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 乱起孚罗

  博蓝王道:“上天始终是公平的。她给了你智慧就没有给容貌,给了容貌就不给智慧。智慧与美貌并存的,实在是太少了。以为女人不重色的男人一定是脑子里少根弦,既然爱美之心,人皆有知,女人也是人,就没有理由认为女人不爱美。对了,德国是什么国家?”
  我心想:“德国是什么国家就好象要我解释中国是什么国家一样难以说明。越解释越说不清。”我随口说道:“是我们那儿一个很富裕的国家。”
  博蓝王道:“你们那儿?王后的家世我听说有两种说法。一种说法是说王后来历不明,是从一个叫什么中国的国家来的,可是所有的人都对中国一无所知,王后难道是从石头缝里跳出来的?一种说法却说王后是蒂山贵族世家沃特林家的女儿,是雅葛斯的副手托弗斯的堂妹。到底哪一种说法是真的?”
  我说:“你认为呢?”
  博蓝王道:“我想第一种说法是对王后的诬蔑,王后怎么可能出身不明。陛下又怎么可能会娶一个家世不明的女人呢?”
  我说:“要是第一种说法是真的,你会怎么想?”
  博蓝王道:“不可能!就算是真的,也不影响我对王后的崇敬之心,就象这也绝对不会影响陛下对王后的感情一样!”
  我苦笑道:“他对我的感情……”
  博蓝王道:“王后好象在怀疑陛下对您的感情?所有人都能够看得出来陛下对王后好得不能够再好,难道王后自己没觉察出来么?比如说这次,王后您在神庙之中昏过去了……”
  对呀,我昏过去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我可是一点儿都不知道。我忙问:“当时发生了什么事?”
  博蓝王道:“那些祭司——哦,神棍,他们确实太不象话了。我起先也以为那些孩子是自愿或者是他们的父母自愿送来的,没想到根本就是骗来的。在我们的草原上,用人献祭本是平常的事,可是他们都是自愿的,怎么骗这些半大孩子来献身呢?真的很过份,王后心地善良,不愿意看这到这些血腥的事,大家都能够理解。”
  我说:“你说了半天还没说那些孩子们到底怎么了?”
  博蓝王道:“王后您一昏过去,那个大祭司就说时间已经到了,必须用那些孩子们上祭。陛下抱住您,喝令不准!当时所有的人都惊呆了。这是从来没有的事,胆敢耽误祭祀神灵的时间,这是亵渎神灵的大罪!所有的祭司都抗议,陛下说这些孩子是被他们骗来的,而且怎么突然就不能够说话了,用这些有问题的孩子来献祭,同样是对神灵的亵渎,一切等他查清楚了再说!当时人们都被他的气魄吓住了,陛下让人把那些孩子先带到宫里去。没有想到其中一个祭司跳出来大骂陛下,说他是外来的侵略者,又侵犯他们的信仰,是应该被魔鬼收去的东西,然后不等武士来抓他,就撞柱自杀了。祭司们齐声大哗!说了很多难听的话攻击王后和陛下。陛下火了,下令封了神庙,除了我们这些外来人之外,禁止所有祭司出入。听说今天早上,又有其它神庙的祭司去找陛下论理……我想陛下之所以一定要阻止他们用人祭祀这事,也是因为王后的缘故。唉,没想到引发了一窜连锁反应。”我听到这里,心想:难道今天早上我遇上的军队是去应付那些闹事的祭司,而不是要离开孚罗城?忙问:“今天雅葛斯他们没有离开孚罗城吗?”
  博蓝王道:“我上午就出来打猎了,具体的情况我不是很清楚。陛下的宣传官对外说辞是因为陛下病了,所以暂时不离开孚罗。可是下午的时候我的人亲眼看到了陛下在处理国事。证明陛下其实没有什么病,至少没什么大病。王后您不用担心。”他笑笑说:“我认为啊,现在陛下恐怕就算想要离开也难了。孚罗城已经乱成一锅粥,问题复杂着呢!争夺权力披着信仰的外衣,哼!”
  我问道:“什么争夺权力披着信仰的外衣?”
  博蓝王道:“现今主宰孚罗城祭祀的是一个红衣教派,他们的势力很大,不仅管理宗教,还插手政事,在经济上,更是占有广大的土地,过着奢侈之极的生活。别的什么蓝衣教派紫衣教派白衣教派当然眼红了,既然祭一样的神,为何待遇如此不同?各教派之间的明争暗斗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各方都竭力拉拢陛下。昨天的事件正是个最好的引头。哼,红衣教派自恃势力大,历代的统治者包括陛下都要礼让三分,在维持传统祭礼上寸步不让,其它的教派就不同了,为了讨好陛下,争取更多实际利益,他们对这些在仪式上的表面功夫不那么看重,宗教嘛,不经过改造怎么能够生存呢,始终一成不变的宗教无论它的势力有多大,迟早都得滚蛋,不适应形势可不行。陛下原来大概只想维持原状,这些教派越多越乱对陛下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大家明争暗斗就不会有多少心力做其它事了。难道不是吗?发生了昨天神庙里的事之后,红衣教派手下的一些虔诚的信徒一大早就在王宫前唾骂向陛下施压,其它的教派的信徒却跑去支持陛下,说要废除这种人祭的传统!在我看来呀,听起来蓝衣派等教派赞同废除人祭是件好事,事实上是有人在利用这件事争权夺利,想把红衣教派赶走,自己取而代之,因为陛下事实上已经转为红衣教派的对手了,那些人可不是傻瓜,聪明着呢,正好援杆而上。孚罗百姓也分成数派,乱成一团,彼此冲突,据说已经死了好些人了,岂止是二三十人哪!”
  我心里又惊又怕,难道我错了吗?我为了救这二十几名孩子,却害了更多的人,甚至于引发了教派冲突,这些人怎么这么疯狂!那雅葛斯如何处?
  博蓝王冷笑道:“宗教这种玩艺儿,我小时候也曾经虔诚的信仰。可是我长大了,也见识了很多事情之后,我明白了一件事。只有百姓才是虔诚的信徒,才是群被人缚住思想充当打手的傻瓜。真正有权有势的人,他们只会为利益而行动,披上宗教的外衣而已。天下的老百姓,太好骗了!在危急关头,送死的不会是任何有权有势的人!骗小老百姓往生极乐,可是在往生极乐面前逃得最快的一定是这些有权势的人,口口声声向别人布道的人!”
  他说得也未免偏激,这个世界上虔诚信仰的人在任何阶层都是有的,一棍子打死一船人实是过份,只能说大多数人还是现实的。听他说了这些话,我越听越慌,越听越怕,怎么会这样呢?雅葛斯现在无法脱身了,孚罗乱成这个样子,他能够离开吗?这都怪我!可是我不忍心那些无辜的小孩子送命,这难道又错了吗?不!这绝对没有错。还有,到底是谁拿走了数码相机?看情形雅葛斯真的被我冤枉了,莫非我的这个宝贝就这样丢了?我在没闹清楚的情况下就因为跟雅葛斯绊嘴的事贸然离开了他,真是太冲动了。从前齐格斯曾经说过我性格上的缺点就是冲动,要我在做一件事的时候仔细想想后果,可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到底还是冲动了一次,引发了这一连窜的事。现在雅葛斯一定又气又伤心,因为我的搅局,本来安定的孚罗乱成这样,不仅不能够帮助他提供后勤支持,反而要添乱,他怎能在这个时候走,那是想走都无法走啊。我犯下大错,该不该回去安慰他?
  可是,我犹豫半晌,无论我是不是冤枉了你,却是你亲口赶我走的,我怎能就这样回去?不,我不回去!
  天空中又开始下起了丝丝小雨,博蓝王道:“夜深了,又下雨了。王后还是先回帐中休息一晚,一切明天再说吧。”
  也是,我今天确实很困倦了,我钻进特地为我准备的小帐篷,盖上一件皮衣,和衣而卧,很快睡熟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我迷糊中感觉到大地的震动,顿时惊醒过来。挑开帐帘往外一看,远远的火光点点,仿佛有大队人马正在前进。啊,那一定是雅葛斯的军队,博蓝王去通知了他来接我?心里不由得暗暗欢喜,谁说雅葛斯对我无情无义?他很在意我啊,一时冲动说了赶我走的话,他一定很快就后悔了,而且今天他一定在想方设法地找我,一得到我消息,连更连夜就来找我了。可我在这种情形下见他?我给他惹了这么大的麻烦,冤枉了他,又不听他的解释,伤了他的心,在现在这种情况下见他,实在太尴尬了。不不不,我不要见他,我不要见他,我还是避一避再说。
  我偷偷地潜出帐篷,把那包珠宝放入怀中,裹着那件皮衣,提着博蓝王给我用来防身的一把剑,冒着丝丝细雨,迎着扑面寒风,往山坡上爬去,躲进了一个宽深约两米,高不足一米五,只能够让我蹲在里面绝对无法站起身来的小山洞。
  我身上裹了件皮衣,冷倒也不怎么冷。我坐在洞里的一块石头上,把头埋在皮衣里,心里七上八下,雅葛斯会不会找到这儿来?我既盼望他能来,又希望他不来。他来了我怎么跟他说?他不来我明天又怎么办?还去寒都吗?想东想西,难以平静。
  外面到底有没有人?他们是不是在找我?
  只听得马蹄声越来越近了,突然之间,马蹄声没有了,四周万籁俱寂,我急忙抬起头,往山下望去,连火光都没有了,难道刚才是幻觉?雅葛斯没有来找我?一股难言的失望之情袭来,我低下头,眼泪滴在尘埃之中……今天若他不来找我,明天我仍然独自上路,去寒都好了。
  我用皮衣把我自己重新裹紧,把头埋在皮衣里,睡吧睡吧,明天再说……天地广大,去哪儿我一样能够生存!迷迷糊糊间,只觉得雨似乎越下越大,风也越刮越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