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为政

  梵子琛疼到了后半夜,药蛊从黑匣子里颤巍巍的被放出来。
  梵子琛昏死前突然无奈想着,人到了无可救药的时候,竟只能靠着虫子来续着命。
  人命可真是脆弱啊……
  真不知是不是巧合,他同川王后二人皆在这般重要场合生了病,一人走不了,一人动弹不了。倒真是有些谁都不放过了!
  小公主跑来瞧他,可梵子琛只是冲着她笑笑。到底在异国不如在自己府上那般自由,没法阻了别人的来路。
  “师父,你怎么了?”小公主眨巴着眼睛,觉得梵子琛不对劲的很,却不知哪不对。
  “落枕了。”声音虚弱,一点都不似平日好听。
  “只是落枕了吗?怎么脸色这么差?”小公主不信他的话,握过他的手来假意把脉:“唔……原来是昨日得罪了沛国最好看的人遭了报应了。”
  她一本正经的胡诌着,一点都没有公主的乖巧样子:“医病酬劳是教小公主瞬移哦。”
  梵子琛被她逗笑了,一脸无奈:“怎么又要学?我都这样了!”
  “就是师父变成这样才能任我宰割嘛!”小公主笑了起来,眼睛笑得弯弯的:“师父会教我吗?”
  “会吗会吗?”她撒着娇,应该是在沛国对沛王的伎俩。
  真的是,让人没有一点办法。
  “待我好些了,教你。”梵子琛敷衍着,瞬移岂是想学便学的,随口问了句:“你学瞬移做什么?”
  “唔……我阿姊捉迷藏太厉害,我总被她捉住。可如果我会瞬移的话,便连躲都不用躲了,让她追都追不上我。”小公主说这些事时一本正经的,明明都是能嫁人的年纪了,还这般孩子气。
  有些人,生来便不用尝苦难,一生天真无忧。他们所遇到的不幸,大抵不过是磕破了皮,亦或是吃了难吃的糖果罢了。
  这世间,向来是不公平的事居多的。
  梵子琛在床上躺了一整天,小公主说阜国之主正在领着诸位去看宫中的操练场。
  她不喜那般场合,因为士兵操练表演之后,总会有些人不幸地被挑出来互相残杀。
  这是阜国特有的制度,将士多是胜者为王,很少鸡头凤尾之说。除非是阜国之主觉得败者也还不错,才会命医官上前医治。
  阜国尚文,川国尚武,不过都是世道使然。一方想着明哲保身,一方想着拓展疆土。现今看来,好似习武者略逊一筹。
  堂下胜者已出,浑身都是血,特别是那眼睛,凶恶更甚。
  阜国之主笑着下场,将手上的牌令递过去,又是一位强悍将军。
  堂上有些文人见此,多是皱着眉头捂着鼻子避开,眼里惶恐尽显。这许是文人与将士的区别所在,一方对此避之不及,而另一方则是趋之若鹜。
  其实所有的道理都是一样的,文人不过是笔杆子里的你争我赶,而将士则是战场上的血液横流。
  小公主挨到了午膳前才回去,是沛王后命人来唤的她。
  小公主问他可要寻人来给他瞧瞧,梵子琛只是拒绝,敷衍的给了个太过劳累的借口。
  房里归于清净,窗外的秋风吹落枯叶,声音格外清晰。
  他这院落里,当真就他一位,他将婢子小厮都打发去了川王后那,略显他们二人也不算是水火不容的关系。
  川王后那有阜国之主的发妻来瞧,只让她好生歇着,不用对此事太过放在心上。川王后一一应下,好似真的惋惜愧疚,无可奈何。
  可那人刚一走,便又换了副面孔:“这阜国之主刚入住这儿,就这般急不可耐的各国使脸色了。”
  贴身婢子疑惑,上前宽慰:“王后何处此言?那阜国之主命发妻前来,自是看重阜、川二国关系的,又怎会是使脸色呢?”
  “照你这般话,我的身份能同梵子琛的生母一样了?”川王后脸上愠怒。
  她向来看重地位尊卑,对阜国之主只拍发妻而非王后之事耿耿于怀。
  “贱婢自然不是这意思。”贴身婢子明白她的话外之音,可又觉得这并非是故意为之,最多算是并未考虑周全罢了。
  但她哪里敢为阜国之主说话,只是低微的伏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
  “罢了罢了,我看这阜国之主也是个不知轻重的人,也不用多做拉扯了。”川王后挥了挥手,语气里还是有些计较,但还好没有发作。
  川王后扶额坐在黑漆描金五蝠云纹背靠椅上,一手揉着同侧的膝盖,脸上尽显疲态。到底还是老了,一些小病小症便夺了人的精气神了。
  贴身婢子见状立马上前为她揉着膝盖,川王后睁眼瞧了眼她,缩回了自己的手。问了句:“沛儿现今怎么样?”
  “回王后,现今听了话了,不像前几日那般闹腾了。”贴身婢子应声回了句,手上动作并未歇着。
  “嗯,那就好。”川王后心中宽慰了些,“记得千万别让大皇子他们再见他,省得日后麻烦。”
  她可不想最后竟是为别人做了嫁衣了。
  那沛儿她好些养着这么久了,好不容易让他断了念想,前些日子竟让梵子琛又挑了起来,真是让人火大。
  好在这次梵子琛与她同行,也能让他安分些。
  “对了,今早宫中来人问您,这次寿宴在哪办?宫中内殿还是殿外?”婢子跪在地上,说话也是恭恭敬敬的。
  川王后思量片刻,只道:“内殿吧,在殿外还不知道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好,那我一会回了他。”
  川王后虽是人在宫外,但朝堂以及后宫之事还是事事把关。
  “哦,对了,听闻今年腊梅开的最好,便以它为主吧。”又吩咐了一句,人至老年,记忆总是迟缓着。
  眼前的婢子显然习惯了她这说完又后加的毛病,只是一味地附和。
  梵子琛身子利索些时,前去拜会阜国之主。
  他错过了大典,只是进宫时门口的大监说,这里已改做姬国,而他自立姬王。原来的阜国,则一成不变。
  姬王看向堂下人,连忙起身见他扶起:“六皇子身子可是好些了?本王照顾不周,还望多多海涵。”
  “是晚生自己身子弱,怎么算是姬王之过。”梵子琛行了礼,脸色还是有些差。
  姬王见此多问一句:“不知六皇子生的何病?怎么都几日过去了,脸色还这般差?不妨本王派人为你寻神医来?”
  梵子琛轻咳一声,连忙拒绝。
  许是近来天气渐凉,他的身子怎么都好不利索。明明以往这个时候早已是活蹦乱跳的了。
  “去,把神医找来。”姬王也不顾梵子琛的阻拦,冲大监挥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