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影斑驳 下

  他们架着披上重甲的战马,一身火红的装束,冲进逃散的人群之中,宛若任性的死神,随意地冲撞,挥舞镰刀。
  每一次的冲撞,都带走一列生命,手无寸铁的民众在他们的铁蹄之下毫无抵抗能力。
  殷红的鲜血在长剑的挥舞中飞溅,成片成片地洒在黄色的大漠之中,在阳光的映射下,更加刺目。
  这些赤红色的死神从东方不断涌现,似乎永远不会穷尽,直到那些用数匹战马托着的巨型攻城锤开始出现,人们才终于意识到,这不是一支小规模的骑兵队,而是一支有备而来的大型赤焰军团。
  度过了数十年的“和平”时期,赤焰终于对迅风露出了狰狞的爪牙。
  唐纳斯和女儿们一路跑了很远,躲在一块巨石后面,他将一双女儿隐藏在了浅沙之中。
  唐纳斯望着铺天盖地的赤焰骑兵,这是他这一辈子中,见到的最大规模的部队。
  他们一定是冲着扎尔斯卡来的,只要躲起来,不让他们发现,就一定能活下去!唐纳斯想道。
  可惜他美好的期望被无情地粉碎了,五六位骑兵正朝着他们的方向奔驰而来。
  这样下去,一定会被发现的。唐纳斯看着面前满是恐惧地女儿,毅然作出了决定。
  “菲勒,别哭,坚强一点,跟你姐姐学学。蒂娜,以后要照顾好你妹妹。”
  “爸爸爱你们。”唐纳斯最后一次流着泪亲吻了女儿们的额头,毅然从巨石后面跳了出来。
  “嘿!你们这群卑劣的刽子手!来追我吧!”唐纳斯挥舞着双手,冲着前方的赤焰骑兵大喊道,旋即朝相反的方向跑去。
  唐纳斯成功的吸引到了赤焰骑兵注意,他们策马追了上来…
  透过细蒙蒙的沙砾,蒂娜看着只身犯险的父亲一路跑去,直到最后被那群赤焰骑兵打翻在地,她闭上了眼睛,早已泣不成声,不敢再去看后面的场景。
  她攥着身旁菲勒的手,只恨自己太过弱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切发生,而自己什么也改变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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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快到了!”克劳斯率着众骑士,架着马一路疾驰,终于那黑色的巨大城门已至眼前。
  身后不远处,是一汪红色的海洋,密密麻麻的骑兵几乎已经占据整个沙漠。克劳斯庆幸当时的英明,选择了弃民而逃,看看那群贱民都变成了什么,一堆尸骨!
  扎尔斯卡明显也进入了战备状态,高耸的城墙上,站满了身披盔甲的弓箭手、穿着各色长袍的魔法师。
  “打开城门!我是提比斯步兵队长特吕顿·克劳斯!”克劳斯勒马,朝上方大喊道。
  城墙上站出来一位身着长袍的老者,他看着城门外的一众银甲骑士,淡淡说道。
  “特吕顿·克劳斯?我保证,你们的牺牲都是有价值的!”
  “什么意思?!快把城门放下来!”克劳斯瞳孔一缩,大声喊道。
  “呵,你是来搞笑的吗?克劳斯!打开城门,那些骑兵会立马冲进来,扎尔斯卡就会被立马攻陷!”
  “你觉得一个步兵队长的命,能比得上一座战略要塞!克劳斯,你太高估自己的价值了,恕我拒绝!”长袍老者冷冷地说道。
  “该死!”克劳斯气得脸色苍白,他当初对着那群迅风平民说的话,竟然被原封不动地还了回来。他可算是尝到了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滋味。
  他颤抖着拔出长剑,猛地朝城门砍去。当然除了新添一道刻痕之外毫无用处。
  赤焰的军队已经开始和扎尔斯卡交战了,赤焰骑兵率先冲锋,背负着长弓展开了一轮骑射。遮天蔽日的万千箭矢喷涌而出,第一目标当然是城墙上的守军,而第二目标,正是变成落水狗的克劳斯一行。
  无数离弦的箭矢极速地飞出,在如此短距离的射击之下,锋利的箭矢直接贯穿了克劳斯的盔甲。
  “啊…”只听见一声疯狂的嘶吼,无数的箭矢已经将克劳斯钉在了城门之上,钻心的苦痛蔓延在躯体的每一个部位,直到一支箭矢精准地贯穿了他的额头。
  克劳斯算是彻底回归了主的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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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蒂娜轻轻拨开眼前的沙砾,探出脑袋来,所有的赤焰军队都已经聚集在了扎尔斯卡要塞之下。
  在确认了周围环境的安全之后,看着空旷无人的大漠,才小心翼翼地将妹妹从沙坑中拉了出来。
  牵着菲勒的手,正当她转头之时,一道锋利的剑刃猛地挥了过来,两个小姑娘连忙松开手,朝两端分开来,才躲过了这一轮袭击。
  面前是一个身披赤红盔甲的赤焰士兵,他握着修长的剑刃,饶有兴趣地盯着两个“猎物”,嘴上咕哝着蒂娜根本听不懂的话语。
  他迈开步子,又准备挥动剑锋。
  “快跑,菲勒!”蒂娜往左跑去,同时转身冲着对面的菲勒大喊道。
  可菲勒还有些恍惚,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处于失神当中。
  那位赤焰士兵已经往前迈步,跃到菲勒面前,就是一剑扫出。
  蒂娜见状,忍着内心的恐惧,飞扑了过来,挡在了妹妹身前,伸出纤细的手臂,准备以此抵挡赤焰士兵的一剑。
  蒂娜闭上了眼,咬紧牙关,她已经准备好了承担剧烈的苦痛,可预料之中钻心的疼痛并没有传来,反倒是那位赤焰士兵发出了一声惊叹。
  蒂娜睁开双眸,那位赤焰士兵的剑刃竟然从中断裂开来,碎成了两截,下一秒,他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猛地捂住额头,倒在了地上。
  随着他倒在沙漠之中,鲜血不断从他的额头上一道极其细小的伤口中涌出,约莫只有一英寸大小,却贯穿了他的额头。
  蒂娜一转身,见到了那个改变她一生的存在。
  他一身浅色的轻甲,肩挂深蓝色的披风,单手抚着一把通体蓝色的半透明长弓,一头干练的白色短发,深邃的瞳孔中如同神明一样闪映着柔和的辉光。
  他只做了一个动作,说了一句话,就彻底在两女的心中镌刻了一个永生难忘的英雄形象。
  他俯下身子,露出一个微笑,对着蒂娜和菲勒伸出了右手,
  “你们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