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文化差异
第二天,托弗斯他们来看我,我装出一付愁苦的样子,竭尽全力不让他们看出破绽,心里暗暗好笑。
托弗斯安慰我:“你放心,我们一定能够找到殿下的。你好好休息,别伤着自己的身子。”他的目光很……,我觉得好不别扭,从我认识这些人起他就对我最好,我感觉他关心的话里好象有什么别的东西,十分不愿意再继续谈下去,他应该不会是射伤雅葛斯的那个混蛋吧?他本来就是雅葛斯的副手,平常看起来也挺忠厚的,不象是个阴险奸诈的小人,他要下手机会太多了,何必一定在这种时候?那么是卡洛斯,这个人皮里阳秋,嫌疑最大,齐力克一定是不会的,他这么豪爽这么阳光怎么会干这种事情?雅葛斯手下不只这几个将领吧,还有其它的,可是我只认识这几个人,连另外一个没嫌疑的孟德维也不认识,我怎么一怀疑就尽怀疑我认识的人?
卡洛斯和齐力克也都跟我说了些客套话,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他们两个人好象没有托弗斯的话语那么真诚,难道是我心理作用?送走托弗斯,我在床上睡了一下午,晚上还要去看雅葛斯呢。唉,干么一定要晚上去看?要是哪一天能够正大光明地跟雅葛斯在一起,那才叫高兴呢!
好不容易等到晚上,诺威斯带我去见雅葛斯。
这次我没有这么激动了,我怕雅葛斯认为我轻浮,他们蒂山的女孩子再激动恐怕也不会扑到一个男孩子的怀中去吧,我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文化差异。
我总觉得很奇怪,那些穿越书籍中描写的为什么我遇不上?原本古人和现代人在思想方式行为方式上就有很大的不同,那些穿越者如何克服文化差异的?我觉得我已经是个相对保守的女孩子了,可是雅葛斯还是说我不合礼仪,要是一个完全现代的女孩子落到古代,他们一定会认为这个女孩子象个*!行为举止轻狂!要让古代那些循规蹈矩的,造次必守礼的人和现代人生活在一起,那磨合又岂是一天两天可以做到?我总觉得如果一个完全现代的女孩子落到古代根本不可能得到古人的喜爱,不把她当*拿去沉猪笼就很不错了,好一点的,把她当开心果,玩玩而已!同样道理,一个古代完全淑女落到现代,大概也没有几个男孩子会喜欢她们,对她们的古板他们会受不了的!
那些穿越书中的女主人公总是很轻易地获得一个又帅气又勇敢又聪明的古代男孩子的爱情,为什么我却不行呢?我爱的人不爱我,爱我的人我不爱,而我全心全意热爱的雅葛斯算不得是最优秀的一个男孩子,他不够帅,不够高大,那些男孩子好象个个比他帅,也比他更会讨女孩子的欢心,雅葛斯却有些木讷和不解风情,他单看倒也算得上帅哥,一比就比下去了,他好象也不够果断——至少在爱情上是这样,爱我就爱我,不爱我就不爱,直截了当地说嘛!这么拖泥带水地干什么?
当然哪,他很聪明,很精明,很冷静,很有才学,很勇敢,自有其过人之处,不过他真的不是穿越中男主人公那么完美啊,其实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有完美的人。他也不是我的白马王子,谁教他要骑红马?如果他是我的王子,那也只是红马王子。一提到红马王子我就有点想笑,我在意他骑什么颜色的马,原来是我内心深处的白马王子情结,这点他又不符合标准。
我觉得他是不讨厌我的,我自我陶醉地认为他应该还是对我有好感的,但是他也没有说他喜欢我,难道说一个喜欢如此之难?那些中的女主人公总是轻而易举地得到她们所爱的男孩子,而我如此优秀——我一直觉得比起和我同龄的女孩子来说,我应该相当优秀了,我挺漂亮的(就算够不上绝色,但在路上走回头率也不低呀?),挺有才学的,琴棋书画,跳舞唱歌样样皆能,什么上网啦游戏哪也般般皆会(不过在蒂山好象用不上),厨艺也不差,还会武艺会骑术,除了女功外乱七八糟的杂学也学了不少,脑子也好使,称得上是才貌双全,却总是得不到他的心,我千方百计地讨他的欢心,他却总是若即若离,唉,人生有幸或者不幸,没办法,谁叫我倒霉呢?但我的穿越是不是因此更真实?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嘛!
我这次见雅葛斯拘谨多了。
我规规矩矩地坐在雅葛斯“床”边的石头上,规规矩矩地跟他说话,保持“一定距离”。
雅葛斯好象注意到我这点变化,他嘴边含着一丝笑意,不知道他是不是喜欢我这样。
我问雅葛斯:“你闷不闷?一个人寂寞不寂寞?”
雅葛斯淡淡一笑:“我已经习惯。”
一时默然。自古英雄多寂寞,难道英雄必定寂寞?雅葛斯可是我心目中的英雄。
他突然说:“你那天在宴会上谈的曲子是什么,很优美的。”
我顿时来了兴致,因为我最喜欢谈这些诗歌啊音乐啊之类的东西,我知道雅葛斯对这些很有造诣,于是我说:“是春江花月夜,单是这个名字都很美丽的。这只曲子原来的名字叫夕阳箫鼓,后来改编了一下,更好听了。本来是它琵琶曲,我喜欢用琴来弹。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无穷己,江月年年只相似……”这只曲子和这首诗是我最喜欢的音乐和诗歌之一,在我母亲和姥姥的熏陶下,我熟背过唐诗三百宋词三百元曲三百,我自己也会写诗,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是我最喜欢的古诗之一,对现代人那些满篇是如果我,假如你,以及你啊,我呀,轻轻地,慢慢地之类的诗,我是一点儿兴趣都没有的。
雅葛斯微微一笑:“这个我听得出来,江天一色,月上东山,潮水漫起,花影楼台,渔舟归航,确实很美。不过你好象没有弹完,你什么时候再完整地弹一遍给我听?”
雅葛斯果然是知音,他不仅能够听出意境,还能听出我没有弹完,我越来越佩服他了,他的琴本来就弹得比我好,可惜这里既找不到琴而且我们也不敢弹,晚上如果一弹琴,不声传四方才怪。
我说:“只要一回迪甘,我就找个机会把这只曲子完整地给你弹一遍。你一定会弹得比我好。”
他说:“希望我有这种心情和时间来弹琴。”
我说:“你又想起那些烦恼了吗?正因为烦恼所以更要用音乐来冲淡这些烦恼啊。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去唱歌弹琴。”
雅葛斯说:“用琴声来浇愁吗?我不习惯。”他的语气中充满淡淡的愁怨,我本来想引他谈论那些软性的东西,就不必去想那烦恼的事情了,没有想到又勾起了他的惆怅,算了,我赶紧换个话题好了。
可是我还没有来得及再说,他突然问:“那天我们从黑清回来时,欢迎我的人群中没有齐格斯对不对?”
我顿时想起来了:“对呀,齐格斯不在其中。如果他也在其中,装都会都出对你亲热的样子,可是我只记得约克斯和贺利斯对你很亲热。那天舞会,他好象突然出现似的,我只跟他客套了两句,真正对他有印象,是在渥里斯那里骑马的时候。”
雅葛斯道:“那么我出访黑清的那些日子,齐格斯到哪儿去了?难道他……我怎么就没有想到?”
我忙问:“雅葛斯,怎么啦?”
雅葛斯道:“父王在我离去的时候,通常把军队拿给他管理。那天他一定在军营里,等到舞会的时候他才来得及赶回。他这个人,也有治军的才干。”
我问:“你怀疑是不是齐格斯在军队里收买了谁来害你?”
雅葛斯说:“我没有证据。其实他不进入军队也可以收买,如果一定要到军队里再收买,岂不是欲盖弥彰?他不会这么浅薄。一定另有原因。这些日子来,我整天都在想这个问题。其实谁射我一箭我倒不是很在乎,最要紧的我想知道他的动机是什么!对他有什么好处?”
我说:“齐格斯嫌疑最大。你不在了,他好处最多,谁受益谁就可能是凶手。”
雅葛斯微微一笑,说:“凤仪,不是这么简单的。好处最多未必是凶手,以齐格斯的智慧,他不会在这种时候对我下手,这绝不是好时机。换作是我,也不可能在这种时候对他下手,这简直就是……”他闭上眼,不再说话。
他心里一定很痛苦,我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这时候诺威斯却又让我给雅葛斯换药。
我给雅葛斯换好药,雅葛斯让诺威斯带我走,他似乎忧心忡忡,仿佛有什么事情会发生。
可是天气突然变坏了,飘飘地下起了雪花,诺威斯说:“真倒霉,怎么会下雪了?这路可不好走了。凤仪姑娘,你留在这里陪殿下,等天亮了雪停了再走。”
雅葛斯说:“诺威斯,不可以这样,要不,你也留下,或者你就把凤仪带回去。”
诺威斯笑了笑,说:“殿下,我可是为你好。凤仪也会同意。”
雅葛斯说:“我不同意。”
诺威斯说:“只我一个人知道,怕什么?”
雅葛斯说:“无论有几个人知道,我都不想累及凤仪姑娘的清名。如果我和她在这里待上一晚,就算我们再清白,落到别人嘴里也不清白了。有的人什么脏话都说得出来。诺威斯,现在是什么时候,无论是为我还是为了凤仪都不能够落人口实。”
诺威斯说:“殿下,其实我是……”
雅葛斯说:“既然如此,那好吧,我们一起下山。我和你回军营去,把风若斯和兰诺斯也叫上一起走。”
诺威斯道:“殿下,你的伤还没有完全复原……”
雅葛斯淡淡一笑:“要完全复原,还得一两个月。等得到那天么?我已经等了半个月了,可以了。”
我站在一旁,听他们二人对话,心里象翻了五味瓶,什么味儿都有。我既想留在这儿陪雅葛斯,又害怕留在这儿,也许雅葛斯说得不错,如果这事传了出去,就算我们什么也没有,也说不清楚,诺威斯或许是一片好心,但这个好心却不能够接受,雅葛斯要提早一两天回去,他是怕他会忍不住答应吗?
诺威斯说:“我去叫风若斯和兰诺斯。”转身走了。
雅葛斯把大袄裹上,把我的皮衣帽子拉起来,给我盖在头上,替我拉紧大衣,对我说:“走吧!”
我低着头,跟着他走出山洞。雪花飘洒,漫天无际,北风呼啸,刺冷脸庞。
雅葛斯说:“小心些,这路不好走,很滑。”
我不说话,只是跟着他慢慢地走。
雅葛斯说:“为什么不说话?你不高兴?”
我说:“我没有不高兴。你认为这样做是对的,那就是对的。我听话就是。”
雅葛斯回头一笑:“有时候你很任性。不过有的时候你真的很懂事,很可爱。”
我也笑了,你总算说我可爱了,你放心,我是不会给你惹麻烦的。我承认你见识比我高,你急着要回去,不会是这么简单的原因吧?诺威斯他们怎么还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