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

  迅风王国，那泽斯堪首席魔法学院，院长室内。
  “赫尔伯特，真的…就不能再通融一下了吗？”格林顿·杰森攥着一张写满文字的羊皮纸，试探地问询着坐在对面的院长。
  “是的，这次是真帮不上你的忙了，老伙计，二十三个进修名额已经是极限了。”赫尔伯特手里也捧着一张羊皮纸，伸手扶正了鼻梁上的黑木眼镜。
  “二十三个帝都的进修名额，竟然有十五个是内定好的，这像什么话！”福林格猛然将那张羊皮纸拍在桌上，气冲冲地说道。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是国王陛下亲自授权的手谕，学院为贵族世家的执垮弟子们开绿灯，作为代价，他们必须提供不菲的金币来资助帝国。与赤焰的战事吃紧，迅风的国库也快告罄了。”赫尔伯特无奈地说道。
  “说起来，对于将三个名额交你自由分配的事，教导处的那群老家伙一直有很大的意见。”
  “喏，这是凯尔今天早上刚送来的弹拨信，他强烈要求我卸去你第一体系教导主任的职位。”言罢，赫尔伯特从身前的抽屉里取出一张羊皮卷轴，递给面前的福林格。
  格林顿伸手接过，打开卷轴，就地读了起来，堪堪只过去五秒左右…
  “真是岂有此理！竟然说我滥用职权，玩忽职守？这群学院的蛀虫！”气的格林顿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将手中宽大的卷轴直接撕成两半，再折过来，撕成四半，最后怒气冲天地将它“砰”地一下重重摔在地上。
  还觉得气不过，格林顿又召唤出魔法杖给点了一个微型的火球将卷轴彻底给焚成了缕缕黑烟，最终飘散在空气之中。
  “哦，现在爽快多了吧。坐下来喝杯茶消消火。”赫尔伯特十分镇定地提着手边的紫砂壶，给格林顿上了一杯茶。
  “如何去分配那三个进修名额是你的自由，我无意干涉你的选择，可是还是想冒昧地问一下，你为什么一定要拿一个给那个女孩呢？”赫尔伯特突然问道。
  “我原本以为，你是按实力分配的，毕竟你将两个名额分给了麾下排名前二的学员。可是…那个孩子的话，只能勉强排个中上游。”
  “哈。”格林顿微微抬头，目光放在院长室的天花板上，像是在思考着什么，旋即咧嘴笑了笑。
  “艾丽丝是个天才，她现在才多大，其他的学员多大，能排在中上游，已经非常不错了。”
  “格林顿…不必对老朋友我说谎，我知道的…”赫尔伯特轻声叹了叹。“你在她的身上，看见了塞西莉亚的影子吧？”
  一听见这个名字，格林顿瞳孔收缩，握着魔法杖的右手轻微颤抖着。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没能从失去女儿的阴影中走出来吗？”赫尔伯特看着眼前的老友，轻声说道。
  “塞西莉亚原本不会死的…”
  “可是她死了！”格林顿顿时大吼了出来。
  “所以你想在个孩子身上，弥补塞西莉亚的遗憾吗？”赫尔伯特平静地说道。
  格林顿微张着嘴，却什么话也没有说出，沉默地与赫尔伯特对视着。
  “有些爱，也许从未说出口，才愈加显得珍贵。”赫尔伯特走到老友身边，拍了拍他仍颤抖着的肩膀。
  “我们这一生最遗憾的事情之一，就是把我们最糟糕的一面留给了我们最亲近的人。格林顿，你想做什么我无权阻拦，但是你得明白，艾丽丝不是塞西莉亚，弥补过失可以，但别过了界限…”
  格林顿沉默地点了点头。
  突然之间，窗外却传来一声巨大的爆炸之音，并伴随着一道冲天而起的火光。
  “数量庞大的元素波动！”福林格与赫尔伯特对视一眼，皆不约而同地跳出窗外，并施加了神行之术，极速赶往声音的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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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到底是什么怪物！”
  “快杀了她，杀了她！”
  “法术根本不管用啊，打不死啊！”
  “快跑啊！她过来了！”
  “啊………”
  战火熄灭了，血液凝固了，那些画面却依旧如走马灯一般在艾丽丝脑中回映着。
  艾丽丝现在很清醒，那股一直盘踞在脑海中的晕眩感早已去向不明，她环视四周，仍未散尽的硝烟四处弥漫着。
  遍地的鲜血淋漓，却不见任何一具尸体，粘稠的血液上铺盖着一件件被染成赤红色的长袍。
  “咳…咳…”不远处传来一阵呻吟，一个浑身是血的人趴在那座高耸的院长塑像旁。
  斯图尔特有些茫然地望向四周，只能看见满地的殷红，空气之中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周围甚至还附上了一层淡淡的血色雾气。
  直到现在，斯图尔特依旧不敢相信方才发生的事情，他亲眼目睹同伴发生异变，并最终化为一滩血水的场景。
  是的，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整个人，由下至上，就如同因高温而熔化的金属那样，慢慢地溶解成了一滩粘稠的液体。
  “刺～啦”
  又是这种砭骨的声音。
  斯图尔特猛地转头看向被血雾笼罩得朦朦胧胧的前方。
  他见到了那个意料之中的梦魇。
  一个娇小的身影左手拖曳赤红色魔法长杖，缓缓从迷雾之中走来，那双妖异的瞳孔依旧散发着令人恐惧的血色辉光。
  她披着一身鲜血，却没有一丝伤口，方才明明还深可见骨的创伤已然踪迹全无。
  同伴们的血肉，都变成了这个怪物的养料吗。一个令人骇恐的想法涌入了斯图尔特心中。
  斯图尔特紧张地望着朝他走近来的人，他甚至都能听见自己心脏不安跳动的声音。斯图尔特却悄悄将手伸入了衣袍之中。
  “艾丽丝，艾丽丝！”斯图尔特对走近来的人影喊着。
  “求你了，不要杀我，抢你的晶石是我不对，我这就把它还给你好吗？”斯图尔特哀求道。
  “好呀。”艾丽丝闻言，脸颊上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伸出那双沾满鲜血的右手，摊开掌心，停在斯图尔特面前。
  “呵！那就去地狱里找你的晶石吧，怪物！”斯图尔特突然爆发出一声怒吼，将揣在衣袍中的手抽出，取出了一枚黑色的晶石，猛地掷向艾丽丝。并迅速地闭上了眼。
  霎时间，那枚晶石之上白色光芒大盛，在须臾之间凝聚成一道叉状的闪电，迅速地撞在后者的右胸上。
  并穿过了躯体，从另一侧极速飞出。
  一个拳头大小的透明窟窿出现在艾丽丝的躯体上，其间的血肉已经被那道白色闪电吞噬得干干净净。
  “哈哈哈！还想跟我斗？”闭着眼的斯图尔特旋即爆发出一声死里逃生的大笑。
  “好玩吗？”
  斯图尔特猛然惊恐地睁开了双眼，只见右胸被前后贯穿的艾丽丝依旧挂着浅浅的微笑。
  “这…这这这…这…”
  斯图尔特支支吾吾地看着眼前恐怖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