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〇二章 山穷水尽
波利科笑道：“他带你来，安的是什么心？凤仪，他明知四王子有多么地爱你，他临死时必然会给我们这些人留下遗言要我们继续照顾你，他又急需我们这只军队……”
我打断他的话：“雅葛斯手下有十几万军队的，何必在意你这一只军队！”
波利科道：“他手下有十几万军队？凤仪，你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啊，他早就把先王组织的那支大军解散了。迪甘城没钱没粮，以前先王原本打算由延途各地供应军粮的，根本没在迪甘城积蓄军粮，十几万人吃饭哪，你以为这是个小数目吗？迪甘城全部人口也不过十万，再加一倍的人，迪甘养得起么？再说迪甘又被他母亲搞得乱七八糟，养着这么一大堆军队，只会添乱，万一饿兵兵变岂不乱套，所以他一进入迪甘城就把这支十万大军解散了！现在他手下真正能够动用的兵力不超过两三万人！就连这两三万人他也没钱支付军饷，发放军粮。雅葛斯，迪甘城的粮草还能支持得了几天？七天还是十天？凤仪，就是因为他几乎是面临绝境，所以他才会不择手段地去捞钱！我的军队就不同了，我军费粮草充足，装备精良，我从南方五省得到的补给足以让我的军队支持三个月以上！所以我不着急，着急的是他！我有时间本钱耗，他没有！你当然不懂这些，女人怎么会理解这些事？女人只知道情情爱爱！……”他似乎觉得自己说重了，停了停，又说：“你说，现在他是不是急需我这只军队，有我这只精兵帮助，就有了五六万人，就足以对抗七国联军三十万人了！如果我这只军队不帮他，反而在后面捅他一刀，与七国联军前后夹击，那他还有活路吗？”怎么会这样，雅葛斯真的面临绝境？
雅葛斯微笑道：“你说了这么多，能够让我说几句吗？你打算怎么办？是降我呢还是暂时看热闹？”
波利科道：“你带凤仪来是什么意思？你是要我记着四王子的遗嘱把这只军队交给你是不是？四王子啊四王子！唉，你的弱点就是……四王子的心胸我波利科十分佩服，他永远都是为大局着想的！”
雅葛斯道：“你到底是明白人，你也是蒂山人对吗？你总不至于为了个人的恩怨亲眼看到蒂山灭亡，如果齐格斯还活着，你认为他会怎样做？”
波利科说：“你又抬出大义名份来压我了。那天我收到四王子的遗书的时候，我哭了一晚上！所有的人都劝我立即起兵进攻你为四王子报仇，我阻止了他们，我不能这么干！我是蒂山人，我确实不能够看到我的祖国灭亡；我是四王子的手下人，无论他是生是死，我永远不会背叛他。我可以投降你，可以把我这只军队和所有的给养交给你，但是雅葛斯，你永远别指望我为你出力！只要度过了这次危机，时机一到，我会找机会为四王子报仇的！”
雅葛斯微笑道：“好，波利科，我很欣赏你。你非常忠诚，而且坦荡光明。既然你打算投降我，就得呆在我的身边，你如果不在我的身边，就不算是真正投降，别人怎么会相信？波利科，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左近卫长，你将与右近卫长诺威斯一起，做我的贴身护卫！随时都待在我的身边，我给你机会，给你杀我的机会！随时都给你！你现在就接受任命吧！”
我顾不得去仔细体味波利科的话，雅葛斯怎么可以把这么恨他的波利科随时留侍在身边？波利科现在答应把军队给他，只是为了顾全大局，可是以后……以后就难说了。原来齐格斯留下了遗嘱让波利科继续保护我，难怪他临死时说，他承诺永远保护我，在他死后仍然有效。我急忙拉了拉雅葛斯的衣袖：“雅葛斯，你不要……”
雅葛斯朝我一笑：“凤仪，别担心。以后我找机会跟你解释。”他又对波利科说：“你接受任命吧！”
波利科神情有些复杂，既悲愤不甘又有着钦佩嘲讽，过了一会儿，他终于跪了下来，他身后的十几人也都跪下，向雅葛斯行君臣之礼。
我松了一口气，解释什么？雅葛斯你不用解释，我已经明白了。我一点都不知道雅葛斯已经是山穷水尽，怪不得他无论如何也要得到波利科的军队。我想他的打算是就算得不到，至少也要保证波利科不会在他身后捣乱，他带我来，可以让波利科顾念着齐格斯的遗言，事情顺利一些，这也没什么啊，对我来说，又不担什么风险，还可以多跟他相处一会，不是很好吗？波利科这么容易就答应把军队交给雅葛斯，我是非常感激的。他说了将来要杀雅葛斯的话，雅葛斯却仍然让他当近卫长，给他杀的机会，风险是冒得大了一点，我原本还是有些担心的，可是转念一想，这样一来，齐格斯手下的人会更感念雅葛斯的胸襟，说不定反而会对雅葛斯更忠诚，我想，波利科绝不会杀雅葛斯的，只有雅葛斯才有担起蒂山复兴之任的大才，他要顾全大局呀！
我对波利科说：“多谢你。如果不是你，雅葛斯就麻烦了！”
波利科哈哈大笑：“你不用担心你的心上人。他怎么可能走投无路呢！我根本不相信世界上还有人能够让他陷入绝境。实在不行，他可以到人市上把自己挂牌出售，或者参加拍卖也行。他肯定能够卖个好价钱，无论女人男人都会争着买他的。女人买他，是因为他是女人们心中的英雄，大多数女人都象你一样，有英雄情结，一个男人被冠以英雄的头衔，无论他再不是个东西你们都会崇拜他，会不惜工本地为他花大价钱，这次旦依琳肯出这么一笔巨款给他，我看那女王在意的根本不是他的什么金矿和铁矿，她在意的是这个男人哪！可惜她不知道，这个男人是不会感激她的，因为在这个男人心中，从来就没有什么真感情，只知道利用，旦依琳太蠢了，将来说不定死在这个男人手里；男人买他，是因为他确实擅长用兵，头脑也够奸，买下他来帮助他们开疆拓土倒也很划算，就是得小心他说不定什么时候把主人也给杀了！他才不会认主呢，翻脸比翻书还快。不过他要到人市上去出售，就得象奴隶一样，给人脱光了仔细检查，那倒好玩！所以我想他最好还是参加拍卖，这样就不用给脱光了检查了。”
我说：“你怎么可以这样说你们国王！”
波利科说：“凤仪，他不是一个值得你爱的男人。如果他真爱你，他就该立即正式娶了你！连这点起码的事他都做不到，他还能够证明他是爱你的吗？他做事不择手段，他根本没有爱过你，他是在利用你呀！利用你来约束四王子的旧部。否则他何必带你来？”真是这样吗？
我说：“不，你不能这样说他。”
雅葛斯拉起我的手，把我拉在他的身后，对波利科说：“你说够了没有？你心里不服，我也不跟你计较。现在不是讨论个人恩怨，惩口舌之利的时候。马上和我一起带领军队回迪甘城！”
波利科痛快地把雅葛斯羞辱了一番，好象是出了一口气，召集众将，说服了他们服从雅葛斯，随后真的把军队交给了雅葛斯带回迪甘城。
在回去的路上，雅葛斯和我并骑而行，对我说：“你看你，一付郁郁不乐的样子。听到他说的话，你不高兴？生我的气了？”
我说：“我没有。”
雅葛斯说：“怀疑我对你的感情吗？”
我略一迟疑，摇头说：“不，不。我不怀疑！”我也不知道为何要迟疑一下，难道我心里真的是在怀疑他吗？
雅葛斯笑了，笑得有些怪：“如果你怀疑，就快点说出来。现在还来得说，我们毕竟还未正式成婚。”
我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嘛！你……”
雅葛斯说：“我的意思是说，如果你怀疑我是在利用你，你随时都可以离开我。因为我是个不择手段的混帐！不是什么英雄！你的眼睛看走眼了！”他一摧马，急驰而去。
糟糕，我说错了话，我怎么能够怀疑他，伤害他。他不能够娶我的原因都是那个孟茜琪丝，他总不能够因为我逼死他的母亲！蒂山内忧外患，他的种种行为都是不得已的，如果换了个人又该怎么办？大概也和雅葛斯差不太多。他承受的压力已经够重了，我怎么可以在这种时候去伤他的心？我太过分了！我急忙追了上去。
雅葛斯又剧烈地咳嗽起来，他一只手掩住口鼻，一只手抚揉前胸，竭力忍住，一脸痛苦之色。都是我不好，我忙说：“雅葛斯，下马休息一下，待会儿再走。”自责之下，我的眼泪在眼睛里打转，几乎就要流了下来。
他转头扫了我一眼，淡然说：“不要紧。我死不了的。你也别哭，”他笑了，“等我死了你再哭也不迟！你知不知道你的哭相很难看？我不想看！你不打算走了吗？”
我也顾不得有人在后面，一把抓住他的手，眼泪终于流了下来：“雅葛斯，是我不好，我错了！别生我的气，千万别再说那个死字！我怕！你的身体一直没有恢复。雅葛斯，答应我，一定要好好活着，为了我。”
雅葛斯甩开我的手，说：“你以为我是在讨你同情吗？凤仪呀凤仪，我岂是那样的人！说实话，我绝对不会死，不过不是为你！我有很多大事要做，我的生命就是为我建功立业而准备的，不是因为你！凤仪，你愿意留下就留下，我会一如既往地对你，如果你不愿意，你要走就走！我也不留你！我会好好地送你去你想去的地方。既然你怀疑这份感情，我强行留你有什么意思！”
我急忙拉住他的手，紧紧地拉住，不让他甩脱，说：“你别这么小心眼好不好！你明白我有多么地爱你！你要我走吗？我宁可死！你说我在伤害你，你难道不是在伤害我吗？要不，我现在就死在你面前！你总会相信我吧！”
雅葛斯把我从马上抱到他的马上，让我坐在他前面，紧紧地抱住我：“不要说死字！我不准你死！我原不该说那样的话。你不要相信波利科！不要相信别人对我的诽谤。我一定要说服我的母亲，让我正式娶你为妻！”
我回头朝他笑，脸上的泪还没干，笑容已露，他也笑了：“有时候，你真象个没长大的孩子！回去后，我慢慢跟你解说。”
嗯，我听你的话。经此一事，我再也不会怀疑你了，我怎么能够没有你？何况你现在的身体这么差，国事又这么繁重，我怎能这么不懂事，用这些儿女私情的事情来伤你？要是你真有三长两短，我还能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