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最遥远的距离
沐梓晨与顾墨相对而坐，桌上摆着一盘烤串，一碟花生米，一碟煮毛豆，还有六瓶冰镇啤酒。
在这样一个下着雨的深夜，小店里吃东西的人倒是一点不少。
灯光明亮温暖，周遭环境嘈杂，但沐梓晨却觉得前所未有的冰冷和孤单。
顾墨掂起一颗花生米送进嘴里，又立刻打开一瓶啤酒，美滋滋的咂了一口，忍不住叹气：“梓晨，你说这个世界上，想要一段平静美好的爱情，为什么这么难呢？”
“你在想杨泉？”沐梓晨凝视着他。
从很早开始他就觉得顾墨和杨泉有点不太对劲，可后来从杨泉的种种表现来看，顾墨似乎在单相思。
也难怪他最近总是这样感慨。
顾墨眯了眯眼睛，微微一笑：“我说你满脑子整天都在想什么？我早就和你说过我和她没关系，我只是可惜你和唐糖之间的爱情故事，你别想多了。”
“哦？”沐梓晨挑眉。
跟顾墨认识这么久，他想什么难道他还能猜错？
在沐梓晨的凝视下，顾墨果然有点扛不住了。
他深吸一口气，慵懒的靠在椅背上，苦涩的笑了：“好吧，我瞒不过你，不过我确实不是你说的那样，我只是想起了年少时的一个老朋友。”
“老朋友？”
“是我那时候很喜欢的一个女孩，我们本来约好了长大要找到彼此，可是后来我们失去了联系，直到前段时间，我在人海中再次找到了她的身影……”
沐梓晨知道顾墨从小生活在孤儿院，但却从未听他提起过这样的故事，他静静地聆听，一转眼竟也打开啤酒喝了起来。
他向来滴酒不沾，可今天，他却巴不得用这微苦的啤酒灌醉自己。
如果真能一醉解千愁，再好不过。
顾墨仰着头，语调平静：“她……似乎和印象中的她，不一样了……””很多人很多事，其实都会变。”
沐梓晨转头望着玻璃窗外的雨，黑色眼瞳中隐隐透露着哀伤。
唐糖总说他变了，他真的变了吗？
或许吧……
可是，她又何曾没改变？
那个曾经活泼快乐的她，那个曾经可爱俏皮的她，又去了哪里？
顾墨微怔，“你怎么喝酒了？”
“六年前我为了她醉的不省人事，六年后的今天，我依然还是为了一个人，再一次品尝酒的苦涩滋味……”
“你别这样折磨自己行不行？”
“我不是折磨自己，我只是想让这颗千疮百孔的心，渐渐失去痛觉。”
顾墨一时间哑口无言。
一颗心，究竟如何才会不痛？
沐梓晨为爱如此，他亦为爱如此。
两人一瞬间都安静下来，谁都没出声，只安安静静对着喝酒，仿佛就连周围也跟着静下来，只余下食物的香气。
雨，淅淅沥沥。
片刻后，顾墨望着趴在桌子上醉眼迷离的沐梓晨，无奈的摇了摇头，“说好的一人三瓶酒，你抢了我一瓶，看看现在这样，你打算怎么回去？”
“我还……能走……”
沐梓晨头昏昏沉沉的，他强撑着意志，摇摇晃晃站起来，才往门边走了两步，他脸色骤然一变，连雨伞都顾不上撑开，踉跄着冲了出去。
刚结好账的顾墨一惊，连忙撑开伞追了出去。
雨依然很大，黑夜中放眼望去，阴沉的天空下竟是白茫茫一片雨雾。
沐梓晨一手撑在墙上，头埋的低低的，几乎整个身子都要扎到垃圾箱里去，难受的阵阵作呕。
胃里翻江倒海的感觉，让他一瞬间觉得自己就像海洋里的八爪鱼，全身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用不上。
“你还说喝这么多酒不是折磨自己？”
顾墨贴心的撑伞走到沐梓晨身边，轻轻拍着他的背，虽嘴上不饶人，但眼瞳中还是闪过一抹担忧深色。
沐梓晨一向不喜欢酒气，喝这么多，他身体没反应才怪！
沐梓晨摆摆手，声音嘶哑：“我没事，这段时间压力太大了，饭都吃不下，胃里有点不舒服，只是……有点难受……”
勉强说完，沐梓晨又吐了出来。
乌云遮挡住明月，天空黑漆漆的，没有星星，胡同口唯一的那盏路灯坏了，只有小店露出点点灯光。
沐梓晨长吐出一口气，直起身子，转头对着顾墨微微一笑。
顾墨耸了耸肩，“走吧，该回家了，现在我们都不能开车了，我的车就暂时先停在这边吧，你是想散步回去还是打车？”
“散步吧，我想走一走。”
沐梓晨深吸一口潮湿的空气，毫不在意的随手掸了掸肩上沾染的雨水，与顾墨一同朝着别墅方向走去。
他们一向都是如此，每次时间晚了或者喝醉酒的时候，顾墨都会到沐梓晨家去，然后住在那里，第二天再离开。
只是今晚……
还不等顾墨多想，他们已经走到别墅门前，见到窗口透出来的柔和灯光，沐梓晨脚步一顿。
此刻凌晨两点半，四周寂静无声。
按平日的习惯，家里的佣人应该早就睡下了，而唐糖肯定也休息了，那这灯光又是怎么回事？
“咔哒”一声转动门锁的声音，在如此寂静的夜里，格外明显。
沐梓晨和顾墨同时抬眸。
别墅的门从里面敞开一条缝，紧接着，唐糖瘦弱的身影出现在门边，在漆黑的夜幕下，她周身仿若被镀上一层光晕。
她一手撑着伞，一手拎着行李箱，有些费力的关上门，转身抬头见到两人，不由得也是微微一怔。
沐梓晨扔下伞，快步走至唐糖身边，周身清冷气息更盛。
“这三更半夜的，你要去哪？”
“与你无关。”唐糖声音冰冷。
她已经没有耐心再和他耗下去了，更没有耐心再和他解释一遍，如果非要选择，她只想离开。
沐梓晨抓住她的肩，呼吸急促：“你又想一声不吭的离开吗？这一次，你又打算逃避现实多久？”
“我没有逃避现实，我只是想远离一个我不想靠近的人。”唐糖深吸一口气，“沐梓晨你不会记忆力那么差吧？我说到做到，我不会去任何地方，我只是想回家冷静冷静。”
“……我……”
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沐梓晨凝视着唐糖，静了一瞬，终究还是松开了手。
唐糖顿了顿，拉着箱子绕开他，脚步匆匆。
顾墨上前一步，拍了拍沐梓晨的肩。
这一刻，有些事，有些人，似乎发生了更大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