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惊人一幕
我摇了摇头,我微笑着对她说:“我想现在回家可以吗?”
格蕾丝说:“好好好,我们马上回去!”我向艾娅萍提丝行礼告辞,她的眼色仿佛也有些惶急,她问我:“雅葛斯跟你说了什么?他是不是说了不该说的话?”
我微笑说:“哪里呀,没有事。我现在回去了,以后有空再来看你。你欢迎我来吗?”
艾娅萍提丝听我这么说,好象放松了些,隔着面纱我看不见她的表情,她说:“好啊。凤仪姑娘这么美丽可爱,我这里随时欢迎你来。”
我向她施了一礼,飘然走出她的小庙。只觉得手酥脚软,以我的武艺,我上马向来是不成问题的,按住马背,往上一跃,对我来说并不难,可是今天我好象一点力气也没有,不得不象格蕾丝一样,爬到上马石上,再骑上马背。寒风吹来,好冷,好冷,我来的时候怎么没有觉得?
格蕾丝说:“凤仪姐姐,我大哥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我说:“他没说什么。”
格蕾丝说:“真的,你脸色这么难看!你受凉了?”
我摇了摇头,催马快走,不知为什么,快到拐角处,我忍不住回头一看,雅葛斯的“红雪”还在那……
回到格蕾丝的住处,我再也起不了床,到底是心病还是真受了凉,我也不知道,反正我一直头昏眼花,还咳嗽不止,格蕾丝慌了神,亲自跑到御医院去找巴滋医生。
我的病不严重,这要是在中国,我用连翘、桔梗、薄荷、竹叶、甘草、荆芥、
桑叶、杏仁等药物自己就可以治,如果要吃中成药,板蓝根冲剂、复方穿心莲片就可以治好,就算这些药都不用,用针炙扎扎合谷曲池穴也能够治好,我又不是不懂医术,何必要巴滋医生出马?就算巴滋医生出马,大概也还是这些药。格蕾丝一番好意,我还是很感激的。
到底还是巴滋医生给我开了药,他已经快六十了,一付仙风道骨的样子,
据说在蒂山王宫里四十多年了,以忠诚可靠着称。
吃了药,我昏昏沉沉地睡去,我做了一个梦,梦见北京,梦见我家的小院子,梦见我的奶奶在花园里看报纸,爷爷在练习太极拳,爸爸在训练我的武艺,妈妈在修拣花枝,梦见我的小猫咪在花丛中淘气,怎么会突然多了一个雅葛斯呢,他哪里来的,我爸爸居然还跟他下棋,而我自己又到哪里去了?难道有他就没有我吗?……
那天晚上,齐格斯送了一束鲜花来给我。他问我怎么会受凉,我推托说是自己晚上没有盖好被,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觉得齐格斯更亲切,更近人情,他见我神情郁郁,对我说:“等到祭神大典举行完了,我陪你去城外骑马散心好吗?这样对你的身体有好处!”听到他这么柔声相慰,我悲从中来,为什么每个男孩子都对我这么好,就你对我不好?可是我为什么偏偏会喜欢你?我真是犯贱!我情不自禁地伏在齐格斯的手臂上哭了起来。
齐格斯轻声说:“你如果难过,就尽情地哭吧!发泄一下也好。”
我说:“谢谢你,齐格斯!你真好!”
齐格斯说:“你说我真好?我真的很好?”
我说:“是啊。你比他更有人情味!更能想着别人。”
齐格斯的身体仿佛微微一震:“你在他那儿受了气,到我这儿来发泄?”
我赶快离开他的臂弯:“对不起!”
齐格斯说:“又来这句话。我最不想听这句话!我走了!”他转身就走,甚至连告别都没说一句,糟了,他真生气了?不知道怎么的,我隐隐有些空洞和失落的感觉……
以后几天里,我收到了很多花,雅葛斯的兄弟和妹妹们几乎个个都送了花来,甚至连斯瑞德国王也让人给我送花送药,还有我认得的另外一些男孩子女孩子都来看过我,渥里斯和约克斯蒙克斯以及雅葛斯的书呆子弟弟况明斯——在我的印象中,十五岁的况明斯好象整天书不离手,话没几句,一讲就讲书上的东西——还在这儿坐了好一阵,雅葛斯的妹妹们也都给我送花。齐格斯唯一的同胞妹妹,十四岁的菲琳丝在我这儿陪了我好久,我很想打听齐格斯的消息,但我问不出口,算了。
雅葛斯没送花来,甚至齐格斯也没有再送花来,更别提登门拜访了。这下好,我不但失去了雅葛斯,把齐格斯也得罪了!
我记得在某本中看到过一句话:世界上唯一比被一个男人抛弃更痛苦的感受就是被两个男人给抛弃!这句话倒真应在我身上!我是同时被这两个男人给甩了!我是该哭还是该笑?这是我自作自受,把全部心思放在一个不爱我的男人身上,却忽略了一个真正爱我的人,当我想回头去看的时候却回不去了。好吧,人生随缘,幸好我天性是乐观主义者,锥心的痛苦过去之后,我也渐渐平静。
无论如何,明天就是新的一天了。人总要向明天看的!明天……
三十日那天晚上,祭神大典都结束了,我的病却还没有大好,照理说这种小病不该耽搁这么久还不好,也许真是心病难治。雅葛斯的弟弟和妹妹们要约我去看戏,我实在是没有心绪和精力,婉言谢绝了。
第二天是三十一日,格蕾丝整整一个白天都出去看戏去了。我一个人在房间里睡了一天,无论做什么我都没有兴致了。晚上,格蕾丝回来了,她告诉我今天晚上要在大殿前的广场那儿举行歌舞会,她一个白天没有陪我,很不好意思,这个歌舞会她就不去参加了,留下来陪我。只是她所有的兄弟姐妹都去参加了,独她不去,她心里不太自在,她问我愿意不愿意陪到她宫中最高处承露台去看,在那儿可以远远地看到歌舞会。格蕾丝对我真好,她为了我,连歌舞会都没有去参加,难道我连她这个小小的要求都不能答应吗?我当然答应陪她了。
虽然天气很冷,不过多穿点衣服也没有什么了。我用我的熊猫大衣把我自己裹了厚厚一层。
也不知道蒂山历法的十二月三十一日到底是农历的哪一天,照理说今天晚上不应该有月亮,可是天上偏偏就是有月亮,蒂山什么乱七八糟的历法?
登上承露台,几乎整个蒂山城都尽收眼底,歌舞会在大殿前边的广场上开,广场中央点着巨大的火炬,在承露台上可以清楚地看到广场上人山人海,热闹非常,不仅蒂山的王公大臣参加,老百姓也都被允许参加,蒂山人一年才有一次这样无尊卑平等相处的机会,许多人跑了几百里路赶来,还混了不少外国人,人不多才怪,承露台上也能够听到音乐声,大殿的后面就是内宫,借着路灯的光,可以清晰地看那些房间和道路,连人的身形也能够看见。到格蕾丝用手指着告诉我:“这间是我父王的房间,那一间是我母后的房间……”我好奇地问:“他们没有住在一起?”
格蕾丝苦笑说:“你应该早就知道了,他们两个根本合不来,最近这五年来,他们早就不住在一起了。我父王四年都没有进过我母后的房门了,可怜的母亲。我母后今晚根本就没有去参加什么歌舞会。父王不愿意和她跳舞,别人又不敢和她跳,她连舞伴也没有,参加那个舞会没有意思,所以她宁愿待在房间里。还有灯光,她还没睡。”
正在这时,广场那边传来一阵欢呼,格蕾丝说:“他们一定在搞小派发了。派发完了就唱歌跳舞。父王每年都在今天晚上和三十五日那天晚上向老百姓派发岁钱,用细线拉着布囊往下放,布囊里装的是五彩石,每种颜色的石头代表不同的钱数。只要鼓声一停就剪断细线,布囊就会掉下去,哪个老百姓捡到了,明天白天就拿这个布囊到内府那儿去领钱。今天是小除夕,是小派发,只派发一百只布囊,三十五日那天晚上是大派发,要派发一千只。所以老百姓都跑去抢。”
我说:“这样搞现场秩序会不会很乱?会不会发生践踏的事情?”
格蕾丝说:“不会的,有军队在那儿维持秩序。那些老百姓谁敢乱动?”
过了好一阵,欢呼声停止了,传来了音乐声,广场上的人们载歌载舞,尽情欢乐。格蕾丝全神贯注地观看着,我却有些心不在焉,眼睛漫无目的地在东南西北各方位看来看去,迪甘城哪有北京热闹,要是我还在北京,不知道我现在在干什么,唉!看着孟茜琪丝房间前的那个灯被风吹得飘来飘去,一时感慨万端,我倒象是这只灯哪,也被风吹得……
突然,我看到一个人从孟茜琪丝的房间里迅速地走出来,又迅速地从小道上消失,生怕别人看见似的。是雅葛斯!绝对是他!我虽然没有看清楚他的脸,可是我对雅葛斯的印象何等深刻,对他的身形是何等熟悉,不可能看错!
我敢肯定雅葛斯不可能看见我,承露台是在暗处,没有灯光,不象内宫有路灯,是在明处,暗处看明处可以看见,明处看暗处是绝对不可能看见的。他一定不知道会被我看见。
他半夜三更一个人从孟茜琪丝——他的母亲房间里出来?他去干什么了?一付做贼心虚,生怕别人看见了的样子?他和孟茜琪丝是亲生母子关系,他正大光明地去看她完全没有关系,干吗要半夜去,还怕别人看见了?难道那个谣言是真的?他不是亲口说过孟茜琪丝是他最爱的女人吗?看样子,雅葛斯半夜三更出入他母亲的房间不止一次,除了我之外还有别人看见过。怪不得会有流言蜚语传出来,人家没有冤枉他呀!难怪雅葛斯要拒绝我,他竟然是这样一个人?不!不可能!这太恐怖了!雅葛斯怎么可能跟他的生母……难道我爱上的男人真的是一个变态?不,不会的,这里面一定另有隐情!
格蕾丝在一旁拍起巴掌来:“凤仪姐姐,你看他们那边在玩杂耍了,真好看。”还好,听她的口气,她完全没有看到刚才那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