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探访小镇

  第二天清晨,当陈府仆人们像往常一样各司其职的修剪花枝,洒扫庭院,室内清洁,布置早餐时,平时来回巡视的陆管家却并未现身。
  此刻陆管家已经坐上了最早一班的飞往上海的飞机,然后从上海虹桥机场包车去叶江月的籍贯所在地——苏南L镇M村。
  下午三点陆管家已经到达苏南小镇L镇。L镇是典型的江南水乡古镇,水多,桥多,巷多,老宅多。
  看得出当地政府很是有意打造开发这个古镇,小镇上充满了大兴土木的气息,沿河很多房屋都在搭建中。这些房屋搭建好之后,还会进行仿古处理,以体现悠悠年代感,吸引游客。
  陆管家借助网络地图找到了L镇初中。
  这所初中门口有一片很大的荷塘,此刻荷塘里各色荷花正竞相开放,虽然周围环境杂乱无章,美丽的荷花却迎风独立,卓尔不群。那份出淤泥而不染的高洁,濯清涟而不妖的秀雅形成了一幅不可复制的美图。
  陆管家暗想,这小镇虽然名不经传,倒也是名副其实的水乡。校门口一汪清泉养荷花,学生自然也能眼明心惠,颇有受益了。
  这时有三个中年男子匆匆走来,为首那位身形微胖,体格魁梧,煞有气派。他远远就向陆管家伸出了手,笑声爽朗,握手之后又拍了拍陆管家的肩,开心的说:“老陆啊,想不到咱们这个小庙来了你这个金佛!蓬荜生辉啊!”
  陆管家见到老朋友也很是兴奋:“秦领导,我这是贱脚踏贵地。多有打扰!”
  陆管家当初在C市委总工会任职时,曾经接待过“江南农村干部学习班”,当时秦领导作为L镇的干部,正是学习班成员之一,陆管家作为接待方和他也很是投缘,虽是短短一个星期,也算结下了不错的私交。
  这次,陆管家要麻烦秦领导协助自己了解一些信息。
  秦领导又分别介绍陪同前来的两位中年男子。一位是L镇初中的孙校长,还有一位是L镇派出所袁所长。
  彼此免不了又是一阵客气寒暄。
  因为陆管家是身负使命而来,时间较紧,孙校长提议就到学校会议室交谈,已经让人备好茶水。
  L镇初中虽说是农村初中,但是地方虽少,财政却很是充足。尤其是这样有政府扶持,乡镇企业发展较好的苏南小镇。因此会议室的布置也很是大气舒适。一行四人就此在L镇中学会议室坐定。
  因为陆管家昨晚就在电话里和秦领导讲明来意,因此待端茶倒水的服务人员退后,秦领导就对孙校长和袁所长说:“你们把各自了解的叶江月的情况,对老陆说一说。”
  孙校长先开口:
  “我知道的也不多,我先说吧!叶江月是在我们学校读的初中,但是她读书的时候,我还没有来这里工作。今天上午,我打电话询问了叶江月当年的班主任。”
  “班主任虽然已经退休,但是对叶江月印象深刻,他说,叶江月是班长,特别漂亮,特别勤奋。性情开朗,乐于助人,但是初二下学期性格就变了。因为叶江月的父亲跳河自杀,后来她妈妈改嫁,她就变得沉默寡言。但是学习还是很勤奋,最后是以全校第一名的成绩考取了S市一中。”
  “叶江月很知恩图报。班主任说,她后来考取了N大学的本硕连读,还登门看望过老师。大学毕业后到S市从事教职,也曾看望过班主任。班主任说,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后来没那么快乐了。”
  S市正是闻名遐迩的江南名城,据叶江月简历,她研究生毕业后就在S市某知名初中任职。
  孙校长所知道的大概就是这些,他看看秦领导,表示说完了。
  陆管家点点头。
  袁所长接上:“我倒有点话说。今天上午我和所里的小王翻了翻资料。乖乖,这个人家啊,弗得了弗得了,闹得很。”
  “就报警记录就有几十起,都是那个王大华家暴,就叶江月那个继父,一年到头打老婆。所里出警都出怕了。前几天,把叶江月她妈,叫什么江梅的,打到河里去了。听说江梅脑子打的脑子都不太正常了。”
  陆管家有些吃惊,追问:“这么严重?那你们管了吗?”
  袁所长无奈的一摊手:“这个清官难断家务事,家务事怎么管啊?打老婆又不新鲜。不过这家打的厉害了点。”
  陆管家没吭声,他面前的手机正忠诚的录下说话人的一字一句。
  袁所长吸了口烟,又说:“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这江梅啊,打了也是活该。听他们村上人说,她那死鬼丈夫生前对她好的弗得了,她却和这个王大华私通,逼死了自己的原配丈夫。你说这不是报应吗?”
  陆管家不语,其余两人则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似乎很是认同。
  袁所长又补充:
  “还有那个叶江月,听说和那王大华也有一腿。不然王大华怎么会供她念书读大学?反正母女俩的作风都不好。后来叶江月离开了家,王大华就往死里打江梅,骂她们母女合起伙来骗了他的钱,还玩弄他的感情。玩完了就拍拍屁股走了。反正就这些乱七八糟的,骂的很难听。”
  陆管家不觉倒抽了一口冷气,这事龌龊恶心的简直超出人的想像极限。
  孙校长第一个反驳,毕竟是知识分子,何况叶江月是自己学校毕业的学生:
  “这王大华是不是满嘴喷粪啊?可不能这样糟践人家一个名校大学生。人家凭什么跟他一个糟老头啊?他有什么啊?他哪来的钱?”
  袁所长咂咂嘴,意味深长的摇摇头:“难说,现在的女孩子啊,复杂的很。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这么些年,我是看多了,什么偷鸡摸狗,过河拆桥的事都有。”
  秦领导本来听得兴味索然,袁所长一席话让他一下来了兴致。简直是一出藏污纳垢,道德沦丧,同时又让围观者感官振奋,津津乐道的家庭伦理大剧啊。
  秦领导问:“那个王大华是不是个包工头啊?咱们镇一半的古宅修复工程好像还是让他做的。有钱!”
  孙校长不再吭声。
  袁所长点点头:
  “这家伙是有钱!就是做人不太地道,就算人家母女骗了他的钱,但人家不也陪他了吗?何况那姑娘还是名牌大学生。现在把老婆打到河里去,打的发神经病,至于吗?也不说顾忌点夫妻之情。”
  秦领导“噗嗤”一声笑了,说:“王大华他还会手下留情啊?镇上早就养好情妇了。”
  三个人不再说话。秦领导和袁所长都抽起烟来。陆管家喝了一口茶,看看眼前被烟雾笼罩的面目模糊的脸,却忽然想起了校门外池塘里的荷花,凌波而出,独自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