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偷梁换柱

  我摇头道:“不行。我们只能够想办法解决,绝对不能够动用武力。”
  约克斯说:“为什么不能?我们不是征服了他们吗?”
  我说:“征服了他们?我们怎么征服他们的?打了几仗?是他们主动归附的,所以我们不能够动用武力……”
  突然之间,我灵机一动,啊,有了,我对大祭司说:“只要我用我的鲜血洒遍了青蒿地,取得神灵的谅解,你们就允许我割走青蒿,是也不是?”
  大祭司说:“只要用了血割礼取得神灵的谅解,自然是可以的。只是这是断然不行的,王后您会因此送命……”
  我说:“只要你们信守诺言就成。”
  我回头吩咐兰诺斯——风若斯已经不见了,莫非他去向雅葛斯报信吗?我对兰诺斯说:“你去给我打十盆清水来。”
  清水打来了,在我面前一字排开。我取出小刀,割破了我的手指,在每一盆清水中洒了一滴血,然后对兰诺斯等人说:“我的血已经洒到了每盆水中,你们再去找几百个盘来,将这些沾了我血的水分到那些盘中,然后把那些血水洒遍整个青蒿地。”我身后的将士们发出阵阵欢呼之声,争先恐后地去端水盆。
  我转身对大祭司说:“大祭司,我已经行完了血割礼。每盆水中都有我的鲜血。请允许我马上将这些鲜血洒遍整个青蒿地!取得神灵的谅解,割走这些青蒿!”
  大祭司还未回答,他身后的祭司们已经群情鼎沸:“那不算!”
  “只不过是几滴血,怎么能够叫血割礼!”
  “王后你在耍赖!”……等等等等,各种说辞,不一而足。
  我身后的将士们也七嘴八舌地反击:“凭什么不算,这些水盆中每一盆都沾了我们王后的鲜血!”
  “哈哈,刚刚说过的话转眼就当放屁,你们是什么祭司?”
  “你们身为神官,怎能说话不算数?”……
  大祭司说:“大家都住口!”他微微一笑,说:“王后已经行过了血割礼,我们当然信守诺言。现在请王后将这些鲜血洒遍整个青蒿地,取得神灵的谅解。然后就可以割取青蒿了。”
  我向他深施一礼:“多谢大祭司。我们先用这里的青蒿救急,然后马上派人去附近的地区收取青蒿,在举行大祭的仪式之前,一定会把青蒿如数送到。绝对不会误了祭神大典。谢谢大祭司,因为您的善举,将救活无数生灵,我代表他们先向你道谢了。”
  大祭司把手一招,对身后的人说:“大家闪开,放王后陛下的人进去洒血!”
  只听一个人大声说:“慢着,这个女人是在耍赖,不能够作数!”
  约克斯骂道:“你的要求我们已经做到了,难道真要我们死了人,你们才高兴。再敢阻拦,我宰了你们!”
  先前阻拦的札妄雷早就从地上爬了起来,此时也接上一嘴:“我们是不怕死的,你以为杀戮威胁得了谁?本来这女人就是在耍赖,不能够作数。”
  “为什么不能作数?”只见雅葛斯身穿白衣,骑着红雪,身后跟着一大群骑士如一阵风般地卷到,他边下马,一边接上这句话。
  我又是高兴又是惭愧,惭愧的是我终究没把事情办好,还得要他来处理残局,高兴的是他来得太及时了!
  我急忙迎上去,雅葛斯拉住我,朝我微微一笑,点头说:“让我来。”
  我说:“他们要我行血割礼,我已经行了,他们怎么又反悔……”雅葛斯说:“我已经知道了。你做得很好。”
  他转过身,微笑着向大祭司行礼,众位祭司在我面前嘈嘈杂杂,但看到雅葛斯,竟然都规矩起来,恭恭敬敬地向他还礼。唉,我离开了雅葛斯给我撑腰,简直不被人当人看,气死我了!
  雅葛斯说:“我的王后已经行完了血割礼,根据历代的规矩,我们可以割走这些青蒿了,这也是为了整个孚罗百姓。请众位祭司履行诺言。”他神态从容,语气自然,面带微笑,可是却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一股不容抗拒的威严气势,让人无法说个不字。
  大祭司说:“陛下这也是为了孚罗人,我们怎么可能不同意呢。”
  雅葛斯说:“既然如此……”
  札妄雷突然说:“陛下,血割礼是很神圣的,在神灵面前怎能作假?王后是用水来祭神,这如何算得数?”
  雅葛斯微笑说:“莫非我的王后流的不是自己的血?何言作假?先人既然定下血割礼的规矩,必然有个解决之道,而一个人的血是无法洒遍整个青蒿地的,就算舍了命也不行,想来你也应该知道是不是?神灵有好生之德,先祖有怜悯之意,绝对不会让人无故送命,对不对?现在,王后的方法就是最好的解决之道,既遵守了先人的遗令,又不违背血割之礼,为何不可?不知道您是不是更好的两全其美的法子?”
  札妄雷嗫嚅半晌,显然,他无法回答。过了一会,他说:“可是亲王要硬闯,要杀我们,完全无视尊贵的神灵!而且青蒿被割,我们将如何举行祭祀仪式?”
  雅葛斯又说:“每个人的心都是一样的,如果你的亲人和朋友面临这样的生死关头,你恐怕也不能够冷静处事。你说是不是?你应该体谅约克斯的心情,原谅他的鲁莽行为。大祭司,我们现在就去行血割礼,然后割掉青蒿。至于你说的如何举行祭祀仪式,不要紧,我连夜派人去周边各城取青蒿,十天之内,必然将祭祀所需的圣草一根不少地奉上。”
  札妄雷道:“既然周围各城也取得到,何必非要取神庙里的青蒿?”
  雅葛斯道:“距离最近的城市取得青蒿也需要七八天左右,这么长的时间里,会死多少人?对那些病人来说,早一分取得青蒿,就是早一分生的希望,难道你不希望多救些人吗?”
  大祭司道:“陛下说的句句在理。请陛下和王后进神庙,行完血割礼,既可割取青蒿。”
  我陪着雅葛斯走入神庙,说:“真对不起,还是要你出面才办得好。”
  雅葛斯说:“怎么这样说。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唉,约克斯做事太鲁莽,还不如你冷静和会处事,对这样一个兄弟,你叫我怎么能放心?他埋怨我不给他锻炼的机会,可是他一出手就把事情办砸,我怎么敢让他独当一面?以前在蒂山的时候,约克斯就是这个样子,不是听我的,就是听齐格斯的,有时候也听渥里斯或者蒙克斯的,一点脑子也没有。我看着真是着急!今天你就做得比约克斯强多了,如果不是你事先就已经取得了进展,我要立即解决,恐怕还没有那么简单呢。凤仪,无论如何,我还是得谢谢你。”
  听到提到齐格斯,不知道怎么的,我的眼前突然闪现了齐格斯的影子……我定了定心神,我不应该去想他的,我全心想着的应该是我的丈夫。借着明亮的月光,我看到雅葛斯的脸色是如此的苍白,我说:“待会儿回去,你好好休息一晚,这些日子来,你太累了。”
  雅葛斯道:“是啊,我真的很累,确实应该好好地休息一些时日了。等这件大事一了,我立即带你回寒都。我想早些见到我们的女儿。”
  我说:“等到这场瘟疫过去了,我们就回去?”
  雅葛斯点头道:“差不多。只要没什么大事我们就回去。”
  顺利地割掉了青蒿,回到宫中,雅葛斯立即把巴滋医生叫来,让他赶快配药。我对他说:“你把青蒿拿去洗干净,除掉杂质,把根切去,用水泡一下,视病情的轻重下药二十到四十克,再配上其它的一些药物,煎好了连夜给病人喝下。”
  巴滋医生微笑说:“我们蒂山很少见到青蒿,谁都不知道青蒿居然有这样的作用。想不到王后却知道,有王后真是我们蒂山人的福气。”
  我说:“别夸我了,我其实只是一知半解。真正配药还得靠你。我来帮你。”
  巴滋医生摇了摇头,低声对我说:“您照顾好陛下就行了,陛下的身体很弱。需要休息。”
  我点头道:“你放心。我比任何人都关心他。”
  服侍雅葛斯洗了澡,扶他去睡觉。他说:“不知道诺威斯服了药之后会不会很快好起来。我想去看看他。”
  我说:“天已经很晚了,你早点休息。无论如何,明天早上就会见分晓了。你的身体很虚弱,巴滋医生要我好好照顾你。”
  雅葛斯靠在床头,说:“是巴滋医生要你好好照顾我,还是你自己心里想好好照顾我?”
  我依偎在他身边,说:“当然是我自己想要好好照顾你了,你也不相信我啊?雅葛斯,这段时间里我太缠你了,是我不好。你将养好你的身体,我们来日方长。现在,我请你闭上眼睛,好好睡一觉。一切等天亮再说,到时候我亲自去给你做早点。”
  雅葛斯苦笑道:“是我太缠你不是你太缠我……凤仪,这些日子来,其实我很害怕,常常忧心忡忡。半夜里我偶尔醒来,都会出一身冷汗!很多次,我默默地看着你的睡姿……昨天晚上你是亲眼看到了,孚罗人还是对我面服心不服,我不是很放心……约克斯烂泥扶不上墙,而我又迟迟未有继承人。如果有一天在战场上,有一只利箭洞穿了我的胸膛,那你们母女怎么办呢?还有蒂山,这个国家非大乱不可。哼,约克斯永远指望不上,他会很快沦为傀儡,操纵他的有可能是他的大舅子托弗斯,也可能是我的母后,或者是别的什么人。贺利斯的年纪还小,而且我看他也老实,恐怕也是……所以我心焦,以前我很少想这个问题,可是这段时间,我常常在想……其实老宰相说得不错,我确实急需一个合格的继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