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沐灵受伤
众婢子簇拥着,远远便能瞧见,孙亓放在腰间的手不自觉地紧握着。
她随他进了门,婢子都被挡在外面。
“孙大人……”灵姬脱下了披帛的帽子,冷冷开口:“我有一件物什,需要您带回去,埋在我家屋外的梅子树下。”
未等孙亓开口拒绝,她便递了一缕发丝。上面系着同心结,横在两人中间,格外讽刺。孙亓犹豫了很久,还是接过了。
灵姬很平静,她言:“临走前,孙大人可有话要……”
未曾说完,孙亓便上前轻轻的吻了她。她没拒绝,怔怔的站在那,可眼泪出卖了她。
“对不起……”他紧拥着她,眼底悲戚尽显,他无计可施,只能低喃着道歉。
灵姬垂着手,苦笑着:“原先接近我,不就为此而来吗?”
婢子敲了门,示意该走了。孙亓松开她,他替她擦拭着眼泪。他嘴巴轻启,他想要辩驳她的话,可在要出口时,他才惊觉……一切都晚了,这种时候再沉溺这些,又有何意义?
他目送着她远去……从此,一别两宽,各自安好。
川国
沐灵有些担心梵子琛,次日早早的起身出门寻他。他刚穿戴好官服,见她来很是意外。
“找我有事?”梵子琛疑惑,开口询问。
沐灵见他并无昨日的烦闷模样,也不愿深探惹他烦绪。她俏皮的笑道:“来跟你一起用早膳!”
屋内婢子闻言,脸色气愤,刚开口:“沐姑娘可知……”
“好!”梵子琛冷冷的瞥了眼那婢子,示意她闭嘴,婢子不情愿的低头出了房门。
沐灵不明所以的看她,又看向梵子琛:“这姑娘……该不会是你的通房吧?”
梵子琛脸色一变,沉闷开口:“胡闹!”
沐灵见他做这反应不禁笑着解释道:“在我们镇国,少爷身边的婢子一般都是通房。如若我冤枉了你,你打我便是。”沐灵伸出手掌,故作认真。
梵子琛不想再跟她胡扯,径直走出了房门。沐灵笑着随行,可屋外的婢子看着她,眼神都不对劲。
沐灵疑惑,难不成是爱慕梵子琛?那梵子琛当真没有?
沐灵用膳之时一直打量着梵子琛,而那婢子却怪异的偷看她。她们各怀鬼胎,梵子琛竟成了最无辜的那位。
梵子琛上朝之后不久,沐灵便腹部不适。她躺在床上嘴里不自觉地呻吟着,额头不断地冒着细汗。
她向来不喜欢别人进她的房间动她的东西,此事梵子琛应是也交代过。因此若非是要紧的事,是没人来的。
她只能缩在被子里,咬着手背隐忍。许是水土不服,此次月事才如此汹涌。
早上的奇怪婢子倒是来的及时,不过是来送糕点的。沐灵此刻倒是有些感激她,她虚弱出声道:“可否为我熬一碗姜汤?”
女子间自是对这种事情心领神会,婢子作揖出了门。
沐灵突然觉得自己小气得很,怎么这么随意的就怀疑起一个婢子了。像梵子琛那样的人,他的婢子自然也是守着规矩的。
沐灵喝完姜汤好受些,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梵子琛回来时听说,立马过来瞧她。
他原是想要请大夫来瞧,可婢子说女儿家对这种事羞得很,况且也不算大病,喝些姜汤几日便好。梵子琛不懂这些事情,也就如她所言。
沐灵脸色有些惨白,梵子琛坐在床边,温柔的将她的发丝理顺。他看着她,像是偷来的现世安稳。
婢子进来插花,放在梳妆台上。梵子琛看去,桌上的发簪格外显眼。
他记得那日梵子黎来时,他见过。梵子琛上前拿起,与那日见过的无异。
“收起来。”梵子琛隐忍着开口,婢子闻言立马拿出匣子来,放在角落里。
他有些生气,有想要质问的念头。可他知道自己不会,他向来不愿活的太清醒,何况对象还是沐灵。
梵子琛倒是忘了,沐灵从不养花弄草……
沐灵清醒后并未察觉出什么,他们还是一如既往的相处着。
梵子琛为她买了糖来,每次沐灵皱着眉头喝完姜汤时,见了糖,总会觉得心里暖暖的。
日子挨到了春分,在川国这算个女儿们的节日。
沐灵近来身子总是不太舒服,人也懒懒的。梵子琛想要给她找来大夫,可沐灵不喜欢对着素未谋面的人,像是交底一般。
梵子琛拗不过她,只是偷偷询问了大夫。大夫未能见面诊断,也不敢胡说,只能猜测是春乏罢了。
沐灵为使他心安,便说是自来川国后便未能出门,怕是憋闷出了病。
恰好春分之际,梵子琛进宫祭祀,也就允了她出门之事。
沐灵带着婢子出门,她不愿有人跟着,便将众人打发去了各处。婢子们多是感恩着簪花出门,拿出了早就做好的风筝。
婢子同她言,在春分这日,女子多是要结伴郊游、赏花弄柳的,还要拜花神、求姻缘,更要剪彩笺、结红绳,去花神庙上香祭拜。
沐灵闻言刚好无处可去,便同她们说她去承恩寺,也不知婢子们听没听了去。
承恩寺建在山腰处,镇国有言:越是高的地方,越是能承天恩,得天露。虽说都是民间话,可沐灵觉得亲切些。
沐灵走到半路,身体便已是虚弱得很。她总觉得近来有些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不像是中毒的迹象,可心口总会突突地快速跳动着,像是要炸裂一般。
“姐姐……”一个奶里奶气的孩子爬上了台阶,站在她的面前。
沐灵勉强对着他笑了笑,温柔问道:“怎么了?”
孩子指着远处的树丛,沐灵抬头看去,有个风筝挂在枝丫上。
“姐姐能帮我取一下吗?”孩子站直了身子。也只跟坐在上一层台阶的沐灵一样高。
沐灵此刻实在是没了力气:“姐姐给你银两,你去再买一张可好?”
话毕,孩子摇着头拒绝道:“那上面写了阿娘的心事,再换一张会不灵验的。”
沐灵好奇的问了句:“什么心事啊?”
“阿娘说,阿爹战死沙场,去了天上,他一个人定是孤单得很。风筝是上神给人鬼的通路,阿爹若是瞧见了,才会没了牵挂投胎转世。”孩子或是根本不懂何为亡故,只是心系于远处的风筝。
沐灵闻言,低眸起身。径直向远处走去,她说不上来,她总觉得她对风筝有特殊的感觉,就像见了秋千便会很开心一般。
沐灵不是个细心的人,何况还穿着罗裙。未到深处,裙子便已被划出了口子。她费力的用灵力一跃,刚将风筝取下,身子便沉重的走不动路来。
她失重的跪在地上,未见来人是谁,便已是晕死过去。这里树木横生,那人喂了她药物,随后轻踢一脚,沐灵便昏昏沉沉的滚了下去,后背撞在了树干上。
梵子琛傍晚之时才回了府邸,门口没有沐灵,他以为是玩疯了头。可待他进门,他才发觉不对劲。府里婢子在一起嘀嘀咕咕不知在说什么,脸上慌乱的看着他,沐灵房里也没有一丝光亮。
他感觉到了不祥之兆,沉声问道:“人呢?”他问,却无人敢答。
他暴怒吼道:“我问!沐灵人呢?”
“……我们也不知道……”不知是谁哆哆嗦嗦的回了一句。梵子琛径直出了门,派了府里所有小厮出门寻她。
他瞬移着去了春分之时女子爱去的地方,可都无果而终。直到次日,梵子黎派了门童过来,告诉梵子琛,沐灵在他那。
梵子琛一夜未睡,眼里带了些猩红。忍着怒意的瞬移去了梵子黎的住所。
梵子黎站在门口等他,不想他竟瞬移而来。他挑眉:“还从未见过你如此在意一个女人……”
他轻笑着把他带进了屋里,沐灵皱着眉头,惨白着脸躺在床上。
“她可中了奇毒,活不过一个月。”梵子黎轻佻开口,仿佛眼前人已是一具尸体。
梵子琛眸子闪动着,蹙着眉头看向梵子黎:“说吧,怎样才能救她?”
梵子黎故作为难:“救她不是不行,不过要数十只药蛊呢。哥哥……怕是只有蛊王吧!啧啧,可救不下来呢!”他语气里带些幸灾乐祸,果真……沐灵对梵子琛而言,重要的很。
梵子琛闻言,未加思索:“你救活她,我给你蛊王。不过……十日之后,我要在我的府邸里,见到沐灵以往所养的蛊虫。”
梵子琛很少去镇国,也从未想过布设太多人手,可梵子黎不受川王待见,天下之大,处处有他的人手。
“好。”梵子黎答应的爽快,这对他而言本就不算难事,也算是赚了。
梵子琛轻轻抱起了沐灵,郑重的让梵子黎看了笑话……至于吗?
“喂,你府里的婢子,可该好好整治了。”他声音从梵子琛背后响起,梵子琛并未停留。此刻的他,又何尝不知。他答:“多谢!”
梵子琛本不愿让受了伤的沐灵受此颠簸,可他不愿沐灵同梵子黎染上关系来。
他差人找了大夫过来,大夫无奈:这姑娘……昨夜不是刚瞧过嘛?
他熟稔的开了药,小厮送他出门也顺带着取药。
梵子琛冷着眸子看向婢子们,有些胆小的都吓哭了,年长些的也低着眸子不敢多发一言。
梵子琛看向那日来插花的婢子,伸手指她的瞬间,她已经哭着跪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