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绝望
一美次日没有瞧见他们，倒是心中疑惑。想要去问阿欢，可有觉得这些与她又有何干系，他们不愿来，她又何苦自讨没趣？
阿欢还是晃荡着腿躺在吊床上，赵漪洋洋自得。偶尔去厨房里瞧瞧阿伯，帮他烧烧火，日子过得也不错。
一美在外面一直忙到了晌午，原以为今日人会少些，结果是昨日的一倍！现今天气渐热，再被热腾腾的粥一烤，一美浑身都是汗。
她原以为自己是热的不舒服，放下了手里的铁勺进去宅子里。阿欢见她进来，原以为是要来找自己算账的，连忙起身讨好的笑着。
一美瞧见他后，肚子疼的腰都直不起来。
“我肚子疼。”她蹲在地上，感觉天旋地转的。阿欢瞧着她脸色苍白，连忙跑过来扶着她。
还没能问她怎么回事，一美已是紧紧地掐着他的手臂，疼得他嗷嗷直叫。
阿欢没了办法，只能将眼前人快速的抱回房里。
“我去给你请郎中。”阿欢见她裙摆上血渍，连忙慌张的出门去。
这也怪不得他，他自幼丧母，又从未见过沐灵这般，自然也就以为已是受了伤所致。
阿嬷听闻一美受伤，连忙过来看看。
瞧见只是来了月事，直笑阿欢是个憨货。阿欢带着郎中到时，阿嬷已经给一美收拾妥当，换好衣衫了。
阿欢非要进去看看一美，阿嬷直说他睡下了。阿欢无奈的送郎中出去，让人白跑一趟，阿欢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将人送到了门口，作揖。
郎中见状，心里有被戏弄的火气也是发不出来，最后只是重叹，出门而去。
阿欢无奈，接过了一美的活，其实也没剩什么事情。最多是多搅拌几下，免得粥里的米都沉下去。
正是无聊的时候，阿欢也就同那些人闲聊起来。
“我瞧着你们也不是本地人啊。”阿欢抖了抖沾满饭粒的铁勺，高声同在别人家屋檐下吃粥的人道。
有人闻言答了一句：“不是本地的，逃荒来的。从边疆！”
声音沙哑，惹得一侧的孩子哇哇啼哭，那孩子妈也是略带责备的那人一下。
“唔…今年那里收成不好吗？”阿欢从宅子门口走过去，站在那人旁边。原来他也是想要坐下去的，但是这么多人的衣衫皆是见过风，也见过雨的，味道冲的厉害。
“年年收成都不好，只是突然要打仗，要交的粮食拿不出来了！”那人又扯着嗓子说了一句，不乏对战事的不满。
其实他们都知道，如果梵子琛还是大将军的话，姬国是不会这样的。
“好在现今王上亲自出征了。”身边又有人接了一句，脸上带着期待的笑容。
阿欢听罢却是皱眉：“王上……出征了？”沐灵不是在那吗？他去干什么？
“对啊，前几日刚去！”又有个人出来答他这句话，“我还瞧见他了呢，嘿嘿，我这等市井小民，竟是见过王上了！”
周围有人发出唏嘘声，阿欢却是皱着眉头回了宅子里。他越是思量越是觉得不对劲……
沐灵去了这么久，怎么没有一封书信回来？况且，梵子琛既然让沐灵去了，自然是相信她的，怎么现今又自己上路了？
想到这里，阿欢已是心里有了猜测，连忙起身去茶庄找了余杰。她还是看样子，为沐灵照看着这的一切。
“沐灵走后，有写信给你吗？”阿欢有些焦急，余杰听罢一脸疑惑的摇了摇头。
阿欢脸色更是凝重，回了宅子也是收拾了准备出门去。
他去叩了一美的房门，进去后一美刚醒。
“我要去找边疆一趟！”他说的简洁，一美一时间竟是没有反应过来：“去那干嘛？”
“沐灵好像出事了，我要去看看！”阿欢皱了皱眉头，脸色紧张。
一美听罢面露担忧，却也是心有芥蒂：“那你要去多久？”
“我也不确定。”阿欢摇了摇头，总感觉此行艰难。
“我不想让你去。”一美从来没有经历过战争，因而也就对这种事情格外恐惧。现今身边人去了一个，她竟是自私的不想阿欢也去经受。
阿欢听罢有些震惊，起身离开道：“我一定要去的。”
他的命，也是沐灵给的啊……
一美没有再说话，她已经感觉自己刚刚的话有多过分了！
阿欢去了边疆，他打伤了不少士兵，他们都骗他说沐灵死了，他不信，硬生生带着一身伤撑到了见梵子琛。
他见他来，倒是没有很惊讶。
“沐灵呢？”阿欢直接问他，倒是让梵子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带他先去包扎。”梵子琛下旨，自然有人上前做事。
阿欢挣扎，吼道：“我问你，沐灵呢？梵子琛，沐灵呢？”
梵子琛眨了眨眼睛，低了低眉眼，依旧同副将商量着排兵布阵的方法。他已经穿了盔甲，英气却是不同往日。
他总会突然皱着眉头，脸色惨白，副将说让他多做休息，可他不听。
不正经太医为阿欢包扎伤口，结果他挣扎着给了他一拳。他疼得嘶了一口气，让人把他按住了。
“你找沐灵是吧？沐灵死了，听清楚没，死了！”不正经太医也来了脾气，吼着让眼前人安静下来。
他不过是个孩子模样，怎么就手紧这么大？打的不正经太医啐了一口血。
阿欢心口疼的揪在一起，最后竟是呼吸一掷，整个人痛苦到了理智。
太医见他这般，也是无奈的冷静下来，边为他包扎边道：“节哀顺变吧！”
阿欢现在哪里还能听得见声音，周围的一切都像是水里的波澜一般，看不清也触不到。
那位出征将军三番四次想要逃走，最后都是被梵子琛亲手捉回来。明明不是个暴戾的性子，现今竟是活成了疯子一样。
副将只能看着，却是不敢上前劝梵子琛什么。他能说什么？说，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还是说，沐灵也不想让他这样？又或者，饶了他吧？
好像说什么都是错的，他连自己都劝不了的！
梵子琛很多时候都是沉默的，往日里穿着合身的战袍现今竟是有些撑不起来，消瘦了太多了……
“王上，那孩子想要叫你。”
几日后，一直被绑着的阿欢终于开口了。
他从来没有想过，那会是最后一面。她明明那么厉害啊，怎么会就这么无声无息的离开了呢？
她不是说要养着自己吗？现在难得自己能给她捞回本了，她又成了这样………
阿欢近来脑子里都是第一次见沐灵之时的模样，夜里是，昏睡是，清醒也是。
“你以后就跟着我吧。”
“别偷懒！”
“谁让你自己私自出门的？”
……
阿欢喃喃自语：
“我跟着你啊……”
“好，我再也不了。”
“哟再也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