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时常会想起,曾经的那匹野马
1
和马哥的相遇,在初中。
我们在机缘下成了同桌,但和别人不同,我们的开始矛盾重重。
那个时候我们坐在靠墙的位置,我在里面,他在外面。
不知道那个时候马哥有什么毛病,每次我要回到我的座位去他总不愿意让我。每一次我都要在外面站半天,直到他心情好了,或者坐我们后面的人看不过去了我才能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记得,有一次,坐我后面,一个我们寝室的看不过去了,差点和他打了起来。
这便是马哥和我很不友好的开头。
2
初一下学期,因为和马哥他们寝室里的一个人玩的来,所以搬到了他们寝室。
渐渐的,我和马哥开始交流了起来,但也只是局限于交流,谈不上朋友。
那个时候,我最好的兄弟,还是别人。
虽然我们偶尔还是会打闹,偶尔还是会说笑;那个时候,我最好的兄弟,还是别人。
3
初二,我和马哥成了好朋友,经常一起去吃饭,一起回教室。
那个时候,马哥的成绩从以前的全校前几名降到了班里的中等。我的成绩从班里的垫底升到了班里的中等。
马哥很爱逗女孩子玩,班里玩的好的异性有很多。我生性腼腆,不怎么敢和女生说话,班里一个玩的好的异性都没有。
秋天,我和马哥打闹,我一不小心栽进了灌木丛里,头被灌木刺破了一个洞。马哥见到鲜血从我头上不停的流,他被吓到了,整张脸都变得煞白起来。
但随后又被我说的第一句话逗笑。
我一起来,看向他,傻傻的问一句:“流血了没?”
现在想想,那个时候的自己,智商还真的是堪忧。
虽然,现在那个人经常对我说一句你傻呀,但那个时候的自己,是真的傻。
下午,马哥陪我请假去了医院。
医生拿出酒精准备帮我消毒的时候,马哥在一旁说:“飞,你做好心里准备,等会会有点酸爽。”
那是我第一次在伤口上滴酒精,我自此明白了什么叫做咬着牙的疼痛。
快要过年的时候,马哥打电话过来问我作业做完了没,借他抄一下。
之后,马哥就骑着摩托车来了我家,也是他第一次到我家来玩。我带他转了一圈家长里所有好玩的地方后,第二天,他被他家人叫回去帮忙了。
4
初三,我家在镇上的房子在装修,我跑到镇上去帮忙。马哥经常来找我玩。
有一次,他开着摩托车带我出去遛弯(我不会开摩托车),在经过一条小路的时候,不知道那个调皮的把下水道井盖取走了,由于当时天黑,视线不怎么清楚,我们走进了才看到。
马哥一个激灵,迅速的调转车头,这才避免了落进。
马哥带我转了很多地方,大多都是水库。
人家去水库转,走的都是马路,大路,他倒好,专带我转泥泞的小路。
马哥问我:“飞,你知道我是怎么找到这条路的吗?”
之前经常听马哥说,放假的时候他有事没事的就和他堂哥在大晚上开摩托车来水库转,有一次还看到一对情侣在水库边……。
:“废话,还不是你们天天晚上吃饱了撑得转水库转出来的。”我回答。
:“还是飞哥了解我,不枉我把你当我最好的兄弟。”
有些人,即使你相处的再久,你始终无法和他成为很亲近的人。
而有些人,只需简单的一句话,一件事,你便可以知道,你们这一生会有很深的羁绊。
5
初最后一个学期,我的成绩飞到了全校前十几,而马哥还是停留在初二,阶段。
我开始在教室待到很晚,开始在寝室看书,马哥还是那副样子,到哪都在和别人聊天,和别人吹牛,没事还喜欢带着撞哥在半夜三更翻墙跑到镇上去晚。
有一次他们晚上出去,一点多钟才会寝室。
但即使这样,马哥也比我成熟很多很多。
记得,有一次,晚自习下了很久了,马哥和我们一样待在教室里。我在看书,他在和别人聊天。
聊的腻烦了,他起身走出了教室。
看到他走后,我收拾东西起身准备跟上,谁知道他突然从门口探出个头来,对我说道:“好好看你的书。”
接着,便迅速的从窗户边经过,消失在了黑暗中。
中考结束,我如愿的考上了县里最好的一所高中。而马哥,也正好和哪所学校的录取分数线擦边,就这样,我们又待在了同一所高中。
6
高一军训,学校要求不准留长发,马哥就跑到理发店去剪了一个假光头。
那家理发店剪的很粗暴,手一滑便是一道曲折圆滑的曲线。
人家边剪,马哥边在边上说:“我靠,终于知道什么是光头了。”
剪完之后,圆滑的头,配上马哥精致的脸,活像一个尼姑。那是马哥最不愿意回想起的黑暗史。
分班的时候,由于我的分数要高一些,被分到了最次的一个重点班。而马哥被分到了平行班。
每次去吃饭,我总要待在楼梯口等他和另撞哥下来。而每次,我总会看到马哥双手撑着撞哥的肩慢慢的向我走来。
后来,这样的画面,因为我的年幼无知,再也见不到了。
我的性格发生了很大的转变,以前脸皮薄的不敢和女生说话,而高一,我开始和班里的女生无话不谈。随便一个女生坐到我旁边或周围,我都可以立马和她说起话来。
我和我的同桌开始飞速的走进,很多人都知道,我喜欢上了她。
可我知道,她只拿我当朋友。
后来,为了规避流言,她成了我姐,我成了她弟。再后来,我也真的仅仅只是拿她当姐,她也仅仅只是拿我当弟,像亲姐弟一样。(当然,这也是后话)
马哥他们也在不经意间发现了这些,所以每次去吃饭的时候他和撞哥总是会拿着这个说事。
而我,幼稚的以为我和她会因为这些而渐渐疏远彼此,所以我开始厌恶这些话。在和马哥他们解释了几次马哥他们还是依旧喜欢拿这件事说事之后,我心里开始慢慢厌恶马哥和撞哥。
以前,我们每次去吃饭,三个人总会谈天论地;后来,每次去吃饭,我总会沉默不语;再到后来,经常一起去吃饭的三人,就只剩下了马哥和撞哥;最后,三个人再也没一起吃过饭。
最终,高一的第二个学期,我和他们除了放假一起回家之外,再也没碰过面。
7
直到高二第一个学期快要结束,我读懂了一些事,读懂了一些人。
我便回去寻找以前被我丢下的一些宝藏,那时我才发现,马哥从未离开过,只是害怕再次触碰我所谓的底线,让我离的更远,心中产生了一些恐惧,开始害怕接触我。
记得,我回去之后和他们第一次去吃饭,马哥的每一句话总是经过深思熟虑才出口,格外的小心,让人听来格外的难受。
他再也没在我的面前说过一句关于我和她的事。
后来,经过了较长时间的磨合,我们才慢慢回到了从前的模样。
只是,我再也没有见到过马哥以前那张放荡不羁,像个孩子一样的脸庞。他之后的表情,比起我离开之前,显得成熟了许多。
这近乎一年的空白期,我不知道,他遇到了什么样的人,经历了什么样的事,总之,他显得成熟了很多。在成长的路上,他把我甩的越来越远。
高二第一个学期尾声,我姐出了些事,对于我造成了很大的打击,那个时候手机对我极其重要,而有碰巧,我的手机刚被政教处主任缴了。
虽然马哥他们已经很少在我面前提起过她了,可他们还是清楚她在我心里的重要性,所以当我找到马哥他们之后,马哥和撞哥毫不犹豫的就凑钱帮我重新买了个手机。
后来,马哥还特意陪我去了一趟她的家乡,虽然那个时候她已经不在那了。
8
到了高三,我们渐渐褪去了以前厌学的外衣,开始努力的调整自己的心态,逼迫自己爱上学习,之后再让自己把这两年来欠下的债捡回来。
马哥也不例外。
每次我们邀他出去玩,他总是说要在教室看书。
运动会快要到来的时候,他报了一项长跑,然而马哥和我差不多,平时没事都是喜欢窝在寝室里的,很少跑到。
马哥不想到时候跑倒数丢脸,没办法,只能晚上下晚自习去练一下(他早上起不来),但是他一个人跑的话略免有些无聊,于是他便把我也拉上了。
因此,我开始接触到马哥一步步走向成熟的其中一个原因。
他喜欢上了他们班的一个女孩,习惯了两年。
他也曾对那个女孩表达过心意,而那个女孩的态度总是很朦胧。没说答应,有些时候又故意离他很近,有些时候又离他很远很远。
这忽远忽近的态度,让他很难受。
很多次,他想过放开那个女孩,可当那个女孩一靠近他,他又忍不住去接触。
他的心,就这样被折磨着。
每一次我们一起出去吃饭,一起坐在河边抽根烟的时候,他总是跟我说这些,说他心里的痛苦,说他心中对她的爱与恨。这些话,在我们这群兄弟中,他也只对我说过,每次说起来都会很激动,一说就说不完。
每次说完,他总会放首民谣,很忧伤的那种。
直到他生日那天,他终于下定了决心。
那个女孩问他要什么礼物,他说想要她。
这次,女孩犹豫了一会,终于表明了心态,答应了他,可是两个小时过后,那个女孩又把他甩了。
从那晚过后,马哥只跟我提了一次她。
他说他再也不会去喜欢她了,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马哥再也不去听民谣,改换成了一些轻快的歌。
9
高三最后一个学期,压力升到了最大。
长期的努力都提不了多少分的马哥放弃了这条路,分类招生的时候,他走了。
走之前,在撞哥生日的时候送给了撞哥一个质量非常好的台灯。
:“我的东西差不多都被我们班的瓜分完了,我这里,要是有那件你看的上的直接带走吧。”
我在他们寝室玩的时候,他对我说道。
:“算了,我也不缺什么。”
:“要不然这张地图你拿去,你们学文科的,有助于你了解地理。”
:“行吧。”
:“还有这张竹席,到后面会很热,你要不要?要的话我帮你洗干净,我走的那天拿给你。”
:“算了,用不用都一样,反正到时候空调也应该可以用了。”
:“谁知道这个破空调什么时候能用啊,从高二就说要安了,安到现在才安好,而且还要等着通电,鬼知道这电什么时候通好。”
:“那行吧。”
以前,总在电视上看到这样的剧情,我以为,我永远不会经历,那时的我也读不懂里面的情感。而现在,我终于明白了,它的苦涩,它的难言。
离别的忧伤,总是很难用文字说明。
即使文字表述的再深刻,如果不亲自去经历,你永远不会真正的明白,它是有多么沉重。
马哥走的时候,悄悄的,没有和谁打招呼。
中午吃完饭回寝室,一进到寝室看到放在床上那张醒目的竹席,我知道,马哥走了。
这条路,又少了一个陪我一起走的人,同时也少了许多欢笑。
10
离高考还有一个多月的时候,爷爷突然走了。
回到家的时候,村里很多人都在哭。
他们看到我回来后我听到他们在下面议论。
:“那个是谁啊,绍兴吗,他怎么回来了?”
爷爷是凌晨两点走的,小叔早上五点五十打的电话,我早上九点从县里回到乡下,除了小叔,所有的人都以为我不知道。所以,当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里难受极了。
快要走到爷爷灵堂的时候,旁边的长辈难受的对我说:“绍兴啊,你爷爷走了。”
我还是没有说话,径直的从爷爷灵堂前经过。
小姨看到我后突然站起来,喊了我一声,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一直站在那,站了很久。
泪水几乎快要失控,它不停冲击阻挡着它的东西。
我把东西放下,快速的走出去,走到一个没人的角落。我终于放声大哭起来。
哭完,我拿出手机,拨了老马的电话。
那一天,老马和我聊了很久很久,即使那个时候他已经因为勤工俭学跑到了山东烟台,即使那个时候他要上班。
11
后来,由于彼此时间的差异,我和马哥很少联系了。
而每一次联系,彼此都是在谈着以前和等他回来后的打算。
他说,他很怀念以前,很怀念一起坐在河边抽根烟的日子。
他说,等他回来以后大家再一起好好聚一聚,那个时候他拿工资了,不再是拿着父母的钱了,到时买一箱鸡尾酒(喝啤酒的话彼此都不喜欢啤酒的味道,喝白酒的话彼此都喝不了),再买些吃的,大家一起畅谈到天亮。
12
我还清楚的记得,以前的我们,每次交谈都是吹着牛,说着最近彼此闹出的笑话。
而现在,我们的交谈大多都是以前,以后。
我们交谈的方向变了,我们每个人也都变了。
每个人都会长大,长大后,每个人都会陷入对人生的思考。
我们渐渐迷茫,迷茫的路上,我们不知所措。慌乱的我们渐渐生成了许多的忧虑与悲伤。
很多次,我们都在幻想,要是可以回到以前,改掉那些过错,是不是,现在的我们就可以不那么沧桑?
13
人们说,青春就是一座坟墓,埋藏掉以前的无知,但快乐的自己。我说,青春,同时也是一辆车,通往成长的车。当它将我们送达目的地之后,便停下,我们下了车,跟它挥手说再见,它就掉头往和我们相反的方向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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