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烈焰焚情
雅葛斯惊问:“怎么回事?她才十八岁,怎么就死了?”
信使说:“旦依琳在王宫门前点了一堆火,投火自焚了!听说她的尸体给烧成焦炭一般,完全没了人形!”
雅葛斯身形一晃,差点摔倒,他问:“她怎么会用这样惨烈的方式自杀?”
信使说:“具体的事情我们也不太清楚,传说她的堂兄逼着女王嫁给他,女王不愿意,说要把自己献祭给天神,在六月十九日这天,她在王宫门前点上一堆火,当众投火自焚了!她还有一封遗书,说要交给陛下。”说完呈上了旦依琳的遗书。
雅葛斯道:“我不想看,你打开了,念给我听!”
信使拆开信,念道:“雅葛斯,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化作了冥中的烟雾。我象是被箭射中的麋鹿,在山林里垂死挣扎;我无路可走,我不能够求恳你娶我,你断然地拒绝了我;我是一国的女王,我不能够让我的国民因此而蒙羞;我不能嫁给我所爱的人,我不能被迫跟随一个我不爱的人。只有烈火才能够燃尽我的羞愧和耻辱。雅葛斯,我恨你!我永远恨你!你不愿意负她,可你却负了我;我恳求苍天,恳求命运之神报复你!我要你既负她也负尽蒂山所有的人!甚至负尽天下人!十年后的今天,我在天上等你相会!我一定要得到你而要她注定失去你!——六月十九日旦依琳绝笔”
雅葛斯听到这里,从信使手中接过信,双手一揉,把这张纸揉成一团,扔到了海里,道:“旦依琳,你别诅咒我。十年之后,你等我来和你相会?我只能再活十年?哼!诅咒我?就算我死了,你也休想得到我!我宁愿化作一块石头,一团臭泥,也不会和你在一起,无论生死我都绝不会属于你!”
我急忙拉着他的手说:“雅葛斯,我……我怕……怎么会这样?她要十年之后等你相会……”
雅葛斯拍拍我的肩头:“凤仪,别怕,别理她。这些诅咒的话你也信,如果这些话也灵,我杀了这么多的人,早死了无数多次了。凤仪,无论生死,我的心只属于你!”
我说:“可是她因你而死!”
雅葛斯冷笑道:“她是自作多情!她因我而死?我没有让她死啊,不能够和我结婚就自杀?如果天下每个对我单相思的女人都这样,我岂不是得一辈子打光棍?莫名其妙!凤仪,我们回迪甘,我马上娶你为王后!”
不知道怎么的,在这个时候听到雅葛斯的这句话,我竟然有点儿心虚害怕,仿佛看见旦依琳的魂魄飘飘荡荡地向我走来,现在可是青天白日啊,我真是活见鬼了!这个世界上哪有鬼?
雅葛斯安慰我说:“不要把这件事挂在心上,没你的事。旦依琳若是有种,变成鬼也该来找我!与你何关?波利科,你和冰奴霜奴陪着夫人,到海滩上去游玩,等我召见了有关人员之后,我们连夜回迪甘。”
波利科带着冰奴和霜奴陪着我,到海滩上去玩。我对波利科说:“想不到旦依琳竟然为雅葛斯而死,而雅葛斯居然毫不介意……”
波利科冷笑道:“我早就跟你说过,雅葛斯这个人根本就是个冷血动物,他从没把别人的真情放在心上,不要说旦依琳把自己烧死一次,就算烧死了一百次,他也不会在乎!旦依琳给他写的绝命书,他连看都不看。唉!凤仪啊,我真担心他对你的感情也会象流水一样转瞬即逝……”
我心里也泛起一种莫名的悲哀和惶恐不安,哪里有心情玩耍?不管怎么样,旦依琳因为雅葛斯自焚而死,他不仅连滴眼泪都没有,连点稍微的愧疚之心都没有,而且竟然连一点伤感都没得,他对旦依琳实在太绝情了!在他心中,旦依琳简直比微尘还不如,连如此惨烈的死亡也不能够激起他心目中的一点漪沦。唉,波利科算是说对了,在某些方面,雅葛斯确实是太过冷酷了。我现在才觉得,他对我真的一直都很好,实在是太好了,可是他以后还会永远这样对我好吗?我对此实在是毫无信心。管他呢,得一天快乐就是一天快乐,他对我的感情不管会不会象流水一样转眼逝去,只要他现在对我好就行,既然现在雅葛斯对我这么好,我当然要尽情地享受他的情意,难道我还要因为这事而去责骂他吗?我可不愿意因为这事失去雅葛斯的欢心。他说过一回迪甘城,就马上娶我为妻,就不知孟茜琪丝这一关过得了吗?他会有办法的,现在那些不愉快的事我最好不去想,等着做他的新娘子。
可是不知道怎么的,我总觉得旦依琳的幽灵就徘徊在我身边,总是心神不宁。当天晚上,雅葛斯和我同乘一车连夜回迪甘,我依偎在他的怀里,紧紧地抱住他,他安慰了我很久,我才勉强睡着,睡梦中仿佛觉得这车里有三个人,吓得我把雅葛斯抱得更紧,头也埋在他的怀中,听到他的心跳和呼吸之声是那样的平静,我好容易才平静下来,重新睡去。他怎么这么平静,一点没把这事当回事?
这天下午,远远地看到了迪甘城,我吓了一大跳!两个多月没见到迪甘城了,迪甘城的城墙上怎么插了这么多白花?这是服丧的标志,可是斯瑞德国王和他的诸位后妃王子公主死了快半年了,早就入土为安了,还给谁服丧?难道是孟茜琪丝?
远看到城墙上的服丧标志,雅葛斯好象也吓了一跳,现在蒂山王室谁死了够得上这样大礼服丧?他立即派人去打听。打听的人很快回来了,报告的消息差点儿要让雅葛斯跳起来,因为那个人说的是:“是太后陛下让人为我们蒂山的未来王后服丧!”
未来王后,不就是我吗?我还没死,怎么孟茜琪丝让人给我服丧?简直是荒唐透顶!不是在咒我死吗?
雅葛斯听到信使的报告之后,气得说不出话来。过了一会,他叫道:“让人把这些白花全拆了!母后,你太过份了!凤仪,我先进城,让波利科陪你随大队进城。”他跳上红雪,带着几十名侍卫快马先行入城而去。
波利科道:“这个孟茜琪丝,简直是个疯子!糟了,她这么干,是把凤仪你当作巫女啊,巫女是绝不能够跟国王成亲的!陛下这次可失策了。他怎么能事先料到他的母亲竟然会出这样恶毒的主意?这样的母亲,天下竟然有这样的母亲!简直是亵渎母亲这个神圣的称号!陛下这次该怎么办?”
怎么办?看样子我还是做不成雅葛斯的新娘,孟茜琪丝说什么也不会同意我嫁给他的,竟然用上这样恶毒的手段来伤害我。
一进城门,情形更乱,大街上竟然有这么多百姓,拥挤不堪,迪甘城的老百姓简直就是倾城而出了。自从雅葛斯更定的新的措施之后,迪甘城涌入了不少外来的商人,再加上一些入城讨生活的百姓,原来的城市早就住不下了,雅葛斯命令在城南和城西的空旷地区修了一些卫星城,安排新来的人员居住,同时给也给他们分配了一些土地,以免他们无事可做,惹事生非。这样一来,迪甘城的人口大大增加,据雅葛斯自己说或许有十七八万人了,原来迪甘城也不过就只十万人左右,现在几乎增加了一倍,但迪甘城的街道来不及拓宽,难免显得拥挤。此时全城百姓倾城而出,自然是挤上加挤。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雅葛斯离开了两个多月,安抚从前齐格斯属下的南方五省,怀柔他们,南方五省已经安定下去。怎么迪甘城又出事了,看样子这事儿还是孟茜琪丝惹起的,这个女人能否不给雅葛斯惹麻烦?
波利科找人一问,这才知道,雅葛斯离开迪甘城之前原本将整个国计交给老宰相丘比克全权处理,同时让约克斯作为老宰相的副手,让丘比克教教这个兄弟如何处理国事,这也是给约克斯一个锻炼自己能力的机会,雅葛斯特地嘱咐过他做事多动动脑子,不要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哪儿知道约克斯被孟茜琪丝抓去几顿臭骂,就失去了主意,事事听妈的话。
孟茜琪丝为所欲为,起先还只是在宫里滥逞威风,她把菲琳丝和贺利斯当奴隶看待,让他们做这做那,一天到晚不得休息,还是孟德维的父亲军政大臣苏滋能和老宰相的坚决反对,她才没敢把菲琳丝和贺利斯处死。丘比克认为这些都是在宫里的小事,雅葛斯的大事多,还是别去烦他,等他回来再处理也不迟,所以只是暗中维护菲琳丝姐弟,也没有太多干涉。
哪儿知道孟茜琪丝得寸进尺,她说钱不够用了,让约克斯下命令给迪甘城每个市民加人头税二分,而且把从前雅葛斯命令不用再还的百姓们向国库借的贷款重新催缴,这下子百姓们大哗,天天涌到宫门前讨说法,说君王失信于民间。老宰相担心这些百姓中混有各国的间谍,趁机制造蒂山的混乱,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天天愁眉不展,只能够采取拖延战略,要想报告给雅葛斯,又怕分去了他的心神,因为南方五省的事就够他烦了。
前两天,孟茜琪丝又出新花样,说宫里闹鬼,不干净,有巫女作祟,找来大祭司作法,大祭司作法的结果居然是说我巫女,必须赶出宫去,可是我根本就不在宫里,孟茜琪丝便让人大作白花,为我发丧,说要以此消除秽气。
天哪,雅葛斯甫一转身,孟茜琪丝就把迪甘城糟蹋成这个样子!波利科护着我,从拥挤的人群中费了很大的劲儿,才挤进了王宫。
一路上,听到迪甘城的百姓都在呼喊:“陛下不能够娶那个巫女,不能够害我蒂山百姓!请陛下接受民意!”这,这到底怎么回事,怎么百姓们突然变得如此恨我?我没做什么事啊?我和雅葛斯的婚事还能够有指望吗?我只觉一阵晕眩,几乎摔倒,波利科伸手扶住了我。他对我说:“我们赶快到大殿里去看看怎么回事!”
进入大殿,老宰相和苏滋能约克斯等人站在一旁,菲琳丝和贺利斯蓬头垢面缩在角落里。
孟茜琪丝和一位须发皆白的大祭司站在上手,一付趾高气扬的样子,雅葛斯满脸怒容,站在下手。我和波利科冰奴霜奴进入大殿,站到雅葛斯身后,他回头看了看我,朝我微微一笑,轻声道:“呆会儿我再跟你说。”
雅葛斯转过头,对大祭司喝道:“你凭什么说凤仪夫人是巫女,不能够呆在国王身边?”
大祭司脸色发青,强作镇定地说:“我不是这样说的。我只是说凤仪夫人身上有巫气,暂时不能够和国王成亲,至少要十年之后等她身上的巫气褪尽之后,才能……其余的都是太后陛下说的!”
孟茜琪丝大笑道:“是啊,她身上有巫气,你现在不能够和她成婚,如果你一定要和她在一起,她不但要克你克我还要克我们的整个蒂山!全城百姓都知道了。”
雅葛斯说:“胡说!凤仪美丽善良,德才兼备,上上下下都明白,你凭什么这样说?”
大祭司把腰杆一挺,说:“陛下,我只是照事论事!陛下不顾自己的安危倒也罢了,却要不顾全体蒂山人的安危,如此肆意妄为,怎堪为君!”
雅葛斯笑道:“我是否堪为一国之主,岂是你能够评判?”
大祭司说:“我主持全国祭祀大事,与神灵相通,难道不够资格评判?陛下,你喜欢凤仪夫人倒是你的个人事情,但是若是娶她为后,不仅危害你自己,还将危害整个蒂山百姓!我身为祭司,不能不将此中担忧一吐为快!陛下,你不能够娶凤仪夫人为王后,至少现在不能娶,否则灾祸立现!陛下若是定然要娶,至少要等到十年之后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