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归人,皆是过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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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翻涌在心间的千言万语,滚烫心绪,和着微醺的酒气脱口而出,却变成了一句短促含蓄的话语。
“走吧。”
“去哪?”
“去你要去的地方。”
格林顿知道,今夕一别,或许就是山高水远,天人永隔。
看着故友苍老的面庞上挂着的浅浅微笑,霎时间五味杂陈。
想那年曾在红尘中嬉笑打闹,饮马江湖的少年已经被岁月推搡着越走越远,而今却俱已苍鬓斑驳,满脸皱褶。
原来人生不过是一场恣意随性的表演,在这个经天纬地的舞台上,所有的归人都只是过客,正如所有尘缘都只是云烟,难免要散场离别,难免要渐行渐远。
“谢谢。”格林顿点了点头。
交情到他们这一步的人,彼此之间往往不需要太多的话语,因为所有言语在生离死别之刻都显得苍白无力。
一旁的西格莉德默然地注视着这一幕,她也是纳泽斯堪魔法师学院的学生,显然是认得这位院长的。
只不过那时的赫尔伯特永远都是风光满面,嘴角永远都洋溢着一抹睿智的笑意。
从未像今天一般歇斯底里。
时逢国难,她知道这个国家正风雨飘摇,可万万没想到,事态竟然会恶化到这种地步。
一位紫袍大魔导,一批正规的国军,任何一方的牺牲对于帝国而言都是不可估量的损失,关键造成这种损失的原因还竟然是内战。
但不论如何,西格莉德都必须要完成专属于她的使命。
“我们快走吧,大叔,那些骑士要追上来了。”西格莉德将目光放向格林顿,小声说道。
格林顿闻言,再次凝望着身前的灰袍人,良久,终于缓缓转身,从赫尔伯特的身旁走过。
“哈哈。”
赫尔伯特看着格林顿一行的背影逐渐隐没在深邃的夜色里,咧嘴笑了笑。
也许,是在嘲笑对面那些蠢头蠢脑的国军,笑他们费了这么大劲,到底还是功亏一篑。
也许,是在笑他自己,笑他半生入世,左右逢源,到最后还是撕毁了这张世故的皮。
也许,是在笑那远去的知己,笑他一生强硬孤孑,到底,还是欠下了需要用一辈子来偿还的人情。
“我预见了所有悲伤,但我依然愿意前往。”
灰袍人托着金色的法杖,孤身屹立在荒烟漫布的街壤,冷冷地看着前方披坚执锐的骑士。
这雷雨交加的夜晚,仍将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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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焰帝国,国都孜燕,神礼教堂。
她披一身紫色的长裙,端坐在教堂里侧的华椅上,双眸微阖,似在小憩。
曦光下的她就像一个恬静温柔的小姑娘,枕着星月入睡,和着晚风归眠。
突然,一阵脚步声踏碎了静谧的夜晚。
“露西教皇,请您跟我走一趟,陛下有请。”
一位身披黑金铠甲的骑士推开了教堂宽冗的大门。
华椅上的女人似是没有听见,仍旧阖着眼眸,不出一言。
“这不是请求。”
黑金骑士冷冷地看着她。
“既然来了,又何必遮遮掩掩?”教皇突然睁开眼眸,似笑非笑地说着。
右手攥着的长杖杖尖猛然爆发出一道炫目的紫光,旋作光弧,极速超四周逸去。
霎时间,教堂四周的冷色玻璃全部应声而碎,在月光映照下,显露出一条墨色的江洋。
不错,整整一支近卫军团已经将神礼教堂围得密不透风,一列列黑金骑士提着盾牌,握着长剑,时刻准备出击。
“陛下…这是什么意思?”教皇见此,毫无慌乱之色,反而掩嘴浅笑,声如银铃。
“呵,我还想问问,你是什么意思!”一位身着赤金色铠甲,戴着耀眼华冕的骑士从墨海中走出,眉宇之间,尽是威严。
不错,正是赤焰之王,皇甫惊宇。
“我有何罪?”教皇依旧是一腔调笑的语气。
“妖法惑众,欺君罔上,横祸四海。依据国法,当杀无赦,诛九族!”皇甫惊宇怒喝道。
随着赤焰之主的话语落下,一阵整齐的上膛声乍然响起,整整数千人的近卫骑士齐齐顺出了腰间的手弩。
数千张弩机齐刷刷地对准了华椅上的紫衣女子。
“陛下,你可真是个绝情的人。”教皇轻轻一笑,起身走下台堂。
“我替你施法充军,克敌无数,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么?”
“放箭。”皇甫惊宇只是冷淡地举起了右手,在半空中握紧了拳头。
随着赤焰之主的右手挥下,弩箭出膛的咆哮声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
“陛下,弱小和无知,不是生存的障碍,傲慢才是。”教皇微微一笑,双瞳猛然染上了一抹猩红的光纹。
霎时间,变故陡生,一部分端着弩机的黑金骑士猛然转身,将杀器对准了自己的同伴。
因为距离过近,弩机强大的推射力让羽箭的威力发挥到了极致,瞬间就贯穿了身旁同伴的头盔,直接穿脑飞出,瞬间毙命。
而那些状态正常的骑士为了保命,也不得不将武器对准了同伴。
“住手!你们在干什么!”皇甫惊宇看着陷入混乱的近卫军团,怒吼道。
可他威严的声音在铿锵的机弩声中显得是那么的苍白无力,直到一位黑金骑士将武器对准了这位赤焰之主。
皇甫惊宇只得抽出腰际的烫金长刃,一剑挥出,将那黑金骑士砍翻在地。
一时间,乱矢翻飞,惨叫声不绝于耳,神礼教堂,已经完全变成了血流成河的战场。
而这场战争的始作俑者正站在台前,微笑着看着一度陷入混乱的场面,看着那目眦欲裂的帝王。
“愤怒?恐惧?无力?绝望?感受到了吗?”
“就跟当年的我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