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大事
姜迎一看,脸便沉了:“你闯祸了?”
药宝一惊,疯狂摇头:“不不不我没有……”
“可是你在害怕。”
“我哪有?你胡说!我、我才没有在害怕……”
然而姜迎是什么人?沉着脸走过去:“早交待早解决。”
“我、我没有!”
“还想狡辩?”
“我、我……”她被姜迎逼得步步后退,连带着皮皮花也缩着往后退。
“我、我们……”
药宝吓得不敢说话,皮皮花一向天不怕地不怕,这时也卷着叶子半声不敢吭。
姜迎更是坚信事情不简单:能令这两只堪比混世魔王的皮孩子一声不敢吭的,能有什么好事情?
她再度逼近:“究竟发生何事?你倆做了什么,或是有谁对你们做了什么?”
药宝兔耳都垂下来了,姜迎越是逼近,她越瑟瑟发抖。
皮皮花总觉着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在药宝耳边悄声道:“不如……咱老实交待了呗?”
“那你说呀?”药宝回头瞪它。你敢你说!
皮皮花垂下脑袋,又不说话了。
它确实不敢!
姜迎耐心耗尽,身上忽有一股寒气冒出。
嘴上只字不语,面上却有如写尽了她此刻的心情,风雨欲来的心情。
药宝只消感应到这一股寒气,便知大事不妙。
再一看那阴沉沉的脸色,更是有种命不久矣的危机感。
她脱口而出:“我们害人了!”
姜迎一怔一顿,蹙眉道:“谁?”
“是……是……”药宝推了推皮皮花:“哎呀你说啦!”
皮皮花懵了:“怎么是我?!我与他不熟啊!”
姜迎沉眸:“我只数到……”
“好啦好啦!”药宝又连忙投降,“我自己说好了,是禹松康。”
“禹松康??”姜迎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答案,十分莫名:“你们将他怎么了?你们为何与他有所联系?……你们离开此峰了?”
药宝解释道:“是他本身有问题!他在念玉峰山脚鬼鬼祟祟,想入峰却不走正门,一直在后山徘徊。我与皮皮本来只想躲起来看他想做什么,没想到他竟然驾驶飞舟一路到山顶,又在山顶鬼鬼祟祟东张西望,显然是想偷看些什么嘛!”
“你是个女孩子,将——你阿爹说了,日后无论是谁,只要是男性,在女孩子的闺房四周乱晃荡便都是心有不轨,该打该杀!尤其是在你闺房附近转悠的男性,将——你阿爹说了,他要是遇上一个,便要宰掉一个,绝对不是好东西!”
药宝说到激动处还蹦了起来,不断在姜迎脚底转圈圈骂:“你看那个人长得又不好看,平素又整日用一种奇奇怪怪不正经的眼神来看你,每一次你与松飞逸师兄或者其他师兄讲话,只要他看到,他都会瞪你,不知道他究竟凭什么!”
她开始手脚并用比划起来:“于是我看他趁着你修行之际,跑到你的屋子外面瞎看瞎打探,我便生气了。
我便与皮皮商量着,定要给他个教训,让他不敢再干这样的事情!旋即我们想到念玉峰后方东南方有一处秘境,我们便想着想一个办法,将他引到那里……”
这时药宝脖子缩了缩,自方才的激愤之中回过神来,想到后来发生的事情又变得害怕不敢坦白。
不过她知道话到了此处,哪怕自己不讲,姜迎也会猜到个八九分,那还不如自己先坦白,争取得到个“额外开恩”。
她继续道:“我与皮皮决定好后,我便负责将他引向秘境,皮皮与它的小弟则负责给他使绊子不让他真正赶上我。”
“到了秘境边缘,我寻了一处隐秘之地藏了起来,待那人来到边缘前方,再让皮皮与其他石藤设下陷阱,让他正好陷到秘境的边缘,吓吓他!可是没想到……”
药宝又开始支支吾吾,正眼不敢瞧一眼姜迎。
“没想到什么?”姜迎一颗心已然沉到底:看来事情确实闹大了。
药宝耷拉着脑袋,小小声道:“他在土里挣扎着挣扎着,便……便……哎呀皮皮你说!”
“你的主意你自己讲清楚!”
“……”药宝瘪瘪嘴,委屈到想哭:“那他就是一不小心落入秘境了啊!”
“是他一不小心吗?”
“是的。这是真的,他真的挣扎着挣扎着,便被那秘境吞走啦!”
姜迎盯了药宝数息时间,见她并未有心虚的反应,她又看向皮皮花:“她方才所说是否真实?”
皮皮花吓得一抖:怎么又问它了呢?!
药宝自己说还不够吗?!
它战战兢兢:“真实……句句真实!那个人当真被什么奇怪的力量吸入秘境了,我们原本想进入救他,可是,可是那秘境力量太强大了,将我与药宝隔绝在外,我们尝试了许久也未能进入,便只能……只能……回来了……”
它越说越小声,到了后面,已然巴不得挖坑钻入土里躲起来的状态。
姜迎听得心直直沉。
半晌她颤着声音道:“何时发生的事情?”
“……”药宝沉默了许久才弱弱道:“十……十日以前……”
“……”姜迎声音沉如冰霜:“因何当时不找我,不与我说明这一切?!”
“你在修行……”
“那可能是一条人命!”
“呜呜呜可是他、他!”他真的好讨厌啊!
姜迎竭尽全力克制住自己的脾气,长长地深吸一口气,逼迫自己冷静下来。
“你们,回生灵戒去。”她指着皮皮花道。
“你,同样回来。”又勒令药宝回自己丹田。
药宝知她已是努力克制火气的状态了,一声不敢多吭,散成一缕烟回到她丹田,皮皮花带着众石藤同样迅速回到姜迎的生灵戒。
姜迎揉了揉眉头,检查自己衣着状态并无冒失之处,这才召出飞舟急急赶往白家居。
彼时白素娥正在屋内翻阅百毒纲,感应到白素峰阵法的波动后,又过了好一阵才合上书本,起身出门迎接姜迎。
姜迎果然才来到白家居,下舟后向前微微一揖:“见过大师姐。”
白素娥微笑着请她入内:“听闻你早前闭关,许久不见你踪影,今日时候已晚却还是来了,是你的闭关进展足够喜人令你迫不得已想分享,亦或遇到了什么样的难题,想我替你解答?”
姜迎见她如此热心,话到了嘴边又不知该如何出口了,她算是体会到先前药宝的心情。
不过她还是硬着头皮道:“抱歉晚来打扰,弟子确有急事想请大师姐帮忙。”
白素娥早便想到了——若是前来报喜,以这孩子的礼数,定是无论如何也会等到次日白日才会前来,毕竟夜里属于每一个人的私人时间,哪怕是无需睡眠的修士亦是如此,乃约定俗成的规矩。
她预料之中地点点头:“你直说吧。能令你急着赶来的事情,定是棘手之事。”
姜迎便直道:“弟子听闻本门的禹松康师兄被卷入念玉峰后方的秘境。”
白素娥一听,先是一怔,半晌好似终于确定自己方才听到了什么,本来挂在面上的笑容逐渐减退。
“你说什么……?”
姜迎低了低头,又重复一遍:“弟子自契约的灵藤口中,听闻禹松康师兄被卷入念玉峰后方的秘境……”
白素娥:“……”
她看着姜迎,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颤抖起来。
“你是说……”她的声音也隐有一丝颤抖,面上是一种复杂到让姜迎难以看透的表情。
“你是说……”
姜迎微微抬眸,察觉到白素娥的反应有些奇怪,有些不妥。
不像是普通的代理人听闻门内弟子遇到危险该有的反应。
她诧异之余,难免开始猜测两人之间的关系。
“白大师姐,你还好么?”她见白素娥怔忡了许久还说不全一句话,小心试探道。
白素娥猛然回神,身子总感觉有些虚浮。
“你是说禹松康他……”
“是,大师姐,所以弟子想让大师姐前往秘境救援,越快越好。”
“……”白素娥猛然收回思绪,恢复些许理智:“是你的灵藤看到他被卷入秘境了?是你的灵藤,亦或是你……”
“自己”二字未曾明说,白素娥两眼直直地看着姜迎,等着她说真话。
姜迎权衡利弊思索了片刻,回答道:“确实是灵藤,它们灵智未全,又与禹师兄不熟,当时看到亦未想到事关生命要向我汇报,便直等到我出关才将此事告知。
据灵藤们交待,禹师兄已然被卷入超过十日时间,所以弟子认为此事并非调查真相的恰当时候,还是先行救援比较好……”
然而白素娥并未有所举动,还是看着姜迎:“那你的灵藤可曾看见禹松康因何前往秘境?那里靠近你的念玉峰,但与他的住处却相隔甚远,你的灵藤可曾看到他……他在那附近想做什么?”
姜迎停顿了一瞬,想起药宝所说的话。
再想到先前魏芳师姐与松飞逸师兄等人的异常表现,以及眼前的白大师姐的临时任命与催促搬迁。
她忽然心猜白大师姐莫非知情?
知道禹松康先前做过些什么,并且正是因此才让她搬走,免得双方发生无可挽回的冲突?
她抬眸观察了一下白素娥的表情,又过了一阵,她才带着试探的心道:“它们似乎看到他在念玉峰底下转悠,但又始终不到正门敲响入峰石,只在后山山脚徘徊……”
白素娥一听,身子难以察觉地一震,面色登如死灰。
“孽障……孽障啊!”她声音极低地咒骂了一句。
姜迎没听清楚:“大师姐说了什么?”
白素娥猛然回神,对她摇头道:“无事。那……他既无端出现于念玉峰,不知念玉峰是否出现任何问题?你可曾受到伤害?或者你的修行可曾被他打断?”
姜迎也摇头:“若被打断,便不会十日后再来请求大师姐救援了。大师姐,虽说他在念玉峰周遭游荡确实令人疑惑,但弟子认为此时并非考究真相的时机,不如白大师姐先行救人,回来咱们再细问……”
“不必救了。”
“……?”
姜迎一怔。
白素娥沉下一张脸,咬牙决定道:“你念玉峰后的秘境,乃是一处有去无回的秘境。
此地寻常人等均无法入内,哪怕不甚误入,亦会被内中的力量自动送出。
但若有谁进入此地却不被送出?……那么他必定乃秘境所‘相中’之人。秘境相中之人,会变为内中毒物的养分,一旦进入秘境,便不可能活着离开。”
白素娥说着,再度看向姜迎:“你实话实说,他确实是被秘境卷入其中,亦或是……有谁刻意为之?”
姜迎想起药宝,但她不想让它暴露在外。
再者药宝一直关注着此事,听闻白素娥的追问,她已在姜迎体内不断地喊:【真的,真的!我们只不过将他拖入土里想要让他长教训,尚未真正接触秘境,但他还是被秘境的力量拖走了,咱们拉也拉不回来!】
见姜迎不回应,她又急道:【我发誓,我可以发誓!我以我毕生的修为发毒誓、狠誓:若我先前稍有隐瞒或歪曲,我,我天打雷劈、修为散尽、永世不得再生,永世不得——】
【够了。】姜迎出声打断她,【不必发誓了,我清楚你的为人,并且你是我的灵兔,在外人眼里我便是你的主子,你若犯事,责任便在我身上,我会负责。】
她说着便对白素娥道:“弟子无需欺骗大师姐,弟子的灵藤虽爱玩任性,却也懂得不能罔顾人命,所以弟子能够确定方才所说的一切均为事实。”
白素娥又是预料之中,重重叹出一口气,旋即拂手道:“那便不必多言了。我方才已派出虫宠前往他的住所查探他下落,他若不在住所,又不在蛊毒门其他地方,那么证明他已被困秘境无法离开,我们便……不必耗费人力冒险救他了。”
姜迎十分意外:“尚不曾尝试便要放弃了么?”
白素娥神情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又无奈地摇头:“并非不曾尝试,而是在你入门以前我们便有了许多尝试。”
再说她先前已下决定,若禹松康不知好歹执迷不悟不听劝,非要做些为人诟病的阴险事并被当事人发现,那么无论当事人对他做些什么,她都不会插手相助。
她不打算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