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 败露
我嘴里不说,梁叔您这样没必要,您真没必要。
小岛藤井好说也是我曾经妄想要许下终身的对象,能跟他有亲密戏我高兴还来不及呢!虽然这个亲密戏一点儿都不亲密,甚至还有些粗暴
讲戏到一半的时候师父突然来了,我和梁叔面面相觑。
师父倒是怡然自得,放下手里的咖啡,酷酷的甩下一句“家长监工”留我和梁叔在风中凌乱。
有师父在一边看着,我顿时有些抹不开面儿。亲密戏果然不敢亲密,全剩下害怕了。试了几条梁叔依然是皱着眉头,罪魁祸首师父全然不知,不知道哪里抓来了一把瓜子,津津有味的守在监视器前。
梁叔嘴上没说什么,匆匆的过了几条后,遣师父去给大家买烤冷面。
梁叔不愧是梁叔,也就您敢招呼他去买烤冷面了
师父走后梁叔像重获新生,把摄影师拽回来返工。摄影师抽了一半的烟,不知所以的就被掐了。
又拍了两遍后梁叔还是锁着眉头,我开始紧张起来。
梁叔又遣了大家休息,摄影师迅速捡起了那一半烟头。梁叔端着师父送来的咖啡,给小岛老师送了一杯,把我带到一边。
“罗琦琦,你的情绪不对。你真的不知道我为什么要给你取名罗琦琦吗?这个故事是我去年见了你以后才写的。”
啊……我僵在原地。
“你别紧张,还记得之前怎么说的吗?你对你继父是什么感情?”
我思考了一下,抬起头:“尊敬,害怕,关心,恨。”
梁叔喝了口咖啡,问:“为什么恨他?”
“因为他身为警察却言行不一,败坏人民警察的形象。”
梁叔摇摇头“这不是恨,你看别的警察这样你会去恨人家吗?”
我想了想,平时看那些玩忽职守的公务员们我顶多也就是吐槽两句,确实谈不上恨“因为他对我母亲不好?还时常毒打她!母亲去世他还不在身边”
梁叔又摇摇头“不对,你当时只有5岁,5岁的感情只有害怕,不知道恨。”
我有些泄气,一时说不上话来。
“你有没有恨的人?”
我仔细回忆了一下,好像确实没有恨的人,别说恨了,我对谁都没有太浓烈的情感,也不容易被激怒,不容易被讨好。
看我沉默着,梁叔好像得到了答案,继续问道:
“那有没有爱的人?”
“梁叔,什么是爱?”
梁叔顿了顿,岔开话题:“你之前说你想讨好你继父,为什么?”
“小时候觉得自己乖一点,把他哄开心了母亲日子就能好过一点。母亲去世后更是为了自己的日子能好过而讨好他。”
梁叔点点头:“讨好了10年累积下来的情感会质变成什么?”
是爱?是恨?
我不确定的看着梁叔,他定定的看着我:“你讨好你师父吗?”
“以前是”
“现在为什么不讨好了?”
“因为不用需要通过讨好来得到自己想要的情感了。”
“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我师父的心能捂热”不假思索。
“说的不错!你看看他”我顺着梁叔的手看向小岛老师“他的心马上就要被你捂热了!你这次讨好他的行为就是让他在等一下身心能得到欢愉和释放!”
我愣住了。
梁叔依然步步紧逼:“你还怕他吗?”
我怔怔的点头。
“除了怕还有什么?”
“还有……还有……”
我瞪大眼睛。
我想让他开心,因为,因为……
“不!不可能!我不敢!不会的,不会的!”
我一时有些抓狂,梁叔看我有些退缩,握住我的肩膀:“不敢还是不会?看看自己的心吧!为自己勇敢一次,你马上就解脱了!他不是你的继父,他是谁你我都明白!”
我不可思议的呆在原地。
梁叔的意思是……我爱他?
这怎么可能?怎么会?我尊敬他,爱戴他,他给我新生,我把他视为生活的全部,我的未来有他,醒来看到的第一个人是他,心里想的念的都是他。
可我从来没有想过我爱他。
我求助似的看向梁叔:“真的吗?”
梁叔拍了拍我的肩:“开机了孩子。”
——
我觉得我的状态变得更差了,小岛老师抱着我,粗暴的扯开我的校服,这个我崇拜了十年的偶像突然被换成了另一个人的面孔。我心不在焉,身体害怕的不停抖动,心里却渴望着更多。
最后被粗暴的往地上摔去,我感觉身体像被拧成了一块抹布,我的肩膀和头重重的磕到地板上,可我像是感受不到痛楚。望着他走远的方向,感觉被抛弃了一样绝望。
即使我以这样的方式来讨好,依旧得不到回应吗?
梁叔喊了卡之后跑过来把我扶起,统筹在一边问:“导演,收吗?”
梁叔看着我,眼里满是疼惜:“孩子,能坚持吗?”
我默默的点了点头,看到师父走过来的身影,突然不敢与他直视。
默不作声的跟着剧组来到户外的场地。拍完了我绝望走在公路上的镜头,后面就是一些撞车的动作戏了。
本来这是明天的戏份,梁叔看我状态还在,坚持着今天拍完。原本设定是在雨天,这时候雨车和威压只能临时调动。已经是下午6点,正是高峰期堵车的时候。我们窝在环城公路上,焦灼着等车。
我裹着外套仔细回想着,才明白原来我对梁叔剧本的人物理解一直都是错误的,我其实并不是最惨的那个人。真正惨的人……我若有所思的看了眼小岛老师。
梁叔最开始听我聊人物理解的时候也不纠正我,就连训练的时候我也是照着那个方向练的,现在有一种明明要吃草,却硬生生被人按着头去吃屎的感觉。
威压车走的省道,来的很快,倒是雨车被堵在市区动弹不了,动作指导先上来指导了一下我一会儿要执行的动作。
不知道是天公作美还是怎么,大家已经都做好大夜的心里准备了,一直沉阴的天空缓缓的下起小雨来。
梁叔看我动作已经熟练,抓紧时机指挥大家就位。
我被威压吊着,身上是已经被扯烂的校服。耳边全是远处快速行驶过来的汽车嗡嗡声,心里打起鼓来。
梁叔站在山头用大喇叭冲我喊:“唐乙,别害怕,要相信大家,相信梁叔。梁叔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
我默默地点了头,虽然梁叔隔着老远也看不到。
汽车越来越近,我突然想着,我这条命就交给剧组了。
再近一些的时候我又有了新的想法,反正也愁着不知道怎么面对师父,其实就这么去了也挺好的。
我对他起了龌龊的心思,不敢告诉他。
原来我看你相亲,心里难过不是因为怕被抛弃,而是怕被感情抛弃。
原来我努力变得优秀并不只是单纯的想为你分忧,我还想与你并肩。
原来我说替你养老,不是为了报答,而是想陪你一起老。
我爱你爱成了这样,可我却一直不知道,现在明白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汽车鸣笛的声音大到我根本听不见其他,在车子撞上来的那一刻身体被威压掉起。可我已经麻木的忘记了指导老师教的动作,只能靠本能反应用背擦过车窗,顺着威压的力掉下来砸到地上。
车子的声音停了,我的背上有些吃痛,雨浇在我身上冻的我直发抖,我想起身却一点儿力都使不上。
暴雨的声音无比喧哗。
隐约好像听到梁叔的声音从远处喊来:“大家先别动!A机下去拍特写!”
梁叔说不动,我也不敢动。摄影机怼到我的脸上来,我第一次觉得这个东西好可怕。
它既冰冷,有尖锐。
尤其是我没有力量隐藏的情愫,即将被他揭露。
“道具组,血浆!”
我趴在地上任人摆弄我的身体,像是真的奄奄一息。
道具老师往我脸上抹了甜甜的东西,又把我放回地上。我像人体模型一样,梁叔说闭眼,我就闭眼,梁叔说不要抖,我就不抖。
但我想维持身体不抖动只有闭气。
过了许久,久到我觉得我憋气憋得快窒息。梁叔开了口,声音很大。
“罗琦琦,杀青!”
大家踩在雨中为我欢呼,但是我却冻的做不出表情,要换了平时我一定能笑出来的。
来了个人把我抱起来,他身上味道有些熟悉,想回头去看看是不是我想的那个人,但我就连回头的一个动作都做不出来。
我就这么瘫着,任他把我放到车里,脱掉我身上的外套,用力拧干裤管上的水。
一个女声传来“罗老师,我来吧!”
我才知道原来是他。
真的是他。
服装老师帮我换完衣服,师父在车外急躁的催促着,我想他这个时候的样子一定很好笑。服装老师开了车门走出去,师父脱了雨衣上来把我抱在怀里,不停的搓我的手。
“有没有伤着?”
我默默地摇了摇头。
我坐在师父腿上,身后尽是他温暖的气息包裹着,回头迎上的是他担心又疼惜的表情。
没有哪一刻能比现在更幸福了。
梁叔在外敲了敲窗户“唐乙,好些吗?”
师父摇下车窗,冷冰冰地,“梁叔,我们先回去了。”
对于师父的语气梁叔也没说什么,点了点头:“我让司机送你们”
师父一路把我抱回酒店房间,在浴缸里放了热水,连人带衣的把我放进去,握着我的手往水里捂了一会儿。
“能自己脱衣服吗?我找人来帮你”
见我不说话,师父掏出手机来,打了电话说了两句,不到两分钟,一个女生敲门进来。师父退了出去。
我认出这是师父剧组里的服装老师,我想冲她笑,但是整个人都是懵的。
服装姐姐洗了澡换上师父送来的干净衣服就走了,师父把我放到他床上,用吹风机帮我仔细吹着头发,调了房间内的空凋温度,又抱着我在被子里捂了好一会儿我才缓过来。
见我开始动弹,师父低下头看我,“暖和没有?”
我点点头。
师父又问“疼不疼?”
我摇摇头。
“能说话吗?”
我点了点头,又赶紧摇摇头。
师父只以为我还懵着,重新抱着我。
“睡吧,睡一觉就好了。”
长大以后我已经很少跟师父这么亲昵,现在我窝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的气味,舒服的连头都懒得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