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现实问题
我说：“我才不怪你呢。雅葛斯啊，你的话挺有哲理的，我很喜欢你这种有追求有抱负的男人，要是一个男人整天想着老婆，我肯定瞧不起他。对了，那个苏玛据说是迪伦最漂亮的女人，你看到她啦，她是不是真的很漂亮？”
雅葛斯说：“要我怎么说呢？我们捉住她的时候，她衣饰凌乱，蓬头垢面，脸上的脂粉被汗水冲得乱七八糟。你说是不是很漂亮？照我看来，她的所谓美丽都是衣饰装饰出来的，她真实的容貌一定不如你。不是说你比她年轻，就算她年轻二三十年也未必比你漂亮。你很少化妆，就算化妆也是淡妆，画不画没太大区别，我看到的几乎就是你真实的容颜，可你看起来还是这么好看。而她，却是脂粉堆出来的，所以我认为你才是真正的天生丽质。其实各人的审美不同，别人看起来挺漂亮的，在我眼中也不过如此。”
我笑了，说：“再看那些世间所谓的美貌吧，那是完全靠着脂粉装点出来的，愈是轻浮的女人，所涂的脂粉也愈重；至于那些随风飘扬象蛇一样的金丝鬈发，看上去果然漂亮，不知道却是从坟墓中死人的骷髅上借来的。所以装饰不过是一道把船只诱进凶涛险浪的怒海中去的陷人的海岸，又像是遮掩着一个黑丑蛮女的一道美丽的面幕；总而言之，它是狡诈的世人用来欺诱智士的似是而非的真理。”
雅葛斯笑道：“你怎么说出这样一段既有韵味又有哲理的话来？不是你的原创吧？”
我说：“是莎士比亚在《威尼斯商人》中写的一段对白。他是个伟大的作家，写的作品简直就是字字珠玑。我家里有一套莎士比亚全集，我偶尔也翻来看看。上次我跟你说的《罗密欧与朱丽叶》就是他写的。说的是这样一个故事……”我把罗密欧与朱丽叶的故事讲给他听。
刚一说完，我就迫不及待地问他：“其实，悲剧本来可以避免的。罗密欧真痴情。”
雅葛斯说：“没什么好奇怪的，爱情有一种不可思议的力量，如果我是罗密欧，我也许一样会殉情！凤仪，你就是我的朱丽叶！”
你也会一样殉情？真的吗？为我？雅葛斯？我半天说不出话来，我在雅葛斯心里真有这么重要？如果是这样，我一生一世更有何求？
雅葛斯转过头：“不回答了，很高兴是吗？如果我想自杀，不会选择毒药。一位君王就这样死，会连累他的臣民为人笑话。不过死的方法多的是，如果想法子让自己看起来象是自然病死，也不是办不到的。这样就不会闹笑话了。对了，凤仪，你很崇拜莎士比亚？”
我摇头道：“我喜欢他写的东西，对他这个人我向来不感冒。伟大的人未必有伟大的人格。莎士比亚就是这样一个人。作为文学家，他诚然伟大，但作为一个人，我觉得他既可鄙又可恶。他的作品里总是有一种莫名其妙，让人读来特别不舒服的优越感，似乎除了他们基都徒，除了白人，其余的民族，信仰别的宗叫的人都是坏人似的。其实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一无是处的民族，也没有十全十美的民族，十全十美的信仰，哪一个民族都有坏人，也都有好人。凭什么你看不起人？白人们做过的坏事照样罄竹难书，你有什么资格把自己看做道德圣人？这世上所谓的道德圣人在我看来大都是些伪君子，要我喜欢圣人我说不定还会更喜欢小人些，至少人家是真正的人，而道德圣人根本不是人！好为人师，自以为高人一等的人是最讨厌的。他自己在外面花天酒地，勾yin别人老婆，却对乡下为他独守空房，养育孩子，始终忠贞不二的妻子冷酷无情，临死只给他的妻子留下一张床的遗产，你说他这人怎么能够赢得我的尊重？雅葛斯，你是不是也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自我优越感？看不起别的民族，有其它宗叫信仰的人？”
雅葛斯笑了笑，说：“要是我有的话，我就不会娶你了。你说得很对，这个世界上绝对没有十全十美的民族，任何一个民族都有好人和坏人。有好的一面也有坏的一面，没有谁有资格去指责别人。”
我们来到了湖边，湖边有一座小山，山上有一座无人看守的神龛，雅葛斯说他想去拜一拜那里供着的神，真好笑，他怎么有这样的闲心了？那座小山仅有数百米大小，我们骑着马，很快就上了山。神龛砌在一座山崖上，非常简陋，仅仅能够遮雨而已，供着一块长方形的黑色石头，约一尺长。石头前的供品居然不少。多的是各种水果，也有鲜花，甚至一些小猎物。
迪伦人真怪，他们居然崇拜石头？这块石头有什么奇异的吗？好象就是附近山崖上的石头，没什么特异之处啊。
雅葛斯跳下马走过去，反复抚摸那块石头，又从怀里取出一个水果，供在石头前。
我笑了：“这块石头到底是什么东西？你也去上供啊？”
雅葛斯笑道：“这是一块求子石。难道你不觉得它象男人的那个吗？”
啊，你，你……
雅葛斯接着说：“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世界上所有的民族都有生殖崇拜，我相信你们中国也不例外，只是你没有注意而已。一个国家一个民族要生存繁衍，必须有足够的人口，不仅是继承他们的血统也是继承他们的文化。如果人太少了，他们会沦落为别人的奴隶的。所以增加人口是所有国家的大事。难道你们中国就不想法子增加人口？”
我说：“恰恰相反，我们中国是人太多了，国家养都养不起。所以强力控制人口，实行一夫一妻制，每对夫妇只准生一个孩子。”
雅葛斯说：“人太多养不活，那你为什么不去抢夺其它国家的领土。抢过来就是你的。”
我说：“不行，有国际法呢。不能擅自动用武力，也未必打得过。”
雅葛斯说：“哼，有的事情未必一定要使用武力。如果这个国家武力强大，就设法消弱他的武备；如果一个国家很有钱就想法让他们变穷；如果一个国家的君臣很团结就要他们先不团结。方法多的是。”
我说：“雅葛斯，我们那儿和你所面临的世界是不一样的。我们不能够随便去抢别人的领土。所以我们只能够想法子增加农作物的产量，好在我们中国是大国，不会没办法的。”
雅葛斯说：“凤仪，你也来抚摸一下这块石头。”
真不好意思，可是我们总是没有孩子……试一试运气吧，反正这也不过是摸块石头而已。于是我也跳下马，学着雅葛斯的样子，在这块黑色石头上抚摸了几下，雅葛斯又掏出一个水果，供在石头前。
我们在石头前默祷了一会儿，便拉着马走下山去，到映月湖边去。
夜晚的映月湖美得令人心醉，月亮的银辉轻盈盈的象一层薄薄的轻纱笼罩在银色的湖水之上，一层轻雾从湖上升起，与银辉互相辉映，如梦如幻。清澈的湖面宛如一片镜子，把一弯圆月收揽在自己的心中。湖面不大，最多也只有一两平方公里，周围长满了青青翠竹和高大的松树，还开满了各种颜色的奇花，鼻中闻到的是湖水和花草绿竹松树的香气。
我抱住雅葛斯：“这儿太美了，真想和你一起永远住在这里。”
雅葛斯回抱住我说：“就我们两个人永远住在这里？”
我说：“是啊，你不愿意吗？”
雅葛斯哈哈大笑，放开我说：“凤仪啊凤仪，我看你荒诞看多了，不是我不愿意，而是不可能。不错，今晚的映月湖很美，可是明天白天未必有今天这样的美，冬天一到更没什么看头。你天天看着，再美的风光迟早也会变成荒山野岭一样没什么吸引力。何况就我们两个人，我们恐怕没有心情没有时间去欣赏风景，现在我们刚吃饱饭不饿。但天一亮，保证我们两个人会饿得前胸贴后背，那个时候我们第一个反应是去找能吃的东西。饿着肚子还能够潇洒地去欣赏风景，这样的人恐怕不多。要离群索居，我总觉得这是一个大孩子写出来哄小孩子的话，相信了的都是白痴。除了吃东西的问题外，你还得穿衣服，好吧，我们打猎为生，穿树皮兽皮，这或许也可以解决。但是你别的都可以不买，你总得买盐吧？我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能够长期不吃盐的人。可是你要买东西就得有钱，你的钱从哪儿来？就算你从前有积蓄，可是坐吃山空，再有钱都会花完的。完全不与外人接触，根本不可能。从前有人给我讲故事，故事里说一个女人从来就单独住在一边，从小到大不与外人接触，连买东西需要付钱都不知道。我就在想，莫非这个人是个怪物，不吃饭不穿衣不吃盐？只要他也是个人，需要衣食住行，那么他就不可能不跟外人接触。一个女人独自生活比男人还要麻烦，女人的有些生理特点注定难以离群索居。要是这个独居的女人没有女人的生理特点，那么肯定是具先天有问题的怪胎。哈，你也是女人，你应该比我清楚。凤仪，你记得我说过的话吗？任何事物，无论是精神还是物质上的都不可能建立在空中楼阁之上。我是国王，可以号令千千万万的人，所以我才能够满足我们做为一个人起码的物质需求之外，还能够给你以幸福感，如果我失去这一切，我们将整日为生存而奔波，恐怕没有精神去享受爱情。凤仪，我向来是个很现实的人，不是理想主义者，更不会对你说出一句不负责任的诺言。为了讨心爱女人的欢心，说出一些根本办不到的誓言，那是没长大的男孩子们所说的话，我不是个不负责的男孩子。”
雅葛斯说的多有道理啊，我以前看了那多，中的主人公似乎从来不需要吃饭穿衣，花钱买东西似的，他们的钱好象是从天下掉下来，不需要去挣的。看来，现实就是雅葛斯所说的，我们只能够抽空出来游玩，长期住在外面是不可能的。
雅葛斯看着映月湖的湖水，说：“其实今天打败了默当，让他逃掉是最好的结果。假如我现在就杀死了他，纪昆亲王是个麻烦不说，我将立即正面应对草原上的游牧部族，他们会是我的劲敌，甚至有可能比迪伦大军更可怕。还有南方森林里的蛮族。我现在还没有准备好要对付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