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我非圣人
我轻声道：“雅葛斯，我走了。你，你保重！都是我不好。”
雅葛斯微微一笑，压低声音说：“没你事，我和父王的事情，就算没你，还是要发生，那不是你能够左右的。你快点走，越快越好。这段时间少来看我。你不用担心我，我不会有事。这个时候还不是时机！”什么时机？我怎么听不太懂？
齐格斯说：“大哥，我们要出征，你有没有什么交待？”
雅葛斯笑道：“你的军队是基诺人的三倍，以众击寡，我还有什么好担心的？你自己看着办就行了！你出征前再来跟我告别吧！”
齐格斯点了点头：“那好吧！我们暂时告辞了。”
我依依不舍地离开了雅葛斯，我们目光相交，雅葛斯微微一笑，点了点头，仿佛为我终于听了他的话而开心。
我和格蕾丝回到房间，躺在床上，我问格蕾丝：“如果我承认是我和你哥哥在一起，你哥哥会不会因此减轻处罚？”
格蕾丝一下子坐了起来，说：“凤仪姐姐，你千万不可以承认！你如果承认了，你会受火刑或者水刑！我哥也会被撵出国去！我们蒂山最忌讳男孩子和女孩子未婚就一起过夜了，无论你和我哥有多清白，落在别人眼里也说不清楚的。所以这件事情唯一的法子就是不承认！这样我哥虽然要受些惩罚，但比事情闹开了要轻得多。你懂吗？我哥是为了你！事情说出来，他无论如何也可以保住性命，你却肯定活不成！”
我吓了一跳，有这么严重？难道他们也象我们中国古代的人一样，把那些自由恋爱的少年男女拿去浸猪笼？难怪雅葛斯千叮万嘱要我不可以出来认。
格蕾丝说：“这件事只有我一个知道，你千万不要让别人知道。我四哥就算猜到一些，可是他也爱你，他绝不会说出来。我想我父王多半也猜到了些，可是他没有当堂说出来也是为了保护你。想来想去，只好让我哥一个人去承受这一切了。”
我摇头说：“不，你父王不是这样想的。他是想夺走你哥手中的兵权，让其它的儿子从他手里分出兵权，你要是不相信，你可以去问你的哥哥是不是这样。我和你哥的事情，正好给了他一个借口！你父王他，他终究是个国王，他只会为自己着想。”
我一旦冷静下来，就能够明白很多，我读了那么多史书，也不是白读的，雅葛斯说得不错，他和斯瑞德之间就算没我这件事情，他们的父子矛盾迟早也会暴发，我只不过是个偶然因素而已。现在雅葛斯能做的，就是缩小目标，尽量不给他打击的机会，以待时机。
当天晚上，我一晚没有睡好，雅葛斯被罚跪一天，他的身体受得了吗？我恨我自己，好恨好恨，我一点帮不上忙。
第二天一早，我前去看他，可是士兵们已经把他扶到禁室里去了，我向士兵们打听，他们说，雅葛斯跪了一天，人已半昏，站也无法站起来，士兵们怕他出什么意外，偷偷地把他扶到禁室里，让他休息，反正国王起来的时候，雅葛斯罚跪的时间也早到了。我很感激这些士兵们，显然他们对雅葛斯也很爱戴，生怕他出了什么意外，故此不惜冒着风险也要保护他。
斯瑞德不准雅葛斯吃饭，可没说不准他喝奶，也没说不准他吃肉吃鱼，至于水果之类更加没说不准吃，管他呢，只要雅葛斯不吃饭就不算违命，这就是在钻字眼吧。齐格斯看到这点，提醒了我，可是现在是三月份哪，哪有什么水果在这时候成熟？有的只是一些干果果脯而已，那些又有什么用？我给他带了一壶奶，又烧了半只鸡，只要不让雅葛斯吃饭，就不算是违命，即便斯瑞德知道，我也可以理直气壮地反驳，他不是同意我去看雅葛斯吗？难道有理由拒绝我给雅葛斯带点食物？
我在士兵们的带领下来到禁室，禁室里四壁空空，连张床都没有，雅葛斯躺在地下，身上盖着一床薄被，他睡着了，还没有醒来。我还是头一次看到他的睡态，他的脸色苍白，甚至连嘴唇都没有血色，容色却是那样的平静，胸口轻轻地起伏，听到他匀细的呼吸之声，不知道怎么的，我竟然感到一阵甜蜜，一阵温馨，又有一阵心酸，雅葛斯，如果不是因为我，你怎么会受这样的罪？现在我逍遥事外，你却一人受苦，我心何安？我情不自禁地流下泪来。
雅葛斯仿佛感应到什么，睁开眼睛：“你来了。我叫你少来看我的，你又不听话了。”语气中多的是责备，可是我也感到他的欣慰。
我说：“你一天没吃东西，吃点东西吧！”
雅葛斯说：“父王让我不准吃饭！”
我说：“开玩笑，一个月不吃饭，他是成心饿死你！不过他只是不让你吃饭嘛，你不吃就是。我给你带来了牛奶和烧鸡，那不是饭！你吃了也不算违反命令！”
雅葛斯好象有些惊讶，但是很快他的惊讶就变成了笑意，他说：“对，你说得对。我不吃饭就是了，别的食物可不是饭！”他坐起身来，端过牛奶，喝了半壶，又拿起烧鸡，啃了一口，他嚼了两下，吞下鸡肉，对我说：“这是你烧的？味道不错啊，想不到你还有这一手！”
我说：“是啊，我的厨艺向来不错的。下午我给你烧鱼，好不好？”
雅葛斯说：“不好。天天大鱼大肉，把我养胖，父王看见，准生气。那不行！”
我说：“为什么不行啊。他罚你，你就用这个月的时间好好将养身体。每一次我和你分别，你就要瘦上一圈，这一次，你把自己养胖，好不好？”
雅葛斯微笑说：“养胖可以，但你还是要少来看我。知道吗？齐格斯他们明天就要出征，你还是去看看他们吧！”
我说：“我想陪你！”
雅葛斯说：“我不用陪。对于快要出征的战士来说，你应该去。”
我说：“你父王让齐格斯带兵，是要分你的兵权哪！你难道不知道吗？你说，齐格斯他们是不是能够胜利而归？”
雅葛斯神情凝重起来：“你也看得出来吗？每次让我出征，增加了我在军队中的威望，父王认为会夺走他的权柄，自然是不高兴的。齐格斯从前也带过兵，他有治军带兵的才能，一个国家不能够只依靠一个人，父王的做法是对的。我也一直在想法子为蒂山招揽人才，如果有一天，我能做天下之主，我也要尽招天下之才！治国必须有人才呀！我再聪明也不能将天下大事全包了。齐格斯当然能够胜利归来，他的士兵是基诺人的三倍，怎么会输？就算你来带，恐怕也不会输的，只要不给敌人伏击的机会，堂堂正正地交手，数倍于敌的军队反而输了，这不是太笨了吗？齐格斯可不笨！”
我说：“可是这样一来，你在蒂山的重要性就会降低，对你本身是不利的呀！”
雅葛斯神秘地一笑：“不会的，你要是不信，下次父王仍然会让我带兵。其实就我看来，要对付基诺人，最好是使用海军。陆军要付出的代价会比海军高。不过父王决定的事情，就让他干吧！反正陆军也不会输。”
我说：“你从前不是最反对动用海军的吗？这次为什么会想到要用海军？”
雅葛斯说：“见什么人就得唱什么曲。我只是反对对迪伦人动用海军，对付别的国家，我们的海军并不弱。基诺人原本是我们的属国，却总是不老实，几乎年年闹事，父王年年派兵镇压，我早就劝父王，索性直接把基诺并入蒂山版图，增加一个省。要是那些人不老实，就杀光他们，一了百了。基诺的土地原本就比蒂山肥沃，洗劫了他们的国库，正好可以充实蒂山的国库。”
我吓了一跳，雅葛斯是不是太狠了点儿？雅葛斯看到我的表情，立即便猜出了我的心理，他说：“你觉得我太狠了是不是？国与国之前，都是这样的。我们的周围都是敌人，如果打败了我们，我们也只有两条路，不是死就是当奴隶。没有什么狠不狠的说法，世界上的事情就是这样。而且，我们得到了基诺人的财富，就不需要再看别人的脸色行事。我也就不会被人要挟。你不以为然？难道你们中国人从来不打别国？你说你们的国家很大，从来就有这么大吗？”
我说：“当然不是，我们中国人也不见得有多高尚。可是抢人家的土地和财富，和强盗有什么分别？”
雅葛斯笑了：“你的道德感倒挺强！但是这个世界上道德完人是不可能成功的，只有我这样的强盗才能够成功。”
我总觉得雅葛斯有些什么地方不对，可是我一来驳不了他，二来我也不愿意驳斥他，我想这大概就是古人和现代人的区别吧，在雅葛斯所面临的世界上，就是用实力说话的。不管怎样，我爱雅葛斯，所以他无论做什么都是对的，我曾经听过一句“名言”：在爱情面前，如果有女人还能够坚持道德，简直就是圣人。我不是圣人，既不配当也不想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