说是留给我路上傍身,嫁妆的事也不让我操心,说是会让我风风光光的出嫁的,看着他花白的头发,我心头一阵感动,安慰道:“父亲别担心嫁妆,反正皇家是要赏赐的,到时候换个箱子再抬回去就是了,太子又不缺那点子东西。”
  谁知父亲却不高兴,说道:“你母亲也是京城的,当初嫁我带了六担嫁妆,我女儿出嫁,怎么也得八担,我还能拿不出来?”
  我一听只有八担,便不说话了,佯装羞愧的低下头。
  父亲以为我知错了,拍了拍我的肩膀,让我好好学学规矩,千万不能丢了镇国将军府的气势。
  我长出了一口气,心想,父亲啊父亲,母亲带的那六担可不是嫁妆,只是日用品,真的嫁妆是一盒子地契,价值几千万两呢,母亲从便对我说,早晚要带我回京城,那些子地契都是给我的,当然,后来确实也都给我了,一直由奶嬷嬷管着,奶嬷嬷原是母亲的陪嫁,母亲去世后便一直跟着我。
  后来父亲怎么弄到的那八担东西我不知道,甚至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就急忙忙的启程了。
  走的那天早上,父亲难得伤感起来,拉着我的手不停的嘱咐,一会说要懂规矩,不能像在家里那般胡来,一会又说不管发生什么父亲都会给我撑腰,再一会又说若是我再惹祸便不再认我,最后又说我从未出过远门,他不放心……我本就困的厉害,父亲一会一个说法,说的我更困了,只能不停的揉着眼睛,眼睛不一会便红红的,继母只在一边无声的哭着,最后扶着父亲说道:“老爷别说了,您看大姐哭的眼睛都红了,过段日子还能见到呢!”
  我已经很多年没在人前哭过了,父亲一听竟像时候那般一把搂过我,把我按得死死的,嘴里不停的说着,“乖女儿,父亲很快就去看你,快别哭了,你一哭我心都碎了……”
  我趴父亲胸前,困意全无,却怎么都哭不出来,只能继续揉眼睛。
  那时我是真没什么感觉,可一出了绵城,周围的景色变了,我常见的高山戈壁少了,绿油油的树多了,不一样的吃食也多了,街上杂耍的艺人表演的不再是胸口碎大石,而是一出出折子戏,那时我这才有些伤感,原来我真的离开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