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飞絮之舞
菲琳丝看着我：“凤仪姐姐，我还以为你死了，大哭一场，我哥也那么伤心。想不到你活得好好的，我们的眼泪算是白流了！你也是，只相信大哥，只信任大哥，就好象我们谁都会害你似的。”
我说：“对不起，菲琳丝。我向你道歉。”
雅葛斯说：“天已经晚了，你们早点睡。明天我会来接走凤仪的。”
菲琳丝说：“你把凤仪姐姐接到你府上去？”
雅葛斯说：“我怎么会这么做呢？我另外替她找了间房子，明天来接他。”他说：“我走了。你们早点休息。”转身走出门去。
菲琳丝对我说：“凤仪姐姐，你伤害了我的哥哥，你竟然用这种方法离开这儿。你只相信大哥，你冤枉了我哥哥，我无法原谅你！”
我说：“菲琳丝，我会向你哥哥解释的。我会向他道歉的。”
菲琳丝说：“没有用了。一个人的心被伤害之后是很难复原的。不过如果你是真心的，我会替你向我哥解释的。早点睡吧。明天大哥会来接你，你现在如愿以偿了。”
我觉得不好意思，其实菲琳丝责备得是，可是齐格斯为什么不向我说清楚呢？他认为我是不会相信他的吗？
我和菲琳丝都不再说话，上床睡觉。窗外有夜莺的歌声传来，好象一切都回到了一个月之前……
第二天，菲琳丝依旧赖床，睡到中午才起来。我也没有起床，陪她睡好了，其实我早就醒了，我想雅葛斯是不是在忙着灾民的事情呢，他看来又没有休息好。他的身体吃得消吗？我在等待他的到来，他要把我接出宫去的，是坐车还是骑马？
吃完午饭，他还是没有来，菲琳丝说：“我让人去打听了一下，他们说我大哥跑到北门那边去了，那些灾民还没有得到妥善的安置，有人病了。大哥担心会不会发生瘟疫，那就糟了。”
我忙说：“他去看那些得了病的人，会不会连他也传染哪？”
菲琳丝说：“你担心什么。人家说他的命是上天注定的，天神不让他死，他就不会死！你看他经常上战场，而且常常是身先士卒，和士兵们一起冲杀，却连受伤都很少，我们这里从来没有人运气比他更好，说不定真有神灵在护佑他呢！等一会儿吧，他会来接你的。”可是雅葛斯没来，黄昏时他也没来，他会不会不来了？不会的，他不会失信的。
菲琳丝看我那焦急的神情，说：“我再让人去打听一下！”说完走出了门。
过了一会儿，菲琳丝回来了，她对我说：“看来今天我大哥接不了你了。他现在在朝堂上，要父王买粮！”
我说：“他要你父王买粮食？”
菲琳丝说：“是啊。蒂山粮食储备不足，受灾之后就到处采购粮食，几乎花光了国库里的钱。现在哪儿还有余钱买粮？何况周围各国趁机抬高粮价，现在的粮价比上个月高了将近五成，他居然还在叫父王买粮！”
我说：“可是雅葛斯这次不是带回很多战利品吗？”
菲琳丝说：“那要赏赐给有功的人员哪，百官后宫都得有赏赐吧！”
我说：“你父王真分不清轻重！赏赐有功人员是可以的，百官后宫根本不需要！百姓的性命难道不比这些人的私欲更重要吗？”
菲琳丝突然笑了起来：“你你你，凤仪姐姐，你的口气和我大哥差不多！怪不得大家都认为你们俩很相配！我大哥也是这么说的，他还说，他名下的那份赏赐他一个子也不要，不要说粮价只涨了五成，就算粮食涨价一倍也得买！如果实在是不够，他宁愿再出征！”
我打开我的柜子，拿出首饰盒，那里面的金银珠玉首饰是雅葛斯和斯瑞德赏赐给我的，还有一些是格蕾丝送给我的，也有齐格斯渥里斯他们给我买的，我又从头上取下金饰，摘下耳环和项链手镯，一起放在盒子里，端给菲琳丝：“这些首饰可能还值点钱，你帮我把它拿给雅葛斯，卖了之后总算能够换些钱买粮食吧。我其实用不着，在我的故乡，我从来没有戴过这些东西。”
菲琳丝说：“凤仪姐姐，你何必这样？这些东西也起不了多大作用。”
我说：“能够起一点作用就起一点作用了。我帮不了他什么，这些首饰，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我突然觉得空气中好象有什么异样，我抬头看去，雅葛斯居然站在门口，他来了？他看到了这一幕了？他走了上来，从菲琳丝手里接过我的首饰盒，重新放回我手里：“我不允许你这么做。蒂山穷，是男人们无能，治国无方，不能够让女人作出这些牺牲。凤仪，我要你把自己打扮得漂亮点，我说过，我要你光艳动天下。你一定要戴上这些首饰。”他打开首饰盒，取出项链，给我戴在颈上，又取出金钗，给我插在发髻，把耳环和手镯也都给我重新戴上，他又从怀里取出一个戒指，给我戴在左手的无名指上，他笑了笑：“我来接你走。我给你买了几件漂亮的衣服，你穿上我看看。”
菲琳丝说：“大哥你既然来了，我就走了。”转身出门，也不再理我们了。
我看着雅葛斯的脸，他的脸色很苍白，显得疲惫不堪，可是神情却很欢喜，他说：“凤仪，谢谢你。你很善良，很懂事。可惜蒂山很多人的见识却不如你一个女子！以后不要这样了，我送你的东西绝不会再收回去。我给你找了一间小楼，就在我的府邸对街，推开窗户，就能够看到我了，我住在对街的楼上。我们可以天天见面的。”
我大喜：“真的？”
雅葛斯说：“我现在就带你去，你的东西我会让人来搬的。我们走吧。”
跟着雅葛斯离开蒂山王宫，我们登上了车。一路上，雅葛斯闭目养神，他很累，又没有好好休息，能够让他休息一下，那是最好，他的头上渗出汗珠，我拿起扇子，轻轻替他扇风。
雅葛斯给我找的小院就在他府邸的后门对街，有一个小院子，院子里种了花草，房子有两层，楼下是厨房和杂物间及仆人们住的地方，楼上除了卧室和浴室外，还有一间书房。每一间房子都是窗明几净，一层不染，陈设一点不比格蕾丝的房间差，黄昏的阳光从窗外射入，照得房间里一片金黄。
他带我看了每间房子，最后来到书房。书房很宽大，除了两个书柜和一副桌椅外，有一张小床，还是显得空荡荡的。他对我说：“满意吗？”
我说：“当然满意。我很喜欢这儿。”
他笑着说：“从书房的窗户看对面，我就住在对街的楼上，我们只要一推开门就可以看见对方。好不好啊？”
我说：“太好了。这样我就可以天天见到你了。”
雅葛斯说：“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把书房弄得这样空荡荡的吗？”
我说：“为什么啊？”
雅葛斯说：“我为你写了一只曲，编了一只舞，要教给你，你就在书房里学习跳舞。”
我说：“太好了，你现在就教我吗？”
雅葛斯说：“那天我在海边，看到一片飞絮在风中飘来飘去，那时候我就有了灵感，我很快就把这只曲子谱了出来，还想好了要怎么跳舞才好看。凤仪，待会儿我就把我编好的舞蹈动作告诉你，你跳给我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需要改进的。”
我说：“好啊。”
雅葛斯说：“你先听我弹弹琴，听一下这只曲子。”他打开柜子，拿出一张琴，开始弹琴，那音乐就象行云流水一边，时而宛转缠绵，时而高亢激昴，时而如暴风骤雨，时而如莺鸣翠柳，听着这支曲子，我仿佛看见一片飞絮在暴风雨中时而被刮到天边，时而被抛入草丛，等暴风雨消逝，它又在微风中轻盈地起舞……人的一生不也是这样吗？听得我如痴如醉，雅葛斯，你怎么能够写出这么好的曲子来，你太了不起了。雅葛斯弹完了好久，我还沉浸在动人音乐的余韵之中，久久不动。
雅葛斯推了我一下：“怎么啦？感觉怎样？”
我说：“我从来没有听过这么动人的音乐！”
雅葛斯说：“看来我的曲子谱得很成功，还有舞蹈。我特意为你量身定做，你腰软手软，很适合表现这只舞。这只舞蹈和曲子的名字我定名为《飞絮》，我现在就告诉你怎么跳。我先跳给你看一次。不过我觉得这支舞不适宜男人来跳，你跳起来一定比我好看。”他放下琴，把这只舞蹈完整地跳了一次，我跟在他身边，和他一起跳。
他示范完毕，就让我独舞，我第一次独舞时还错了几个动作，第二次基本上就没有错误了，他称赞我：“我从来没有见过你这么聪明的女孩，一只舞蹈学上一两次就娴熟了。”
我心里美滋滋的，虽然我在舞蹈学校经常得到老师的表扬，可是从来没有过他的表扬更让我开心，我说：“我的舞原本就跳得好，我可是得过市里歌舞比赛一等奖的。我们北京是直辖市，跟省是同级的，我们全国总共也只有三十几个省，也就是说最多只有三十多个第一名。我能够在几万名参赛者中杀入最后的优胜阶段，没两下子才怪呢！可惜我来了蒂山，否则我一定能够代表北京参加全国比赛，我相信我一定可以进入前三名甚至成为全国总冠军！说不定我还可以代表中国参加国际比赛呢！”
雅葛斯笑道：“好大的口气，你和我一样自负！凤仪，我越来越觉得我们俩彼此真的好象。好，现在我来弹琴，你来跳，看什么地方需要改进的。等到我生日那天，你就在宴会上跳这支舞！给我祝寿！”
我差点笑起来：“给你祝寿？你才满多大岁数，我听齐格斯说过的，你还不满十九岁呢，怎么能够叫做寿？等你满九十岁的时候我再给你祝寿吧！”
雅葛斯也笑了：“我满九十岁的时候，你差不多也有九十岁了。一个九十岁的老太婆跳舞？能够好看吗？而且我不相信我能够活到九十岁，估计你大概也活不到。既然你嫌我十九岁大寿太小，等我三十岁的时候你再跳给我看吧！”
我说：“谁说你活不到九十岁，你一定活得到的！我陪你七十年！”
雅葛斯说：“承你吉言，如果我能够活到九十岁，你也一定能够活到，陪我七十年！”
我跳起了《飞絮》，雅葛斯在一旁弹琴，等我跳完，他再次称赞我跳得非常棒，没有什么要改进的，简直就是完美无缺。随后他让我弹那只曲子，我已经听他弹过两遍，自己弹起来也很顺畅，但是还小有错误，他在旁指点，我又弹了两遍，就完全没有错误了，虽然还有点儿生疏，但基本上已得此曲神韵。
雅葛斯叹息说：“你真是我生平遇见的最聪明的女子。可惜我没有两个十八岁，否则我一定要花一个十八岁，整天陪在你身边，跟你在一起，真是太有意思了。听格蕾丝说你也会画画，画幅画来看看。”
我拿了桌上的纸笔，随手画了一幅风景画，问他：“怎么样？”
雅葛斯笑了：“和我的水平差不多。”
我高兴起来：“你的画一定画得很好。我和你画得差不多，就证明我画得很好！”
雅葛斯笑了起来：“你理解错了，我的画画得不怎么样，你的画也画得不怎么样。咱俩在这方面是同一级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