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血光之灾

  只听雅葛斯在门口对一脸惶恐的诺威斯和风若斯说:“是哪一只君队哗变,弄清楚了没有?”
  诺威斯说:“是从南方五省组织起来的君队,也就是波利科带来的那一只君队。”
  雅葛斯说:“怎么会?我对他们和我的其余君队一样,从来没有歧视,他们怎么会发生哗变?谁领到的?现在他们在哪儿?这件事何以如此突然,事先一点儿没有征兆?竟然瞒过我的眼光?奇怪!”
  诺威斯说:“是希图斯将军!这次他是留守迪甘的成员之一。现在他们在南门外。”
  雅葛斯说:“波利科和巴里克呢?”
  诺威斯说:“没有看见!”
  雅葛斯说:“诺威斯,你留下来保护王后。风若斯,你立即到北城外,让托弗斯军准备,但不要轻举妄动,得到命令之后再到城南。我先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再说。”
  托弗斯的君队也只一万多人,还不如希图斯手下的那三万人多呢,蒂山其余的六万余君队,在三十里外的大营里驻扎了四万人,另外两万分散在各地重镇之处,大营和各地分散的君队仓促之间如何能够赶来,当真发生事端,就算托弗斯立马赶到,也只有南方君队的三分之一。雅葛斯为了军心稳定,一直没有解散打乱波利科带来的君队,让他们驻扎在南门外。现在的南门和雅葛斯刚即位时的南门已经有所不同了,从前南门外是荒地,现在的南门外已经修建了很多居民点,那些君队在南门外哗变,会不会影响到南门外的居民们,闹出更大的混乱?波利科和巴里克怎么又不见了?
  我刚想到这里,约克斯气喘吁吁地跑来:“不好了,王兄。希图斯要我们把嫂嫂交给他,让他杀了祭典老四啊!”
  雅葛斯咬牙道:“好,好,我知道怎么回事了!母后啊母后,你不仁,别怪我不孝!立即命人快马去请老族长,请老族长和众族中前辈务必亲来迪甘一趟。母后!母后!这是你逼的!”
  他回头看了我一眼,这一眼竟然有些凄凉,他说:“凤仪,等着我。千万不要离开王宫!千万!”他转过身,带着约克斯和风若斯,大步离开了小院。
  听到这些对话,我隐约猜出了事情的经过,一定是孟茜琪丝使了什么手段,让南方五省的君队相信齐格斯的死与我有关,这些君队都是齐格斯的旧部,对齐格斯忠心耿耿,如果孟茜琪丝使他们坚信齐格斯是因我而死的,他们确实会不顾一切地来起事的!
  我和雅葛斯怎么会如此命运多舛?波利科和巴里克哪去了,他们两人才是齐格斯手下的头面人物,波利科还口口声声要一辈子保护我呢,在这种最要紧的关头他居然不知道去向,他平常的许诺都是假的,看来,这个世界上只有雅葛斯才是我唯一的依靠!雅葛斯去面对一大群气势汹汹的军人会发生什么意外吗?他准备怎样对付孟茜琪丝,他为什么要把老族长请来?
  我真想出去看看,诺威斯往门口一站:“陛下有命,王后您一步也不能够离开王宫。”
  我说:“我只是去看看!”
  诺威斯说:“看看也不成。您回去睡觉吧!”
  我去睡觉,我怎么睡得着?
  我急着说:“我只是看看啊,这也不准吗?”
  诺威斯说:“陛下让您千万不要离开王宫,是为了你好。如果你出去,被那些乱兵看见了,说不定反而更糟,到时候陛下恐怕都护不住你。要是你出了点儿事,陛下会伤心欲绝的。您还是好好地呆在宫中,听陛下的消息吧!”
  我说:“诺威斯,你能不能够让我去看看,我害怕呀,我怕雅葛斯会出什么意外,那我……”
  诺威斯说:“王后陛下,我和陛下一同长大,我们象亲兄弟一样,难道我不比你着急?可是我怕你会出意外。你知道吗?陛下有多爱你,有时候我简直有点妒嫉他对你的感情了。上一次你假装跳崖,死讯比风若斯的消息先传到他耳中,他把自己关在船舱中,三日三夜不眠不食,就这么呆呆地看着你送给他的护身符发愣,那次我就知道陛下爱你有多深。你千万不能够出任何意外,你还是听他的话,呆在房间里听消息吧,陛下一定会处理好的。”
  他是一定不会允许我去的了,硬闯也不行,我灵机一动,装出一付大惊失色的神情,盯着诺威斯身后:“啊,什么……”诺威斯被我的神情吓坏了,情不自禁地回头一看,我就是要他这回头一看。趁着他回头一看,我把手中的水杯往小迳深处一丢,自己迅速地隐入了房门之后。诺威斯听见动静,以为我从小迳上跑了,立即往小迳深处跑去,我趁机从另一条小路往小院外跑去。
  怎么又被诺威斯挡住了呢,他反应可真快啊。诺威斯说:“陛下的命令,我永远不会违背。一定要保证你的安全!”
  使计也不行,那就硬闯,我一拳向他打去,他动也不动,硬挨了我一下,这,他这个样子,我还好意思打他?
  诺威斯说:“王后陛下,你可以打我,也可以杀我,我是臣子,只有顺从的命。但我仍然不会违背陛下的命令!”
  这下我没辙了,我总不能够真的杀了他,何况当真玩命,我也未必能够赢得了他。我气得要命,跺脚道:“你这个死脑筋!”
  诺威斯说:“请王后陛下还是回去吧。”
  我气恨恨地被他“押”回了房间,一群士兵走来,把房间围了个水泄不通,接着门也关了,我站在客厅里,恨恨地盯着大门,大门突然又打开了一条缝,一只手陆续塞进来三个活的:两个人,一只猫。
  两个人是冰奴和霜奴,一只猫是拉拉。
  上次我被蒙克斯软禁的时候陪伴我的是他们三个,这次陪伴我的仍然是他们三个。冰奴霜奴抽抽咽咽地哭,说陛下很危险,这我当然知道,还用你们说,可是雅葛斯不准我离开,我有什么办法?
  拉拉在客厅里跑来跑去,左一声喵,右一声咪,叫得我心烦意乱,我一把抓起它,盯着它的眼睛,恶狠狠地说:“不许叫,再叫当心我揍你!”
  拉拉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一张猫脸上“面无惧色”和我对视,叫得更厉害了。嘿,我奈何不了人,难道奈何不了你这只猫?我一巴掌打在它那张胖胖的、养尊处优的猫脸上。拉拉呱地一声大叫,奋力反抗,一抓抓得我的手背鲜血淋淋,我手一松,它立即逃脱了,躲进了柜子底下。我火冒三丈,这只狞猫,别人要伤害我,连你也要伤害我,我非捉住你暴打一顿不可!
  我找来扫帚,到柜子里下去捅拉拉,捅得它呱呱乱叫,就是不肯出来,它好倔强!它是齐格斯送给我的猫,我要真把它打伤了,对不起齐格斯。现在齐格斯的旧部在外找雅葛斯的麻烦,要为他复仇,要我为他抵命,我真该为齐格斯抵命吗?莫非我真是个祸水,自从我和雅葛斯定情那天起,噩运就总是缠绕着雅葛斯,难道我们真的不适合在一起,哲罗丹没说错……
  我拿着扫帚,站在房间中间,突然觉得好迷惘,好无助,为什么会这样?我的心飞到了雅葛斯身边,我趴在窗前,看到的是卫兵们的背影……远方喧闹之声一直没有平静……
  宫里怎么也闹得厉害,啊,难道乱兵入宫了,不,不是的,闹得厉害的是西宫,是孟茜琪丝的住处,怎么回事啊?任我火烧眉毛,诺威斯始终坚守着雅葛斯给他的任务,不让我离开房间一步!
  ………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从迷惘中醒来,天竟然已经大亮了,这是什么时候了,我拍着窗户叫道:“什么时候了?”
  没有人搭理我,门突然又开了一道缝,一个人捧着一个大托盘走了进来,人是萨宾丽丝,托盘上是食物,我忙问:“萨宾丽丝,外面怎么了?”
  萨宾丽丝说:“听说波利科和巴里克赶过去,把希图斯揪住痛打了一顿。然后……士兵们涌进宫来,逼着太后出去了。”
  他们逼着太后出去了,孟茜琪丝会怎么样?雅葛斯派人去请来了老族长,是要教训孟茜琪丝吗?孟茜琪丝插手君队,是危及国加的大事,雅葛斯是准备和他母亲摊牌?我的脑袋胀得要裂开了!
  从门到窗是九步的路,从窗到门也是九步的路,我在这来回十八步的房间里踱来踱去,走的路连起来恐怕足以从北京到天津了,整个人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萨宾丽丝请我吃饭,我不吃,得不到雅葛斯的消息我死也不吃!
  萨宾丽丝默默地退下。
  我不吃,可不能够让冰奴霜奴陪着我挨饿,你们吃吧,还有那只死猫,也喂它点。
  下午,突然听到雄壮的军号之声,接着又是鼓声振天,诺威斯在门口说:“老族长要公审太后了。”
  我大吃一惊:公审太后!?孟茜琪丝这次可闯了大祸!她得寸进尺,终于玩活自饭。雅葛斯真的要彻底跟孟茜琪丝决裂,因为我?这,雅葛斯,她到底是你的母亲,你为了我这么做,是我的罪过,有违天理人伦的,都是我不好,是我的罪过!可是可是我,我没有做什么啊?咄咄逼人的是孟茜琪丝,唉,这事儿怎么回事啊!
  天黑了,雅葛斯回来了——被人抬回来的,人半昏半醒,血迹斑斑,全身都捆着绷带,象个粽子,啊,怎么会这样,我浑身都痛,天哪,我的雅葛斯,哲罗丹说准了,你真的有血光之灾,因为我!我害了你,我害了你啊!
  波利科和巴里克,嘿,他们俩居然还有脸跟他一起回来,我叫道:“你们两个混蛋,怎么把雅葛斯害成这个样子!”
  波利科说:“别激动,听我说。没有你我的关系,都怪孟茜琪丝。她不知道怎么想的,跟约克斯说齐格斯是被你杀死的,约克斯又跑去给希图斯说。这个希图斯,对四王子忠心耿耿,找了太后了解详细情况,太后加油添醋,捏造了许多你无中生有的罪名,还说陛下一心维护王后您,跟他好说没有用,劝希图斯实行兵谏,希图斯脾气火暴,又生性鲁莽,想也不想,全盘接受了太后的胡说,鼓动四王子的旧部要冲进迪甘城找陛下讨说法,把你交出去。我和巴里克听说这事,急忙跑过去阻止他……陛下亲自去询问事情的来龙去脉,希图斯交代是约克斯说的,约克斯招出了太后。陛下说,他猜也猜得到这是太后搞的鬼。愤怒的士兵们冲进宫,要找太后询问消息来源,太后说是她臆想的,这一来士兵们更怒,骂她插手军政,违背蒂山古来不允许后妃干政的传统,要杀死她。陛下说请老族长来公审再说。老族长亲临公审她,这一审又审出她打胎的事,唉,丢死人了,孟茜琪丝乱玩男宠倒也罢了,怎么还怀孕哪,这件事陛下都不知道。老族长气得昏厥过去,族中众前辈公议了对太后的处罚意见,公布了她三项罪名:一是通奸成孕,一是妒嫉成性,一是干涉军政,按照族规,立即处死!太后抱住陛下苦苦求请,求陛下保全她,她再也不敢干涉陛下和你的事了。陛下不忍母子之情,援引历代传统规矩,愿以自相代,甘受血刑,为母乞命!于是,陛下就被迫滚了钉板,浑身是伤……”
  (其中的错字和错词是不得已改的,读者想必能读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