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算计不成

  白沐莞面色冷凝地走过去打开厢房门,藏于广袖中的素手握成拳头蓄力待发。
  门开,赫然看见姚谌色眯眯的脸孔,随之一股刺鼻酒气扑面,让人闻了几乎快作呕。
  “美人儿,让你久等了,哈哈哈……”一语未落,姚谌上前伸手环住少女纤细的腰肢,双手不安分得摩挲,恨不得直接撕扯掉华贵的绸缎锦裙,接触凝脂玉般的肌肤。
  带着些许醉意,姚谌不停咂舌吞咽口水,脑海中浮想联翩。
  正当他准备下一步动作时,白沐莞忽然一掌将他推至几步开外,冷冷斥道:“滚开!”
  碍于接下来的计划,她暂时不便赏给他一个耳刮子,否则定然要打落他几颗牙齿才解气!谁借给他的胆子,敢占她的便宜?
  姚谌面色一阵青白,显然被她的举动激怒。让他滚开?他自十四岁开始碰美貌丫鬟,至今也有好几个年头。除了青楼花魁和府里漂亮的通房,他还沾染过不少小家碧玉。譬如那些芝麻官吏的女儿被他欺辱后,碍于威远侯府不敢得罪,只能打碎银牙往肚里咽,乖乖将女儿送到侯府给他当小妾。因此他尚未娶妻,小妾已经收了一院子。
  威远侯夫妇对此睁只眼闭只眼,直到去岁除夕夜,他胆大妄为瞧上仝皇后身边一个美丽宫女,竟差点在坤宁宫侧殿对其轻薄非礼。那宫女誓死不从,闹出很大动静被人发现,他才怏怏作罢。
  此事惹得仝皇后凤颜大怒,赏他二十板子,再不许入宫赴宴以示警告!当天宫内人人皆知,回府后姚谌又被威远侯拳脚相向,勒令禁足半年。
  如今看来上次的教训还不够,他胆子愈发大了,敢把目标定在白沐莞身上。
  “你生得花容月貌,啧啧,乃是小爷我生平所见第一美人。今儿若不得到你,我决不罢休!”姚谌一边咂嘴调笑,一边再次朝她步步逼近。
  换成寻常美人让他滚开,他早就不耐烦动粗了。谁让眼前少女堪称绝色,身份又贵重,他意欲先将生米煮成熟饭,来日娶之为妻,自然多了几分耐心。
  白沐莞不屑看他那副神鬼不如的丑陋嘴脸,脚下并不急着躲闪,冷肃道:“我乃陛下亲封的四品将军,勇义侯嫡长女,你敢对我见色起意,下一个该不会是皇家公主!威远侯当真是好家教,他有你这样的儿子,不愁招惹不来祸端,祖宗基业毁于一旦!”
  “你给我闭嘴!”姚谌被她几句话刺激得面红耳赤羞愤难当,扬手想怒扇她耳光,不料他高高举起的胳膊被她单手抓住动弹不得。
  他差点忘记她是习武之人,比起不学无术的他,她虽是女子,力量照样不可小觑。姚谌刚打算抬起另一只手,被她抢先一步出拳,还未反应过来他已然被打倒在地,肩肘处疼痛难忍。
  白沐莞唇畔勾起,懒得继续与地上疼得龇牙咧嘴的人周旋。点了他的哑穴,旋即回身点燃香炉内剩下的半截迷香。
  姚谌被她看似轻松的一拳打得站不起身,捂着痛处怒气腾腾,张嘴想要叫人奈何喊不出声。
  随着迷香被点燃,不大不小的厢房内很快香雾缭绕。浓郁而独特的气味让人心生悸动又无比兴奋,宛如置身于半空中飘飘欲仙。
  少女悠然走至门边,睥睨着地上半天没爬起来的人,莞尔一笑:“姚大公子,看在你我两家父辈知交一场的份上,我成全你的色胆包天。”
  这嗓音清亮悦耳,传入姚谌耳中又是一阵销魂,观他此刻已经神志不清。
  白沐莞踏出厢房,只见香云半搀半抱着一个少女。该人已陷入昏迷,大半边身子倚靠在香云身上才勉强站住。
  “小姐?”香云眸光晶亮,等候白沐莞示下。
  白沐莞毫无犹豫,低声吩咐,利落果断:“将她扔进去。”
  香云也没迟疑,利索地打开房门屏住呼吸将靠在自己身上的少女丢了进去,而后匆忙出来。
  “小姐不出您所料,二楼所有的丫鬟都被人刻意支走,隔壁几间厢房也无人。奴婢方才看见平宁郡主在门口徘徊,一直神色慌张地盯着这屋里的动静。她随身的两个侍女在楼下‘拖延’碧珑姐姐。”香云颇为气恼,“小姐,她真是太歹毒了,如此算计小姐!”
  自以为是的司马宁命两个贴身侍女想办法拖住碧珑,不让碧珑上楼相救。殊不知,她不仅带了碧珑,懂拳脚功夫的香云也跟来了。现在倒好,该是碧珑反过来拖住那两个侍女了。
  想至此,白沐莞蹙紧的黛眉又舒展开,轻声相询:“你动手时没留下痕迹吧?”
  这是问司马宁身上有无外伤。
  香云立刻摇头,自信道:“小姐放心,打晕她轻而易举,绝不会留下伤痕。”
  她自幼习武,虽然身手远不及白沐莞,对付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司马宁简直小菜一碟。
  白沐莞略一点头,彻底放下心。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司马宁,今天让你尝尝搬石头砸自己脚的滋味!
  白沐莞走下二楼时,发现一袭嫩绿色复纱罗裙的姚薇央,浅笑盈盈立于不远处等候她。走近时,见她轻施一礼:“白小姐金安。”
  白沐莞不动声色,语气相当友善:“姚姑娘不必客套,私下唤我沐莞便是。”
  有心人自会留意姚薇央不同以往,譬如嘴角恬静的浅笑,神情也不像从前那般卑微怯懦:“您抬举薇央了,若不嫌弃,以后也请直呼我闺名才好。”
  “如此甚好。”
  听见这四个字,姚薇央眼底多了一丝喜悦。
  她虽是庶女,亦出身威远侯府,是堂堂正正的侯门千金。
  再者她从未做过恶事,对不起任何人!
  她何必自卑怯懦?
  那天白沐莞说得极对,她和生母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唯有靠自己挣出一份前程。
  白沐莞把她的变化尽收眼底,话音中透出赞许:“侯爷今儿见了你没?若是见了必定眼前一亮,觉着多了位美丽大方的女儿。”
  姚薇央到底脸皮薄,白瓷般的容颜染上绯红,低头娇羞一笑:“父亲今日有公务,晚些才会过来。”
  她也期待威远侯惊讶称赞的目光。
  仔细盘算一番,嫡母与她没有血缘,一向拼命打压她,即使小心讨好也无意义。威远侯则不同,往日她如履薄冰,不敢掐尖出头,生怕惹怒了嫡母嫡姐。换而想之,假如她多得几分父亲的顾惜,如那些庶出兄弟般也不至于全无依靠。
  “若不是你告诉我,你嫡母近来替姚谌相看妻室不顺,我也不会早有防备。”白沐莞把目光落在姚薇央嫩绿色的裙摆上,那里盛开着白色的茉莉,清新隽永,让人心旷神怡。
  “是我该谢谢你。”姚薇央轻轻摆头,十分动容。
  姚谌在京城名声不佳,到了婚配之龄,想寻门当户对的人家十分困难。哪家勋贵都看不上这样沾花惹草、惹是生非的人当女婿。中低层官员家的女儿又入不了威远侯夫妇的眼。
  于是当姚希琳提起白沐莞时,威远侯夫人很是欣喜。白展毅夫妇远在漠北,京中白展淙虽是长辈,却与白沐莞伯侄关系微妙。等白展毅得知女儿在京城声名尽毁,为保颜面只得应下这门亲事。遑论姚谌纨绔名声在外,不怕再出丑一回,攀上漠北大将军当岳父,对于威远侯府有利无弊。
  不过,她们母女的算计,注定要落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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