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明君
“孤问你!”男人抬眼,老头低着头,看不见也不敢看男人眼里流转的情绪,“她在此离开时,可是身怀有孕?”
“轰”的一声,老翁耳心里头如滚雷轰鸣,这事,这事他并没有告诉别人!
就连府里的小丫鬟也发了誓要死守秘密,不得吐露半句,他只不想惹来不必要的争端,再者,人已经死了,这个事情就不要说出来,再毁了她的名声了吧!
可是,可是眼前的男人消息从何处得来?
男人看着眼前的老翁脸色阴晴不定,不耐烦的大吼一声:“说!”
“是!”老头吓得膝盖一软,直挺挺就跪了下去,之前他还一直以为这男人宅心仁慈,却不想发起火来如此恐怖吓人!
“是的,心儿在这儿住了两月有余,被抓走时确实,确实怀了身孕!”老头不敢欺瞒,直接道出了真相,人已经死了,他要这个真相又有什么用,且那孩子才两三月大,大人死了,孩子还能保得住么?
两月!
男人心里雷击一般,纵然想到了这个可能,但事实说出来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窒息了!
那日他恍惚记了起来,她在那高台上对他说了一句话,她说:“阿海,我有孩子了!”
是的,她有孩子了,他们的孩子!
可是呢?
他亲手杀了自己的妻儿!
周围一切已经变得模糊,眼里一片蒙雾,什么都看不清楚了!
他努力使自己脑子清明,努力镇定的道:“她可还留下什么东西?”
老头回忆了一下:“都是些没用的衣裳穿戴,她们来时没带什么随身贵重物件,走时也是空着身子被抓的!”
“去拿上来!”
“啊?”老头惊讶,瞬间便想到要他将留下的东西拿上来,于是他走出房间,不一会儿拿出来一个包裹。
男人打开,里面除了一套女人的换洗衣裙,还有一些婴儿的衣物,有些还只是半成品,还没有做完!
男人一瞬间呆立住,过了许久不曾动,恍惚只听得身后的侍卫大喊了一声:“起驾回宫!”
…………
四娘正在洗晾孩儿的衣物,那绳索上面已经挂了好长一串了,还没有晾完。
“还没有起色?”老翁从院子外头走了进来,询问道。
四娘叹了一口气,继续晾着手里的衣物:“已经超过七日了,这孩子要继续这样腹泄下去那还得了?”
自从那婴孩逐渐会吃主食以来,之后就断了羊奶,哪知断了没多久,就开始腹泻,且日日腹泻不止,老翁道这是还在娘胎里面时,受了剑气所致,这种病得找到对症的药引,一般药石无效,一时老翁这里也没有那药引子,只得慢慢调养,哪知一般调养没有什么效果,老翁只得作罢,书信在给外头的十几个弟子帮忙寻,几日了还没有音信回来!
“那东晶鸡血玉真这般难寻?”四娘想了一想又问道。
“世上本就罕见,还不一定寻得来!”老翁摇了摇头,那治腹泻的药材就差这一味药引,偏偏这药如此难寻!
“如此再这般下去他怎能受得了?”四娘眉头深锁,继续晾着手里的衣裤。
“师父,师父,七哥又来信了!”小童飞快的跑了进来。
老翁脸上一喜:“找到东晶鸡血玉了?”想不到这么难寻的东西他们竟这么快寻到了,真是好。
老翁几步上前,接过小童手里的纸鹤,展开,欢喜的眉头吊了下来!
“怎么了?不是?”小童在旁边不说话了。
老翁手一摔,气得胡子都抖了起来:“哼,竟传来这些不紧要的消息!”
“写的什么?”四娘走了过来,捡起地上的纸,一行行看过去,嘴里不自觉念了起来:“东洲国君如海,为了震慑民心,准备御驾亲征,讨伐西海骚扰边境的蛮人,两月后出发!”
“四师姐,这温如海是何许人也,怎地这么久到处都在传他的消息,自从他当了国君,东洲的百姓直接奉他为神明,有些地方直接建了雕像寺庙,要将这万世的明君永远铭记!”
“因为,他肯为百姓着想呀!”四娘耐心的解释,“他一上任,就下令开仓放粮,千百石的粮食放下去,偏偏有了前面贪官被抓的案例,没有谁敢这样乱贪了,百姓只是信奉为了自己有好处的君王而已,你看那些前朝旧代,那一个君王管过百姓的死活,一位只想着年年征战扩宽疆土,那一个在意百姓民不聊生?”
看着小童似懂非懂,四娘拍了一下他的脑袋:“说这些你个小屁孩懂什么?快一边玩去!”
屋内突然“咣当”一声巨响!
四娘看了一眼小童,眼里出现了惊恐。
那不说话的人一直待在了屋里面,从未出来过,只吃饭时端进去就可以,现在手已经可移动了,只是脚还动不了,这么久一直还在用便壶!
她不喜光,也不说话,跟她在一起也没意思,时间久了,四娘和小童也不管她了,任她一个人在屋里待着,也没出过事情!
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出了什么事?
四娘来不及细想,推开门直接冲了进去!
眼前的人摔倒在了地上,有轮子的木椅也倒了,她脚还动不了,无法站起来,四娘只看到她匍匐在地上不停的抖动,看不清楚脸!
四娘心里闪过一丝心酸,世上没有感同身受,不过她看着女子这般,心里也觉得无比可怜!
“这是怎么了?怎么摔倒了?”四娘赶紧唤来小童,两人一起合力才将她抬到了椅子上面,她体重很轻,只是四娘一介女子,一个人还是有些吃力!
女子坐了下来,四娘只见到女子双手发抖,眼睛发红,嘴里不停的在动,像是要说什么话一般。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四娘着急的道,“你等等啊,我马上去找师父,你稍等一等!”
说完四娘就准备往外跑,哪知女子双手紧紧的抓住了她的衣袖,消瘦的手背青筋暴露,骨节分明,力道大得差点将衣袖撕了下来!
四娘只得回头,疑惑的道:“你抓着我作甚?你等等啊,我去叫师父马上来!”
女子眼睛发红,这么多天不见外边的天日,皮肤也跟着苍白苍白,在这屋里,四娘顿时觉得一阵冷风吹过,不自觉打了一个寒颤。
女子血色的眼睛盯着她,好半晌,嘴里才沙哑的说出了话:“你刚才……说的什么?”声音艰涩嘶哑,一点也不像正常的女人发出的声音!
许是很久没有发声的缘故,她说完顿时觉得喉咙一阵生疼,一只手抖着要去拿桌上的水杯,伸了半天也碰不到,小童赶紧跑过来,将水杯塞在了她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