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情绪理智
我说:“我不相信。”我心想,你既然说是谣言,那就一定是谣言了,他还说你半夜三更出入你母亲的房间,这话我更不敢跟你说,既然和诺威斯的事是谣言,那么这就更应该是谣言了。
雅葛斯微微一笑,却不说话。
我不敢再提这事,说:“渥里斯听说你失踪了,幸灾乐祸。齐格斯装出一付伤心样。”
雅葛斯摇头道:“齐格斯未必是装的,他心里或者真的很忧急。因为他知道我是个人才,是个能够让蒂山度过危难的人才,在这种国家危急的时刻,失去我不是什么好事。如果我和他易地而处,我也高兴不起来,因为齐格斯也是个人才。”
我问:“你说还有一个没有嫌疑的将领是谁?”
雅葛斯说:“孟德维。他是军政大臣苏滋能的幼子,今年才十六岁,是头一次上战场。当时只有他在我的右边,如果他射箭,不可能射中我的左背。”
我听他这么说,忙说:“那么当时托弗斯他们都在你的左后方,包括齐力克卡洛斯都有嫌疑了。”
雅葛斯说:“是的,他们都有嫌疑。”
我冲口而出:“一定是卡洛斯。”
雅葛斯笑了:“凤仪,你知不知道,你这句话很不负责。你有什么证据?你怎么知道没有冤枉他?我知道你平常不太喜欢他,可是你不能够用情绪代替理智,那不好,凡事得有证据,才能让人心服口服。”
我说:“你不知道谁射伤你的,就不愿意回营养伤了?”
雅葛斯说:“我在这种时候在军营里也不安全,因为我不知道谁要害我。我受了伤,有人趁机下药害死我容易之极,不如我在外养伤,趁机调查到底谁要至我于死地,他的动机是什么?所以我让诺威斯把我送到这儿来养伤,现在我的伤势已经好了七八成。迪甘有什么事发生吗?”
我把那天大殿上的事情告诉了他,他很着急:“我的母亲,我的母亲,你怎么可以这样控制不住自己。难道你不知道事情有多严重?”
我说:“如果你母亲被废,那你……”
雅葛斯说:“那我跟着一块倒霉!我母亲被废,我就不再是嫡长子,齐格斯的母亲最受宠爱,她肯定继任为后,到那时,齐格斯就是嫡子,我是废后之子,怎么还能够当太子?迟早把我废掉!我能不能保住性命还不知道!我不仅要维护我的母亲,就算要自保也必须保住她的后位!她也太不知道轻重了!你离开迪甘已经五六天了,这段日子里不知道会出现些什么变故。”
我说:“你放心,我猜想以齐格斯的性格,他不会赞同在这个时候废掉你母亲的后位。她不会有事。”
雅葛斯略一思索:“对,你说得对。在没有我的确切死讯之前,父王暂时不会废掉她。他只知道怪我母亲狂妒,却从来不去找原因。假如他不那么寻花问柳,朝三暮四,我母亲怎么会那么妒忌?父王要这么多女人简直是给自己找份罪受,自己要疲于应付,家庭又不和,儿子们明争暗斗,这还象个家吗?以前,我父王不是这个样子的,小时候,他是我最崇拜的人,那时候,他也非常疼爱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变成这样。有时候,我觉得活得好累。将来,我绝对不会重蹈我父亲的覆辙。”
我说:“其实,只要不娶一大群女人,只娶一个妻子,就不会有这么多的麻烦了。”
雅葛斯看着我,目光有些古怪:“只娶一个妻子,那么我娶谁?想不到你……女人哪,还是不要那么忌妒好。一个女人无论有多少个优点,只有这一个缺点就足以让男人们厌烦她。”
我心想:糟了,我说错了,雅葛斯一定认为我在借题发挥,要他将来只娶一个我,他一定认为我是个喜欢妒忌的女人,会给他惹麻烦,他会不会从此不再喜欢我,疏远我?其实你愿意娶多少个女人,那是你的事情,我怎么能够勉强你娶谁不娶谁?如果你喜欢我,你自然会忠诚我,如果你不爱我,用婚姻把你拴在身边有什么用?只要有爱就会有妒忌,可是我再妒忌,我也不可能做出伤害你的事情,我也不会因为妒忌给你惹事。
我忙解释说:“在我们中国,都是一夫一妻的。这样可以让子女得到良好的教育,家庭和睦。”
雅葛斯淡淡一笑:“这是蒂山,中国的风俗不适合蒂山。”
我不敢再说下去。雅葛斯把我轻轻推开:“刚才我是有些激动了。我忘记了礼仪。对不起。”
什么对不起,是我主动扑进你的怀抱的。你又来讲什么礼仪?糟糕,蒂山的风俗和我中国的风俗不一样,我一时激动投入他的怀抱,他是否会认为我为人轻浮放荡?我为了他连命都可以不要,他却这样对我,连拥抱都不肯多抱我一会,反而怀疑我,我,我……我急得眼泪止不住地流,我伸臂抱住他,把头埋进他的怀里:“雅葛斯,你别误会,我……我……”
也许是我的眼泪打动了他,他没有推开我,他轻拍我的肩膀,声音也温柔起来:“别哭了。你为我吃了很多苦,我知道。你如果伤心,就痛痛快快地哭一场吧。你很任性,很野气,又学了一身武艺,象男孩子一样,怎么也象个柔弱女子那般动不动就哭哭啼啼?”
正在这时,诺威斯在外面说:“殿下,你该换药了。”
我说:“我替你换。我是学过医术的。”
雅葛斯有些惊讶:“这不是太方便吧?”
我说:“你只是后背受伤,有什么不方便的?”
雅葛斯似笑非笑,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我被他的笑容搞得有些手足无措。他在取笑我?
他笑道:“好,你给我换。”
诺威斯把药拿给我,雅葛斯趴在皮袄上。我轻轻地解开他的衣服,小心地给他换药。我的手触到雅葛斯的肌肤,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我感到我的心跳在加速,我偷眼去看雅葛斯,他也在看我,我们俩目光相交,他微微一笑,我低下头,逃避他的目光。怎么啦?我这是怎么啦?
雅葛斯的伤并不是太重,他的伤口已经结了个疤,我松了口气,看到雅葛斯的伤口恢复情况,或者再过三五天就无大碍了。
我给雅葛斯换好药,帮他把衣服穿好。
雅葛斯坐起来,说:“想不到你手艺还不错。比诺威斯的手轻多了。要是头一天你来给我治伤,我一定吃不了那么多苦头。”
我说:“那天你很痛吗?”
雅葛斯说:“痛得死去活来。”
诺威斯说:“凤仪姑娘,你该回去了吧。明天托弗斯他们还要来,要是看到你不在,会起疑心的。明天你还得装出很着急的样子。”
我问雅葛斯:“你打算怎么办?”
雅葛斯说:“十天之后就是一年一度的祭神大典。再过三四天我的伤口就能复原得差不多,我在祭神大典之前赶回去。”
蒂山的祭神大典?我来这儿快半年了,对蒂山的祭神大典也了解了一些。他们这儿的神可真多,经常举行什么祭神仪式,不过通常没有女孩子的事,除了一些必须得有女祭司做的事外,基本上是纯男性的,这固然反应了蒂山的女子地位之低下,但对我来说却是求之不得,因为我最讨厌求神拜佛之类的事情。
古代的人生活中好象不能没有宗教,在蒂山遇上的很多事在中国简直无法想象。我也记不得他们这样的神那样的神,反正我是个无神论者,他们爱拜什么神与我也没有什么关系。只是最大的庆典通常都在年终举行,我这才想起,好象快到新年了。
我说:“我和你一起走。”
雅葛斯说:“当然,我怎敢放你一个人走?闹不好又遇上狼群。我跟你说,我嘱咐你的事你总是不听,下次再这样,我可真要生气了。”
我说:“你下次再生气,就证明你这次没生气,对不对呀?”
雅葛斯笑了:“贫嘴!你跟诺威斯回去吧,明天一定要装出非常着急的样子,别让人看出破绽来。”
我说:“你放心,我是个天才演员。你一个人在这里,不会遇上什么危险吧?”
雅葛斯微笑道:“谁说我一个人在这里?我一个人在这荒凉的地方,不是太危险了吗?”
我问:“除了诺威斯,还有谁在这里照顾你?我怎么没有看见。”
雅葛斯笑了:“我的仆人风若斯和兰诺斯兄弟,他们原本就是不是战士,跟着我来也没有住在军营里,没人注意他们。他们在离我前后不到一百米的两个山洞里给我站岗。刚才你和诺威斯来,他们才没有通知我,否则早就通知我了。他们离我的距离很近,便于照顾我。”
我放心了,我告诉雅葛斯明天晚上再来看你,就跟着诺威斯回到了托弗斯为我安排的帐篷,那些山路可真难走,要不是诺威斯带路,我真怕我会掉到那些悬崖沟壑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