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打雪仗

  这抛猪骨头可是个技术活,朱雀堂里玩得最好就是丫蛋和春花,她瞧她们俩玩过两回,甭提多叫人眼花缭乱了。
  这普通的就是拈一个猪骨头然后抛一个抓一个,中间不能换手。再难一点的就是抛两个抓一个,照旧不能换手,依次增加。
  要换点花样,什么抛一个抓两个,扫两个猪骨头的时候不能碰到地上其他的。姜桃简直是如临大敌,她没玩过这些玩意啊,又拉不下脸去叫她们教她。
  姜燕就更不用说了,玩这些也不太在行。
  大虎微微红了脸,把猪骨头搁在桌上:“阿姐你试试吧,不难的,眼睛要跟手一块动……”
  猪骨头噼里啪啦的掉了一桌子,大虎帮她从被褥里捡出猪骨头:“手不能僵着不动啊,你另一只手在那晃啥呢?”
  “瞅着要掉了,不得去捞么?”姜桃抓拢五颗猪骨头,撒在炕桌上,一个一个抛着练,抛一个捡一个还是容易,玩了三四把差不多就学会了。
  这抛两个捡一个就难了,姜桃都怀疑自个的手是木头做的。
  大虎头两回还算冷静,到后头咋教都学不会,顿时有些急了。这抛两个猪骨头也就是接一下的事,她愣是要接两下,手忙脚乱的到后头一个都接不到。
  大虎抓了猪骨头再给她演示一回:“阿姐,你干其他都门儿清,抛个猪骨头怎么就学不会了?还有下厨,奶和娘都教你炒了多少回菜了,做出来咋还是那味儿?”
  姜桃眼珠子随着他的手动:“我也不能样样都会啊,要是全都会还长得美,那我岂不是天上的七仙女下凡了?”
  大虎叹了口气:“你那针线马马虎虎,做菜也就是能吃,下地干活还没燕子姐利索,这样子往后有谁敢娶你?”
  姜桃拉长了调子:“姜瑞恒老先生——您管得真多,连我能不能嫁的出去你都我给我操心上了,您要不戴一朵绿花去村头当媒公?”
  大虎一噎:“我这是操心你呢,别人家的姐姐这个年纪屁股后头都跟着两个男娃,我家阿姐咋就没两个献殷勤的。”
  话音刚落,就听见屋外狗子的呼喊:“桃子姐,出来玩啊!”
  他垂了头:“好吧,狗子倒是对你挺好。”
  姜桃给了他一个爆栗:“说啥呢。”
  “你这么凶……”大虎捂着头,“难怪没小子看上你。”
  姜桃冲他扬扬拳头:“再说我得揍你了,这才念了几个月的书,别的没学着,嘴皮子倒是利索了。”
  大虎委屈屈的收着炕桌上的猪骨头,姜桃下炕趿拉了鞋去开门。
  厚重的门扉被寒风吹得嘎吱一声响,姜桃裹紧了袄子,看向门外。
  狗子穿着身半旧的袄子,头上戴着顶毡帽,一张红扑扑的脸瞧见她露出一个憨憨的笑:“桃子姐,咱们玩雪去!”
  一直窝在屋里,倒不晓得外头何时开始下起了纷纷扬扬的鹅毛子,地上的积雪已有脚面深,狗子身后留着一串清晰的脚印。
  “你们咋也来了?”姜桃扬眉瞧着后头两个男娃。
  姜正戴着一副厚皮手套,围着条褐色兔毛围脖,见她扬扬手:“你顺道把燕子也给叫出来,咱们一块去打雪仗。”
  “咱们几个?”姜桃瞧着外头的新雪,心里也有些痒痒。
  “帮里人都去。”李敖出声道,“你最好少穿点,跑跑就热了,待会脱衣衫都来不及。”
  姜桃转眼看李敖,这厮一向骚包,每回见他都能穿身不同的衣衫,就是这漫天飞雪的,他也不戴围脖不顶个毡帽,一身青色薄棉长袍外搭了个棉绒褙子,脚上踏了双黑靴。
  姜桃看他耳朵冻得通红,一张脸白得跟树枝上的新雪似的,偏生又称得他有些好看。
  “行,我换身衣衫去,你们要不进来坐着暖暖?”
  姜正摇摇头:“进去身上的雪都得化了,出来会更冷,你快些点,我们在外头等你。”
  姜桃关上门,飞快的套了棉袄,穿上棉裤,将棉袜套进里裤里,她才不会少穿呢?暖和才是最紧要的,就是这一身裹着像个大棉球,一点腰身都看不出来。
  且听他们说满村的娃儿都去打雪仗,大虎也坐不住了想跟着一块去玩。
  姜桃去里屋跟余氏说了一声,将火盆端远了点,再用被褥将小虎围在中央,这才挂了门跟那几个一块朝后山去了。
  李敖瞅着前头走得跟个胖鹅似的姜桃忍不住微微一笑。
  狗子跟大虎勾肩搭背的宛如一对亲哥俩,顺道跟姜桃嘀嘀咕咕,说是这回打雪仗他们俩个堂组成一队,跟青龙和白虎两个堂对打。
  “桃子姐,我心里没谱,就只能全靠你了。”狗子嘟嘟嚷嚷着,“这也太不公平了,咱们俩堂不是女娃就是瘦子,他们那边全是大高个。”
  姜桃拍拍他的肩:“你放心,打雪仗又不全靠的是蛮力,还得靠脑子,咱们计划好,也不一定会输,”
  眼瞅着他俩的脑袋越靠越近,李敖的眉头都快拧成了麻花。
  姜桃跟狗子敲定了两个计策,也走到了姜燕家院门口。
  姜桃去敲了门,是姜大牛来开的,瞧着是她,姜大牛变了几个脸,到底还是笑道:“来找燕子啊?”
  姜桃点点头:“她在屋里么?我们叫她一块出去玩。”
  屋里一整响动后传出一个妇人的叫骂声:“就知道出去玩,家里的活不用干了?”
  姜燕从一旁探出个小脑袋来,姜桃瞧见她一双手泡得发红,高高挽着衣袖。
  姜大牛看着外头几个娃面上不好发作,尤其是姜正和李敖目光不善,偏生两个孩子背后又全是他惹不起的人家。
  “去吧,早点回来。”姜大牛放柔了声调,“衣服搁那就成了。”
  姜燕欣喜的仰起头,看着姜大牛说的不似假话,擦了擦手,去房里换了双棉鞋就出了门。
  姜桃心疼的把她两只冻得跟萝卜似的小手揣到她温暖的口袋里,嘴里念叨着:“这么冷的天她咋还叫你洗衣衫?”
  姜燕瞅了瞅后头紧闭的门扉:“她头前些天上茅房摔了腿,虽然肚里的孩子没事,但是骨头是裂了,才在床上躺了三个来月,这会儿又得躺三个月了,活可不得都叫我干了。”
  姜桃不怀好意的嗤笑出声:“活该,叫她使唤人。”
  姜正心里蛮不是滋味,取了围脖挂在她脖子上,姜燕凉飕飕的脖子突然一暖,扭过头又见姜正把他的皮手套子也解了下来塞给她。
  “戴着吧,暖暖手。”姜桃劝道,“这么冷的天洗衣衫手都能冻断了。”
  姜燕把手塞进那大大的手套里,里头还有少年残留的体温,脖子上的围脖叫姜桃严严实实压紧,确定不会透风了才揪了揪她的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