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语重心长
顾石安还真的不知道国家为何物,荒芜大陆上人类聚居之地以城池为主,城主即是主政一方的最高实权人物,文明程度远未达到形成国家的契机。莫一凡此时说出来,对于顾石安来说不啻于天方夜谭。
“所谓国家,那至少是数座城池集权于一人之手,此人则称为国君或国王。若是权倾数十上百座城池,甚或更为广袤的地域,则此人称为皇帝。开创百世之基业,面南背北称孤道寡,坐拥江山万里,臣民无数。想想吧!若与这样的人物相比,你等所图又算得了什么?”
“不告诉你,你是不会想到那么远的。人类发展到最终,自然会以国家的形式存在。现在各城池之间相距甚远,中有无数妖兽阻隔,尚未有人身具,在城池之间任意来去的能力。那么以后呢?修士们随着修为日益强大,总会有一天将阻隔的妖兽灭杀或撵走。”
“那时,城池之间没有了危险,人们可以互相往来,于是便出现了商人。他们从事把自己城池中所特有的物产,贩运到其他城池,从中获利。到了此时,一些实力强大的人,便可能升起和你想要独霸坠月城一样的心思。只是他们并不满足于在自己城池中已拥有的权柄,遂开始征伐其他城池。若是他们的确有雄才伟略,自能夺得许多城池的主权,统合而治,如此国家便应运而生。”
顾石安听得热血沸腾,复又感慨万分。自此他方才明白,自己与莫一凡在智慧上的巨大差距。或许这小子真的是上天的宠儿,不然他何以知晓如许多的道理?顾石安哪里知道莫一凡的灵魂来自地球上的二十一世纪,人类的发展史,莫一凡又怎会不知道。
“现在伯父你还要执意争夺坠月城的掌控权吗?就是将来那些国王皇帝,他们夺取天下后亦不敢为所欲为。无论他们曾经如何凶狠残暴,也只能分封大臣,大赦天下,减免百姓赋税,以此获得天下认同,百姓安居乐业。如此才能使国家安定,自身才能坐稳江山。”
“现在知道为什么我要劝你对其他势力以和为贵了吧?争取让众势力从心里佩服你,才能得到你想要的一切啊!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欲先取之,必先予之,道理就是这么简单,奈何你等如蒙鼓中,自毁前程而不自知啊!”
顾石安此时的心情便似涨潮时又遇起大风,一浪高过一浪,浪浪惊涛拍岸。千年所经历的奇人异事,不若今日听莫一凡一席话,让他色授魂予,心胆皆颤。此子当真有经天纬地安邦定国之大才啊!可笑自己竟一直当他是黄口小儿。惭愧!惭愧啊!
“贤侄大才,既有如此心意,缘何今日才告诉老夫啊?若是早日听闻贤侄这一番金玉良言,老夫何至于昏聩至此?枉老夫活了这如许岁月,尚不如贤侄一弱冠少年,这是何等的悲哀?贤侄当为老夫之师,感铭赐教经世之道,恩同再造。”
“今日,贤侄之言若醍醐灌顶,令老夫感悟豁然开朗,日后但有所得,皆是贤侄之功。若非贤侄一番痛斥,老夫尚不知蒙昧至何时?此生亦将一事无成,终化枯骨一堆,能否善终尚未可知。此情此恩,永铭五内。”
“贤侄啊!老夫尚有一不情之请,恳请贤侄召集坠月城诸势力,晓以良言至理。伯父愿与他们勠力同心共襄盛举。再不会贪图那些个蝇头小利,徒惹众人不快。过往种种,就让它随云烟飘散,日后当依贤侄之言,共创不世之伟业,不负走这人世一场。”
“伯父能够想通,犹未为晚。这些道理我能对你说,也是全我兄弟之情。许伯父那里我自会去说,其他人与我何干?你二人一直怨我不念亲疏远近,却不知我之深意。”
“哦?贤侄还另有深意?”顾石安满脸疑云,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尽想着收拾心情重振旗鼓,建功立业的事情呢。难道依他所言,也有什么不妥不成?
“呵呵!伯父想差了。这些事情若是让我来做,又有什么意义?众人只会更加敬重于我,与你二人何益?唯有你二人施恩与众人,方能获得他们的感激,改变你二人在他们心目中的形象及地位。我能为你们做的就这么多了,能取得多大的成就,要看你们自己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哈哈哈!感恩的话就不说了,必不负贤侄所望!能与你相识,实是我和老许的机缘啊!也是坠月城众人的福气。没曾想,贤侄如许年纪,便有此胸襟气度,更身怀不世之才,伯父不服也不行啊!呵呵呵!”
“贤侄考虑得如此周全,当真是算无遗策,却是老夫等驽钝,不识贤侄之深意了。自今日始,老夫以道心起誓,贤侄即顾某全族之恩人,定不负贤侄提携再造之恩情,若违此誓,教修为不得寸进,心魔反噬而死。”
“伯父言重了,小侄为人之准则,伯父想必也知道。广结善缘方为立世之真谛,你付出的一切,终究是有回报的。善因善果,有失有得,世事莫不如此。若能明悟力行,何愁大事不成?切莫再图小利失大势,智者不为也。”
“这世上有多少人看不透此理,往日行事皆是拣了芝麻丢了西瓜,愚不可及。虽谋得一时之机巧,却换得终生的郁郁不得志,何苦来哉?天道循环报应不爽,概莫能外。每有人自叹时运不济命途多舛,却不知皆是自身结下的因果,怨得谁来?”
“伯父若信小侄之言,平素坚持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经年累月,日后终有一天自会得偿所愿。古往今来,得民心者得天下,莫不如是。秉持善念,广结善缘,顺时而动,必定众望所归,开创一世辉煌,成就一段传奇,又有何难?”
“贤侄此言大善,老夫必铭记在心,矢志身体力行。如此济世良策,当铭刻座右,时刻警醒,不求无敌于天下,但愿能造福一方。此策亦将奉为顾某传承家世之良方,教子孙后人时时诵读,勤勉修持,不敢或忘。亦不枉贤侄此番之隆情厚谊,古道热肠。”
顾石安言辞恳切,对莫一凡再无丝毫轻慢之心。否则以其一贯秉性,断然不会以心魔起誓。修士重诺不轻许,一旦发出誓言,那时宁死也不会违背的。人生于世,总须有所坚持,绝不可能朝令夕改失信于人。若是轻许然诺,又不愿履行,此等人必招众人所弃,令人不齿。
事到如今,他若再不识好歹,当真就百死莫赎了。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再分不清好坏,还有何颜活在世上?况且莫一凡素来对他们执礼甚恭,此次怒火勃发也是恨他们执迷不悟,耗尽了莫某人的耐心所致。再说也是为了他们二人着想,如果谁也能给他这样的帮助,天天挨骂他也愿意。
该说的不该说的也都已经说完,莫一凡告辞离去。连顾石安留他共进午餐也未接受,直接带上顾离非回莫府去了。留下了越想越兴奋,在心里酝酿计划方案,也无心吃饭的顾石安,独自盘算着。
他可不是莫一凡,智近乎妖。须得仔细推敲,或许还得等老许过来商榷一番,才能尽量减少疏漏,最终确定他们自己认为完美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