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病症

  一晚上下来,倒是谁也没落得痛快。
  梵子琛撑着大监回了殿上,卸了脸上掩盖虚弱气色的妆,便接着躺着。
  原以为瞒过了所有人,可却是没能逃过赵玟的打量。
  他患病多年,又怎会瞧不出他有问题?
  不知今儿这王上可是患了什么重病?怎么跟当年那梵子黎的病症有些相似呢?
  有点意思……
  赵玟出了宫,想着要去同齐月过节。
  关于齐月,他总是无可奈何的多。
  她听话,他觉得难过。她不听话,他也觉得难过。
  因为关于齐月不听话的事里,都有叫铁扇的人,隔在他们之间。
  好似从他命赵漪将铁扇一同带入宫后,她便再也没多抬头瞧他,当真只把他当做主子了。
  儿时的照看还有在身侧的陪伴,这些情谊到底被消磨完了。
  齐月立在他的房里待他,每年的春节,都是她与他一起过节,太傅同他夫人过节,从未有过例外。
  可齐月现今却是想起另一个人来,以前她来这同人欢喜的时候,那个人总在那竹屋里等她。
  她从未问过他外面天寒地冻可有多穿几件衣裳,总之她一回到那儿,铁扇永远在那等她。
  “在想什么?”赵玟声音响的突兀,齐月被吓了一跳,回头,眼前人在笑。
  “没什么。”齐月定了定神,脸色并不好看。
  赵玟打量着她,自是知她心中所念,一时间竟是心口刺痛。
  “你在想铁扇吗?”他声音很轻,却是冷到了极致。
  齐月不敢抬头看他,跪在地上答:“齐月没有。”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也学会看他脸色行事了……
  “不是便好。”赵玟扶起了她,语气并未好转,但也不愿在这日子里让他们二人之间染上不愉快。
  饭桌上沉默不语,齐月没了往日生气,赵玟也不再咳嗽,一切都让周围唯有安宁。
  “怎么不说话?”赵玟轻笑。
  齐月看着他,犹豫半晌还是扯了谎:“太撑了……”
  语毕,她干笑两声,赵玟也伸手抚了抚她的发顶。
  她照理汇报了今年的所有行动,揽收了谁,杀掉了谁,明细记账,每月开销。
  “齐月楼那边情况如何?”赵玟闭着眼睛半躺在塌上,慵懒的问着齐月。
  “那边……最近没什么风声!”齐月不知他怎么突然问了这事,但确实那边没什么动静。
  “看来最近安分了不少。”赵玟满意的勾了勾嘴角,倒是没再多问。
  齐月只是立在他的床榻前,犹豫很久。
  “有事?”赵玟睁了眼,坐起了身来。
  齐月捏了捏衣角,最后还是闭了眼睛问:“我今天……可不可以不回去?”
  赵玟听罢倒是有些吃惊,随后又笑了起来,齐月脸红扑扑的,可爱极了。
  “怎么?你要同我一起睡?”赵玟出言打趣,齐月倒是更难以招架的撇过头去,
  “好了,不逗你了。”瞧着齐月要走,赵玟连忙拉回了她。
  “今夜你在我这睡吧。”赵玟轻笑着,怎么也没撒手。
  齐月脸色是少见的痛苦,可,赵玟忽略了。
  “你在这,我去客房。明早起来,从暗室回去便是。”赵玟说罢便要出了门去,齐月看着他出了门了才敢躺下。
  外面同里面当真是两个世界了……
  他去寻了阿嬷,命她为他再准备间客房出来。
  赵玟又回去房里等着,齐月倒是累的已经睡过去了。
  她睡觉安分,跟她这个人一样。
  赵玟站在她的面前瞧了良久,许是感应到了面前有人,齐月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赵玟刚蹲下来想要为她拭泪,齐月便是皱着眉头推开他:“铁扇……铁扇……”
  赵玟震愣的坐在地上,他怎么忘了……
  她每年这个时候,也是要回去同铁扇过年的!怎么忘了……
  所以,今日要留下来,不过是不想回去对着那冷冰冰的屋子罢了,并非是她自己的心意……
  “少爷!”外面的阿嬷敲了门,敲醒了齐月,也敲醒了赵玟。
  她错愕地想要上前去扶起赵玟,可后者却是一脸受伤的自己起身离开。
  一步错,步步错,或许,她当年,就不该去救铁扇的……
  他阿娘没想过保他,她这个同情心泛滥的倒是做了回好人。让他进了宫,再经历回生死。这与他当年便被活埋了,又有何区别?
  赵玟次日起身来寻齐月,想同她好好聊聊。可屋里没了人床上也冷冰冰的。
  罢了,还是时候再说吧……
  现今最要紧的,自然是好生招待沐灵才是,毕竟,她可是练蛊师的缘起人呢!
  春节过后一月,陆陆续续有人回了沐灵的宅子,余杰也带着他的家人来了川国。
  沐灵领着阿欢一美去瞧他的孩子,奶里奶气的惹人怜爱。
  一美跟阿欢倒是喜欢这孩子,在那逗弄了老半天,沐灵也趁着空挡同余杰聊着种茶采茶的事儿。
  末了余杰又说了近来木头脸瞧上了位姑娘,是在春节灯会上瞧见的,想来婚嫁之说,也就在这几个月之内的的事了。
  沐灵只笑是什么人能拿下他,余杰笑称是个撒泼丫头,又清冷又得理不饶人。
  两人说说笑笑也过了一下午,在这倒是不觉得冷,只觉天地辽阔,肆意洒脱。
  待午后将一美他们带回去之时,阿欢只说去寻先生有事,要单独走走。
  沐灵只说去瞧先生还是带些礼为好,也就急忙命了小厮包了茶叶出来。阿欢面上不露声色,心里倒是觉得不知如何处理这茶叶。
  末了只能接过,提在手里去了那日的魅惑女子那儿。
  “你这几日也该去宫里学画了吧。算着日子,也该是时候了!”路上沐灵同一美闲聊,这路上冷得很,因而也就只坐在马车里。
  一美点了点头,只道:“再学半年我便不同先生学了,瞧着先生的意思,好似再教半年便又有新的画师接他的手了。”
  沐灵听罢也想着什么时候她也能从茶庄之事上收手,尝尝安享晚年之福……
  想想也是觉得好笑,不知人怎么就越活越没了斗志了,只想着磨着日子便好。有时候扪心自问,倒是觉得活着也没什么劲的。
  她们二人先到了府上,阿欢还没回来,想必是留在了先生那儿,还要过些时间。
  可待到了晚上,阿欢也没个回来的迹象。命了小厮去瞧,却道先生说今日从未见过阿欢。
  沐灵从没想过阿欢会出事会失踪,想必他又是出门惹了事了。
  连忙让一美帮着想,可是遇到了什么怪人。
  若是提起怪人,一美脑子里唯有那一位,连忙领着沐灵往齐月楼去。
  夜间人烟稀少的路上,唯有两个女子提着一盏灯笼出来寻人,寻一个不听话的臭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