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婴啼

  四娘一阵蒙圈:“我刚才……没说什么啊?”
  说完使劲往回拽自己的衣袖,哪知女子依旧紧紧攥住,根本拽不回来。
  “刚才……外边!”女子抖着手喝了一口,嗓子润了以后不再那么疼了。
  “读信啊!”四娘不以为然,“老七送回来的信!”
  “给我……看看!”女子情绪还没有平复,双手抖着,就连肩膀也止不住跟着颤抖,四娘将信纸交给了她,待她放了手以后,不自觉的往后退了几步,估量一下站在她手够不到的地方!
  她这样子,要是脚能动,估计怕是早就蹦跶起来了!
  四娘看着她双手抖着展开,看了一眼手里的信,眼睛盯在了信上的某一个位置,沉默了半晌,接着,抬起了眼睛,一只手升起来指着旁边的小童!
  小童吓了一大跳,双眼瞪圆后退一步准备随时夺门而去!
  “你……刚才说……东洲的君王?叫什么?”
  小童正要逃,却听到她问了自己这句话,咽了一口口水回道:“温如海呀!这已经是全东洲百姓最高兴的事了,难怪你一天待在这里,什么事也不知!”小童说完埋汰了一句,刚才还准备跑,她一个连站都站不起来的人怕什么?
  四娘看到女子手里的纸掉了下来,忙弯腰捡了起来:“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但老七稍回来的信件师父是每一封都要保存好的,掉一封都不行!”
  直至两人出了屋子,椅子上面的女子又不说话了,宛如刚才的情绪激动反常没有存在过,坐在那椅子上眼神空洞宛如木偶一般!
  “后面,又恢复如常了?”老翁问,眼里依然看着手里的药材。
  “是呀,好生奇怪得紧,就那一时间的激动,过了以后不哭不闹,坐在那里依然一动不动了,就像往日一般!”四娘一回来,就对着老翁如实相告。
  老翁沉默不说话了。
  “师父,她是不是跟那东洲的国君有什么渊源?”四娘进一步说道。
  “关乎一国之君,莫要乱议论!”老翁道,“这些不是我们该关心的,我们只治病救人,当年我欠了沈朔的人情,如今只还了他的恩,你带好你的孩子,我治好我的病人!”
  四娘“哦”了一声,不说话了。
  春日越来越暖和,院子里头的小花开得正艳,四娘将小孩抱在了太阳底下,连日的腹泻,小孩整整瘦了一圈,不过看起来精神挺好。
  后来四娘不得已,在小孩的饭食里头又加入羊奶,腹泻才不那么严重了,可是孩子终归要长大,不可能一直让他喝羊奶吧,就算可以,营养也跟不上啊!
  屋内,小童看着女子眼前的饭食一口未动,摇了摇头,怕这样下去恐怕又要师父拿来蒸了!
  “姐姐,你就吃一点吧!”小童无奈,师父虽然不会责罚,不过这女子连着两餐都未进食了,看着也受不了啊!
  女子似乎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眼神空洞的朝着对面的墙上望去!
  小童顺着她的眼光望去,那里挂了一个筛子,其他没有什么东西!
  唉!小童心里重重叹了一口气,眼看这一餐是吃不成了,收拾了碗筷又出去了!
  夜!
  旁边的厢房一直传出婴儿的哭声,久久不止。
  四娘手忙脚乱,哄着小孩,怕不是白日的时候在外头吹太久了,受了风寒?
  小儿哪里知道这些,只一个劲的哭,终于,老翁推门走了进来。
  四娘垮着个脸,无奈对着老翁道:“不知是不是白日受了凉,一晚上总是不睡,只一个劲的哭!”
  老翁伸手摸了一下婴孩的额头,看了一下他的颈脖间,回头道:“不是什么大事,待我去后院采些叶子来,你将它覆在小孩的肚脐上面,就好!”
  “有劳师父了!”四娘满心欢喜,她早就想去找师父,却怕打扰了老人家休息不敢去,没想到师父还是被吵醒了!
  厢房的哭声终于停了下来,四周一切又归于宁静!
  隔间屋里,女子依旧久久合不上眼,她就这样紧紧的盯着黑暗的夜空,听着婴儿的哭声,心里逐渐清明!
  …………
  二日清晨。
  小童惊喜的看着眼前空了的饭碗,欢喜的围着她的脸看了一个遍,昨日才不肯吃,今儿是怎么了,全都吃完了!
  “还要吃不,不够我再盛点过来!”小童询问了一下,看她这样子好似不太够。
  女子摇了摇头,好久没吃这么多东西了,一下子吃得太多,刚才都差点呕了出来,只是她硬吞了下去!
  “什么?你要出去?”小童惊喜的看着椅上的人,今天真是见了鬼了。
  屋里的门槛有些高,她一个人出不去,所以只好叫小童帮她推一把!
  小童将她推到了暖阳下面,刺眼的日光袭来,女子不自觉闭上了眼睛,抬手遮住眼上,只觉得周身身在日光下面,周围全是暖意!
  太阳下面,真好!
  “师父,你说对了,她自己的事情,她自己会想开的,之前我们一直劝,怎么劝都没用,现在却突然开了窍了!”四娘笑着对着身旁的老翁道。
  “自己的心结,本就是要自己才能解得开,你都不知道人家的心结,如何去给人家结?”老翁说道,抬眼看了一下椅子上的女子,终于,她见了天日了!
  他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脖子间一阵灼痛传来,手臂上也有痛感!
  她抬手,看着自己手上的红印,一大片像是被滚水烫过了一般,才在太阳底下不到半个时辰,周身没有衣物遮挡的地方全是一片红紫,马上便是像要溃烂了一般。
  她赶紧将椅子往屋檐下滑去,周身藏在了屋檐的阴凉下,那灼痛感减少了不少,不过之前的红肿依然没消!
  她可不知道,不止是这么久没有出来,之前昏迷的几个月,日日放在火上蒸,皮肤日日吸收药气,日日被热气熏,早已脆弱不堪!
  此时身上的皮肤还不如那刚出生的婴儿,而她一出来,便是在太阳底下晒,虽然只是春日,但照在她的皮肤上犹如大火猛烤一般,怎么受得了!
  “是我疏忽了!”老翁一边配药一边道,女子肯出门他一时高兴,竟忘了这一个重要的地方!唉,真是老糊涂了!
  “对不起!”身后的女子哑声说道。
  老翁一怔,她是在给自己赔礼?她是在说给自己增添了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