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分头行事
至于六七层级的弟子……”他看了一眼在场的炼气六七层修士,最后看了一眼姜迎,“嗯,诸位可以留下。伥鬼离体后,需要有人处理后续,若有活人被附体,更是需要清除身上邪秽之气,并助其补回元气,诸位可以协助府长进行此事。”
众人对这样的安排几乎没有异议,毕竟那是大道人,修为之高、经验之丰富都是自己遥不可及的,与他们作对岂非自讨苦吃?
只有一个水生派的五层弟子嘀咕道:“那只不过是小姑娘的一面之词,她也说了都是自己猜测,怎么就全听她的了呢?”
他一说话,与他同派的师兄立马用手肘戳他:“嘘!”
见众人都看过来了,师兄忙不迭拱手道歉:“本派弟子尚年轻,不懂事,胡言乱语冲突了各位,还望见谅。”
可是众人看向那弟子:练气五层,修为是“年轻”,其实人已经至少二十了。
这对许多修士而言并不奇怪,毕竟十岁入门二十筑基的天才人物实在太少了,这里多的是终身停留炼气层的普通修士。
但是有了这么个岁数,还是不懂规矩摸不清门道,那便令人诟病了。
纪真道人看了那人一眼,倒是无甚反应,只不轻不重地回道:“若这位小友对我宗弟子所言有所质疑,大可提出自己的想法,或者按照自己的想法为之。
此处一共五大门派,并非都是我云山宗之人。我等只负责安排本宗之人,并针对自己所知合理向各位提出建议。
若你们觉得不妥,不愿接受这样的建议,那也无妨,我等自不强求。”
水生派的师兄一听,赶忙拱手道:“非也非也。云山宗极负盛名,无论仙术造诣,亦或宗中做派与见识,均令人心服口服。
故而云山宗前辈的建议,我等自是信服,相信前辈们不会拿我等后辈的性命开玩笑。”
说着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师弟,有些恨铁不成钢道:“我这位师弟方才也是一时失言,大抵,是对云山宗这位小师妹的能为过于震惊,一时难以置信罢了。
但其实,小师妹的应变能力以及处事思维,都令人赞叹钦佩,不愧是仙宗的后起之秀,我等又怎会真的怀疑呢?”
那师弟一听:“我没——”
“李师弟,不得再无礼!”师兄怒而喝阻。
那人一噎,埋着头不敢说话了。
姜迎见状,冷不丁开口:“我年纪虽小,不比在座的各位前辈,但好歹在云山宗跟着前辈们学习了许多战术兵法,听了许多委托事件。
方才的种种推测,都是听多了前辈们对其他事件的分析,照葫芦画瓢罢了。
也是我性子不够沉稳,心浮气躁憋不住话,自作主张便将前辈们的说法提前说尽。
事实上,哪怕我方才不说,我们云山宗的大前辈包括师兄师姐,还是会一一指出个中破绽,所以诸位放心,真不是我这个小师妹的一己之言,我们云山宗的前辈,也不会害了各位。”
她说着,面向云山宗以外的众人,弯腰一揖,以示对自己的“心浮气躁”深表抱歉。
众人一听,更是无话可说了,那位水生派的师弟也忽然有种自己刁难了小修士的愧疚感,不敢再说话。
纪真道人三位道人看了她一眼,有些诧异。
返璞道人则是没忍住,噗地低笑了一声,见众人注目立马又恢复严肃模样。
纪真道人瞟了他一眼,没好气地对众人摆手:“好了,我等已然说得很清楚,只负责本宗弟子。其余人等,若信者,可以随着我等的方案安排,若不信,我等绝不强求,便都出去吧。”
众人没有不信的,有人岔开话题问府长:“府长,不知我等在何处落脚?”
事关整个县的事件,通常都是县里负责食宿。
仙人不一定要吃食,但是落脚的地方、开会的地方,都是必须准备,不然请人前来,让人自己找驿站或者住深山里钻么?自是不合礼仪。
府长已经被方才的争执吓出又一身冷汗,生怕小门派弟子不懂事,冲撞了大仙宗的仙人,气走仙人不替他们办事。
这时一听有人问,哆嗦了一下才恭恭敬敬答道:“小民已清出府上各个房间,诸位仙人随小民前往便是。”
铭剑道人忽然道:“此处不妥。”
府长一惊:“怎、怎么不妥……”
“既然敌方有引人入彀之嫌,我等还留在此地,自然不妥。”
府长想了想才道:“是担心对方攻击此处?”
铭剑道人道:“或者是早有埋伏,毕竟你们府上都已经有敌人潜入了。”说罢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府长大惊失色,连忙又要跪下:“小民真的……”
纪真道人释出灵力托住他,转看着铭剑道人,颇有些责备:“好了,吓他作甚。”请府长站好。
于是府长只得出门寻找合适的住处,由于其他官兵都有嫌疑,他只能一个人去忙碌。
在此期间,纪真道人暗暗对他下了一道追踪符,这才送五层以下修为的修士离开礼安县,顺道让他们回去知会管理任务的大执事。
那边水生派也在安排低修为修士。
那位师弟正好五层,得离开,他有些哀怨:“我必须走吗?师兄,你该知道咱们好不容易接到这么一个任务,贡献值好高的!”
那师兄停步叹气道:“你是不是傻啊?
你也不想想,虽然这些建议都是由那位小姑娘说出来的,可是人家大前辈全没有反驳,为什么?
因为人家说得有理啊。
难不成你以为这些接近筑基圆满的老狐狸都是傻的?真的别人说什么都信?人家必定是经过考量的啊!
那考量还是觉得此事不妥,让你们赶紧撤,你们还不撤,那不是找死吗?人家前辈什么等级?啊?筑基后期!人家都担心的事情,你不担心?我看你在水生派待久了,不知世事险恶,你还是回去吧。”
那师弟被说得脸色青一阵紫一阵,闷闷不乐。
不过经得这么一提醒,也想明白了,不敢去冒险,乖乖上了自家的飞舟。
所有人安排妥当,纪真道人与铭剑道人便从旁护送,带他们离开礼安县,又看着他们走远。
之后回到县府,替府长处理了信者的尸首,还暗暗在县府下了一个阵。
诸事忙完,府长也回来了。
他一路未有异常的表现,暂时并无嫌疑。
回到府上,汇报了新的住处之后,他又去看了五位信者的尸首。
有些伤心地问:“他们究竟死于何因?”
纪真道人道:“头颅遭受重压,颅内脑髓尽碎,应当是武者所为。”
“武者?”
纪真道人斟酌片刻才道:“说是武者也不尽然,主要是这五具尸身身上并无残留的气息,这才如此推测。
但也有可能是有修为加持,毕竟修行者的力量与普通人迥异,便是我们云山宗炼气四五层的小弟子,也能够一掌毙命一人。”
府长一听,抖了一抖。
战战兢兢地看向立在一旁,面无表情的修士们。
天照派的一位弟子问:“前辈先前追踪了离去的官兵,还无法锁定他们的身份么?
另外,无论官兵被附身亦或本身具有修为,应当都能被前辈窥破才对,但前辈们似乎并未发现异样,岂非证明他们的修为,极有可能在前辈之上?”
众人一听,均有些担忧地看向三位修行最高的道人。
纪真道人捋了一把下颌短须,沉声道:“你所言不差,确实有这样的可能。
又或者他们有足够掩人耳目的法宝,便连我等也无法窥破。
但是我认为,他们只不过是蛰伏此地,以便通风报讯并处理临时麻烦之人,不会是最重要的人力,自然功力不会太高,也不会身负如此厉害的法宝。
所以我仍旧倾向于认为,他们是有一定基础的武者,甚至用了一些不会留下痕迹的道具助力。”
天照派弟子又问:“那么追踪的几位官兵可有消息了?”
纪真道人看向返璞道人,示意让他回答。
返璞道人道:“他们还在往南面赶路,并牵了马匹,看样子确实并无修为,便再静等吧。”
府长算了算距离:“县府到南面的大山,哪怕骑悍马也需要两三日才能到,他们怎会选择这样的方式报信?”
铭剑道人道:“或许中途便有交接的地方,若有,此地必定十分重要。”
纪真道人颔首赞同。
返璞道人道:“又或者这也是幌子,谁说得准呢?无妨,暂且看看。”
许多人并不知道这句话什么意思,幌子是什么?怎么还有幌子?
可是不敢多问。
府长见这几位信者已经被仙人彻底检查过了,便不再留着尸身在府里,托人去各方家里报信,安排后事去了。
而各派的修士则一同前往府长联系好的大驿站。
是一个在县边缘的驿站,按照纪真道人要求,位置不显,生意不好,并且四周空旷,适合遇事作战。
到了地方,店家诚惶诚恐将他们安排入住。
云山宗的三位道人住在天字号房,其余的按照辈分资历与修为,分别入住,像姜迎这些炼气弟子,则住在地字号房。
她与另外一位云山宗的姑娘同住。
收拾床铺的时候,她莫名想到松飞逸赠予的糕点盒,看了看另一位姑娘,暂时未有取出来。
那位姑娘是个十分沉默的姑娘,也是青山峰的,比她大个两届,修为多出一层,收拾完自己的那一部分床铺,便取出一本书,坐上去翻阅不说话。
姜迎也没什么话可说,站在窗边看了看驿站所周的环境,想走出去溜达溜达。
便在这时,那姑娘忽然开口:“你。”
姜迎停步回头,面露不解。
那姑娘又沉默了一瞬,这才问:“你是蛊毒门的人?”
姜迎想了想才答:“是。”
对方又沉默了。
半晌,从书面抬起眼帘,扫了她几眼:“你身上带毒么?”
姜迎不自觉顺着她的目光,也看了看自己。
闻言顿时明白对方在担心些什么,摇头道:“若修毒便带毒,修毒之人岂非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姑娘忽然张了张嘴,从溢出的字眼以及急急刹住却还是留下痕迹的口型来看,想说的是“可不是么”。
姜迎忽然挑眉,抱起胳膊倚住门框,饶有兴味地看着对方:“师姐想说什么?”
那姑娘也意识到自己说的话不对,一直是旁人对蛊毒门的评价,让她觉得蛊毒门是个人人喊打的分门,这下真遇到了,话没把住。
看到姜迎这个架势,她自己心虚,加之姜迎的容貌本来便带着冷相,她忽然语塞。
“我……”
而姜迎本以为她是来找茬的,看这反应,倒是不像,毕竟对方脸都憋红了。
她一怔,也就没那么针锋相对了,松开手跨过门槛,在关门的时候对她道:“师姐放心,蛊毒门修毒,第一门功课便是克制,我们谁都不带毒。
你若不放心,也可以向三位前辈提出换房,我想三位前辈是会体谅你的苦衷,同意你换个地方的。”
说罢,不等对方有反应,她便关上房门远去的。
屋里的姑娘越发无措,看着紧闭的房门,憋了半晌喃喃道:我也不是这个意思……
…………
姜迎离开驿站,往外随意逛逛。
此处算得上野外之地,四处荒草奇多,通常只有赶路的官兵或者行脚商们会在此落脚,寻常时候几无人烟。
姜迎在附近逛了逛,便在驿站搭在外面的茶棚走下,面向南面,看那遥遥只有一片青影的大山。
山群巍峨,连绵不绝,或沉稳横卧,或高耸入云。
山间有云雾缭绕不止,半掩山体,更显得群山神秘瑰丽。
姜迎坐在木茶桌边,看着这片景色陷入思索。
一路所知的种种,所见的种种,以及在石藤追踪下所了解到的种种,全部萦绕在她的脑海之中,一点一点剖析演变。
就在她陷入沉思之时,忽然,有一人无声来到她侧面,无声坐下,随着她的目光也往前看。2k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