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深谋远虑
我忙说：“千万不要这样。雅葛斯因为我和孟茜琪丝闹翻了，孟茜琪丝已经得到了教训。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在这种时候，你还是别搅和好吗？”
波利科点了点头，说：“我知道这个分寸。你放心。”
我对他说：“我想一个人躺一会儿。”
波利科说：“我到房间外去守护你。我担心，那个疯子女人会对你不利，这些天，我会寸步不离地保护你。陛下说，诺威斯和风若斯兄弟马上就会回来了，我和他们轮流保护你。”说完便告辞出门。
我重新躺到床上，脑子里一片混沌，雅葛斯，雅葛斯，为什么我们会遇上这样一个母亲？我突然想起菲琳丝的话：“一个女人要选丈夫的同时也得选个好婆婆！”如果我选择的是齐格斯，根本不可能遇上现在的一切，妮英玛那么爱齐格斯，她为人又温柔善良，对我多好啊，象亲生女儿一样，我们早就全无障碍名正言顺地成为夫妻了。可是我偏偏不顾一切地爱上了雅葛斯！不知怎的，我突然害怕起来，我们真的只能够十年之后再成婚吗？那是一个遥遥无期的日子，十年之中会发生很多事情的，你能够爱我十年吗？十年之后，我快三十岁了，容貌就算没有衰败，也绝对不可能有今天这么美丽。你身边一定会出现很多年青美貌的佳人，到时候你还愿意娶我吗？还有，你身为一国之君，需要继嗣的，我不能够成为你真正的妻子，就算你要了我，即使我们还是有了孩子，孩子也没有正式的名份，岂不成了私生子，我们母子都会受人歧视的，他也没有继承权。
我在蒂山一年多，也了解了蒂山的继承法。首先是嫡长子，次为嫡次子，依次类推，所有嫡子继承优先；没有嫡出，以庶长子，庶次子论顺序。庶子也没有，由嫡长女继承，依次是嫡次女、三女……如果连女儿也没有，立嫡长孙，次孙，庶长孙，次孙，嫡长孙女，次孙女，庶长孙女等等。同时又规定，女系后代继承王位，王位不能传给自己儿子女儿，因为她们的儿女是异姓，如果她传子，即意味着王朝灭亡，所以女系后代继承王位，她们只能选侄儿侄孙为继承人！堂侄也行！假如儿女孙也都没有，王位从宗室中去挑！宗室人多，不可能无人！私生子无继承权。斯瑞德是私生子，他也没有继承权，他能当王，是不合法统的，他的王位是趁乱抢的，他之所以不敢去朝见老族长，其中一个原因便是因为他心虚！他拼命讨好宗室，支出大宗钱财，总算得到众人承认，但他一生都不能去祭先王陵，正是宗室反对的结果，他始终名位不正。这一切对雅葛斯来说不存在，他是嫡长子，名正言顺的继承人，没有任何人可以置疑他的王位合法性。
我能让我的孩子有这样的尴尬身份吗？我可以做这样的母亲吗？我这样想，是在怀疑雅葛斯对我的感情？不，不，不，我相信你，你会直爱着我的，你和孟茜琪丝已经闹翻了，都是因为我，我怎么能够怀疑你？好吧，走一步算一步，总之，我一定要跟随在你的身边，一辈子！我永不后悔！
雅葛斯回来了，他轻轻地敲着门：“我能够进来吗？”
我说：“你快点进来，我想你。”他推开门，走到床边。我立即投入他的怀抱，只有在他的怀中，我才感觉到有了依靠，我的心灵才有了寄托。
雅葛斯说：“老宰相有些事要跟我说，我必须去处理，让你久等了。”
我说：“你去责备约克斯了？”
雅葛斯道：“我本来确实想责备他的，可是我想到了前次我发了一顿脾气，结果给我惹来一场杀身之祸，我就不打算再发脾气骂人了。发一顿脾气有什么用？约克斯本来老实，他怎么抗得过母后。以后我再找机会让他历练历练，我很想培养他成才。贺利斯受的罪太多了，我对不起他，从此之后，我再不会让他受苦了，我会好好保护他，以后我无论到什么地方去都带着他。我打算让菲琳丝和约克斯同时成婚。”
我说：“你打算让约克斯也成婚？是哪家姑娘？”
雅葛斯道：“我已经物色了好久，最后选定了内政大臣尼克萨的小女儿，也就是托弗斯的妹妹墨琳儿，她今年十七岁，聪明美丽，性格刚强，正好可以补约克斯之不足。约克斯之前是见过她的，我跟约克斯说了，他也同意了。约克斯做了托弗斯的妹夫，就会得到沃特林氏家族的支持，我要约克斯好好对墨琳儿，好好哄着她，女人需要哄着的。约克斯再笨，也应该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凤仪，你也是沃特林氏家族的人，托弗斯也是你的堂兄。我娶你，约克斯娶墨琳儿，就是两兄弟娶两姐妹，我这是为了国家。再说帝国需要继嗣，如果我没有孩子，约克斯的儿子就是继承人。托弗斯和约克斯成了郎舅，他肯定会站在约克斯一边的。现在托弗斯是我的副手，是个用得上的人。”
我说：“你怎么会没有孩子呢？”
雅葛斯微微一笑，道：“凤仪，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隐隐约约有这种感觉。当然我希望我这个感觉是错的……你想不想做我孩子的母亲？”
我低下头，只觉得脸上好热好热，雅葛斯把我拥入怀中，在我耳边说：“你想吗？”
我低声道：“你明知道我想的……”
雅葛斯说：“我也很想……凤仪，过些日子，我带你离开迪甘城。我不想再见我母亲，可是我也怕她做出些什么事来，她毕竟是我母亲，若是因此而死，我也会愧疚一生！无论如何我也得等这事平静之后再离开。你能够理解吗？”
我说：“我知道。在你的心目中，你始终是爱她的。”
雅葛斯轻声道：“我爱她，可是她却不爱我，从来不为我想一想……我一直想去看看我的嬷嬷，母后不能够给我的爱她都会给我，在我的心目中，她比母后更可亲可敬。可是……我怕见她。她一直认为是我害死了父王，不愿意见我，不肯原谅我！”
我说：“那我去替你解释……”
雅葛斯说：“不用了，她迟早会明白的。凤仪……”他刚说到这儿，突然有人叫道：“陛下，诺威斯和风若斯兄弟求见！”
雅葛斯忙让我躺下，对我说：“他们总算回来了。凤仪，你早点休息，这是国家大事，我必须去处理。”
我说：“你去吧！”
他微微一笑，说：“凤仪，我走了。”转身走出房门。
他走了，我又感觉那么的空虚那么的无助，我把冰奴和霜奴叫来，让她们姐妹就在我的房间里睡，我又让她们把拉拉抱来，让这只小猫睡在我的枕边，只有房间里有人，我才能够感觉平静一些。
拉拉这小花猫已经长成只大猫了，它有八个月大了，我抚摸着它的小身体，它喵喵地叫着，回头来舔我的手。我不禁想起齐格斯把它送给我的那天的情形，情不自禁地流下泪来。我突然很想齐格斯，真的很想……如果他还活着，那多好啊！要是他知道孟茜琪丝这样对我，他会怎么样？他会保护我的，他肯定会，以前孟茜琪丝刚把我叫去他就不顾一切地赶来，他根本不会买孟茜琪丝的账。
现在是六月里，他家里的荷塘荷花应该开了吧？去年的这个时候，齐格斯还陪我还看过荷花，今年……他说过，我有空的时候想想他，现在我倒是真的很想他……雅葛斯为了我和他的母亲闹翻了，我心里却在想着另外一个人……不知道为什么，自从那天在海滩上收到旦依琳的绝命书之后，我的脑子里就常常出现齐格斯的影子，我怎么可以这样，我得到了雅葛斯的爱，却又在心里盼望着我已经失去的那份爱，我是不是贪得无厌？
我抬起头，突然发现好象有一个影子站在门边，那多象是齐格斯的身影啊！我差点叫起来，是我的眼睛看花了？我定睛一看，那个影子又没了，真是我眼睛花了。人死怎么可能复生？若是我当时选的是齐格斯，也许……
啊，不，我不能够这样三心两意，一遇挫折就心志动摇，雅葛斯若是知道，一定非常难过。他这么聪明，我稍加流露他就能够猜到我的心思，我绝对不能够让他看出来。他身上承受的压力只怕比我更重几千几万倍，我绝不能够再给他增加压力。是的，雅葛斯才是我最爱的人，我一见钟情的爱人，我永恒痴爱的人！
我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晚上觉得好象打了雷……次日早上，我在房门前看到了几个月不见的风若斯兄弟，这对一模一样的孪生兄弟看起来颇有些风尘仆仆之色。我没有见到诺威斯，听风若斯说雅葛斯昨晚安排宴席为他接风，他喝醉了，现在还没醒。
我问：“风若斯，你们跑了好几个月，到哪儿去了？”
风若斯笑着说：“到迪伦去了。迪伦的风光可真不错，市镇也繁华，比我们蒂山富得太多，我看了都眼红。要是我带了军队去，我就把那些东西都统统搬回来，纳为己有。”
我忍不住笑道：“那不是抢吗？你想做强盗？”
兰诺斯道：“有本事迪伦人也可以来抢我们啊！事实上，他们确实来抢过我们，从三百年前一直抢到现在，直到现在，赫纳诸国还受他们的勒索。所以啊，我们理所当然应该复仇！我想，全体赫纳族人都把希望寄托在陛下身上，期望他带领我们复仇，一劳永逸地解决掉迪伦人。凤仪夫人，做强盗有什么不好，我看比做小偷强多了！”
做强盗有什么不好？嗯，这辈子我还头一次听到这种论调。蒂山人看来别人的东西，能抢过来就是你的！他们面临的这个世界就是这样。
风若斯笑道：“陛下迟早会带领我们去征服迪伦的。到时候我要啥拿啥。”
我说：“雅葛斯说迪伦是蒂山面积的一百倍，你们打得赢吗？再说了，你们到别人的土地上去作战，后勤补给太长，当地人也不会服气。会出大问题的。”
兰诺斯说：“这些事情陛下自然有安排，我们可不用伤脑筋，按照陛下的吩咐去做，准没错。”
我问：“你们到迪伦去干什么？哦，我明白了，上一次七国联军来进攻蒂山的时候，他们找过迪伦人，但是迪伦人却没有出兵配合他们。你们是去贿赂迪伦人，要他们置身事外？怪不得雅葛斯借了这么多钱，原来是用来贿赂默当王了。”
风若斯说：“没有贿赂！我们才没贿赂默当呢！那些钱原也不是用来贿赂的，要贿赂用不了那么多钱！我们找的也不是默当，找的是他的弟弟纪昆亲王！而且是秘密进行的，陛下深谋远虑，料事如神，这种时候找默当还不如找纪昆。凤仪夫人，以后你就知道了！”
他似乎不愿意再提这个问题，说：“你知道吗？波利科昨天晚上守了你一晚，早上看我们兄弟来的时候才休息，他对你倒很忠心。”
我说：“他守了我一晚？”
兰诺斯说：“是啊。昨天晚上太后闹得多凶你知不知道？波利科怕发生意外，在你房外守了一晚，你才能够安安静静地睡觉。”
我说：“我以为是打雷。”
风若斯说：“打雷！要是打雷就好了，偏偏不是打雷。太后寻死觅活的，陛下刚给我们三个接过风，就不得不去安抚他这位无与伦比的母亲大人，听说他又是一晚上没睡。唉，陛下呀陛下，我看这位母亲可是你一生中最头痛的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