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五章 有情无情
波利科道：“我们家？我们家地处上风头，能烧着什么。谢谢你的关心，我们家没事的。”
我又问：“雅葛斯去看过她的那些女人没有？”
波利科道：“看了一转。”
我说：“看了一转？什么叫看了一转？”
波利科道：“看了一转的意思是在那些女人堆中走了一圈，然后说了几句让她们好生养伤的话就完了。”
我说：“就这么简单？”
波利科道：“这很正常，要是我的话，也和他一样。有什么好说的？自然有医生料理她们的伤势，自然有人来服侍她们。难道要我一个一个地去拥抱安慰啊？雅葛斯还有很多善后事宜要处理，何必在这些小事上花太多的时间，在我看来，现在才是他考验的真正开始。再说了，他的女人数千，损失了几十个又如何？他反正不可能一一照顾到，其实在我看来，将士们有很多无妻者，与其让他们到外面去找当地女人苟合，惹出些麻烦来，不如把他宫里多余的女人赐给将士们为妻，既可以收人心，也可以，”他笑了笑，“多增加点时间来陪陪你。”
这这，你们这些男人怎么都这样？她们现在最需要的就是雅葛斯的安慰呀！雅葛斯陪不陪我现在对我来说也没太大的区别了，我似乎不怎么想他了。只听波利科又道：“王后可以去慰问慰问她们。您是国母，由您来安抚她们是最合适的。”
听到波利科的“扁言”，我心里不仅对雅葛斯而且对波利科都有了一种不满，一种愤怒，这两个男人哪！哼！在这两个男人的心目中，其实都没有尊重过女人！雅葛斯想的尽是荣誉啊权利啊，而波利科，鬼知道他想的是什么？一会儿说是为我，一会儿说是为了不负齐格斯所托，天才知道怎么一回事情！
我再也不想说话，走起路来好像都特别沉重。可怜的女人，我可也是个女人！这些个男人怎么这样残忍？那把火到底是怎么烧起来的？难道他就没一点愧疚吗？
绕过烧得只剩下几根残柱的东宫，雅葛斯已经命令把这些女子暂时安置在一座叫做什么平泠宫的宫殿，这座宫殿荒废了很久了，雅葛斯让人临时收拾了一下，暂时让他的那些女人们住在那里。这座新宫里乱糟糟的，好几个女人合住了一间房，只有姗妮儿等地位较高的妃子有单独的房间，受伤的妃子一共有二十余人，住在一间大房子里。瑛琳娜躺在角落里的一张软榻上，她的侍女雯雯守在一旁。
看见我进来，除了一些实在受伤太重的女子之外，其余的都竭力装出一付笑脸，坐起来迎接我。
我随口劝慰了几句，要她们好好保重，便向瑛琳娜走去。雯雯跪在地上，向我叩头，一脸悲痛之色。
我问：“瑛琳娜怎么了？”
雯雯泣道：“神智一直都恍恍惚惚。医生要我们准备后事……”我大吃一惊：“她……”雯雯道：“我家公主怕是醒不过来了。她昨天晚上清醒的时候一直在呼唤我们的国王、王后和陛下。王后，我求求您，我们王后和国王是不可能来看她了，请陛下过来看看她吧！”
我忙说：“好。波利科，你马上去请陛下过来看看瑛琳娜，说她快不行了。她很想见他。请雅葛斯一定要来看看她！他不可以这样无情无义的！”蹲在瑛琳娜身边，用温水打湿了手帕，轻轻替瑛琳娜擦拭严重感染的腿伤……
等了很久，既不见雅葛斯也不见波利科，瑛琳娜轻轻地动了一下，慢慢睁开眼，我忙道：“你觉得怎么样？”她唇边露出一丝笑意：“谢谢王后来看我……我想见我父亲和母亲，想见见陛下……”我说：“我已经叫人去请陛下了，他很快就会来看你的。”
瑛琳娜嘴边浮现一丝笑意：“他很快会来看我……王后，他不会来看我的，他没有时间……”
我说：“不，他一定会抽出时间来看你的。你看你……现在你需要快点好起来……”
瑛琳娜道：“我不会好了……王后，你的心真好，我很感谢你。我知道，因为我的出现，伤害了你……其实我也不想，可我也没有办法，我不能选择……”她挣扎着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小的饰物，递给我：“如果有机会，请王后把这个交给我的父母，请他们转告君磨，让他忘了我……再请他们原谅女儿不孝，他们希望女儿做的，女儿都没有做到……”我急忙接过那个小饰物，原来这是一块白玉雕成的一对耳鬓斯磨的小鸟，貌似一对鸳鸯，但雕工却显得很粗糙，显然雕刻者并不是熟练的工人。我顺手把它放入怀中，道：“瑛琳娜，君磨是什么人？”瑛琳娜惨白的脸庞泛起一丝红晕，低声道：“他……他是和我一起长大的……”我顿时明白了，这个君磨一定是她的情人，她为了国家，离开了爹娘，放弃了爱情，远离了故乡来到雅葛斯身边，却不料遇上个象雅葛斯这样无情无欲的男人……她父母期望依靠她来接近和雅葛斯的关系，这份心算是白费了，还误了她一生，可是她却没有半句怨言，一心只记着她做没有完成父母给她的交待。她真是个善良纯洁伟大的女人！她对我向来恭敬有礼，对其她的妃嫔也相处融洽，一点没有象姗妮儿那样的娇骄之气，我对她的印象一直都好。看着她奄奄一息的样子，我不由得热泪盈眶，道：“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负你所托！无论如何，我都会做到！”瑛琳娜微微一笑，慢慢闭上眼睛：“要是能够把我葬回故乡，那就好了……谢谢王后姐姐。我会为您祈祷的，你是好人……我想睡觉，好好地睡一觉……”她突然又睁开眼睛，道：“王后，雯雯是我的好妹妹，求王后想法送她回故乡，我不想也误了她一生……”我忙说：“你放心！我会的。”她真是善良，在这个时候她还能够想到别人！我对她又多了一分敬意！这么好的女孩，雅葛斯怎么可以这样对她！她笑了笑，慢慢闭上眼睛。
眼见她气若游丝，我着急起来：这个该死的雅葛斯，怎么还不来？瑛琳娜快死啦！我回头对风若斯说：“你快去催催，让雅葛斯快点来。无论什么事情，他都得放下！”我急得在她床前来回踱步，不停地搓着手。
突听雯雯叫道：“公主，公主！”跪在她的床前，拼命地呼唤她。没有回应……她难道已经……我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摔倒，忙叫道：“快叫医生，快叫医生！”……站在一旁，心灵空荡荡的，就好像飘在空中，怎么也着不了地，我和你一样可怜哪……也许有一天，我也会和你一样。雅葛斯，你不是人！
天快黑了，雅葛斯终于来了，但是，瑛琳娜的手都凉了……他三步两步地窜过来，拉起瑛琳娜的手……看他进来，我冷笑道：“现在才来？你的‘国家大事’可真多啊，忙得连转过身的时间都没有。要是我也有这么一天，恐怕也是见不到你的！你真好，太好了，哪个女人有幸跟着你，是八辈子福气……”说完这句话，转身就走，不想去看他……他是否为瑛琳娜掉过泪？
当晚，雅葛斯也没回绿竹居，鬼知道他去了哪里！不回来就不回来，这样无情无义的男人，如果有一天，我病得快要死了，他是不是也是这样对我不屑一顾，放马后炮？整天就知道国家大事，你的责任难道仅仅是国家而不是你的妻儿吗？我搂着大女儿，床边伴着小女儿的摇篮，床脚的猫窝里睡着拉拉那只肥猫，由他们陪着我，就这样过了一夜……
瑛琳娜死后的第二天，雅葛斯便急急忙忙地给她出了殡，负责她后事的有一百多人，但雅葛斯自己却始终没有露面，也不知道把瑛琳娜埋哪儿了，据波利科说是皇室陵园的一个偏僻角落里……我知道得迟了，等我知道的时候瑛琳娜已经下葬了，我完全没想到这么快就将她下葬，我原以为再怎么也得停上两天吧！这么仓促建立的陵墓不知简陋成什么样子！她不是说她想葬回她的故乡吗？现在这个愿望也落了空，不知雅葛斯有没有派人去给她父母报丧？我答应过瑛琳娜，将来想个法子，给她迁葬回故土，我可不能够失信于她。还有雯雯，我让波利科去把她找了来，暂时留在我身边，以后想法子送她回她的祖国与亲人团聚，千万不可误她一生。
当天晚上，天已经黑尽了，雅葛斯回来了。我正和乌云珠吃晚饭，见他回来，我吃了一惊，他来干什么，真烦人！对这个无情无义的男人，我心里说不出的痛恨！我根本不想见他！
乌云珠跳起来扑进他的怀抱：“爸爸，你回来了。吃饭吧！”
雅葛斯抱起女儿，微微一笑，对我说：“好啊，我们一起吃。”
我说：“我不知道你要回来，没有预备。你只能够等一会儿。”我吩咐在一旁的冰奴去另外准备一份饭菜。
雅葛斯放下女儿，幽幽道：“记得从前，我就算不在，你也会为我准备一份饭菜……”
我笑了笑，道：“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时我相信你一定会回来的……我有信心。至于现在，无所谓！”
雅葛斯道：“你现在不相信我了吗？”
我说：“吃不准。”
雅葛斯道：“吃不准？”
我说：“是啊。你神出鬼没，我怎么知道你在哪儿？我是个很节俭的人，不想浪费粮食。再说，我说不定哪天就死了，到时候我想我身边一定也冷冷清清，凄凄惨惨……还是得过且过，该吃的时候就吃，该睡的时候就睡，该玩的时候就玩，快活一天算一天。”
雅葛斯道：“你怪我没去看瑛琳娜？”
我说：“我哪敢哪！你有很多正事要做，你要做君王，你有国家大事，你的责任就是管国家，对女人是没有任何责任的。反正你有的是女人，家里死了个女人是小得不能再小的事了，就象死了个家畜，让人随便一扔就行了。哪能劳动您老人家的大驾！”
雅葛斯苦笑道：“那你还是怪我了？”
我说：“绝对没有！我不敢怪，你自己说过，你是君王，不是丈夫！要我记得清楚明白，都怪我没记清楚，所以跟你吵了架，那实在是没君臣之礼，太过份了！我深刻反省了自己，我向你保证从此不再和你吵架了。”
雅葛斯笑了笑：“你是在讽刺我还是称赞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