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话 挑战者
整整一年过去，城堡主殿里不时回荡起龙姬的婉转哀鸣。
凄凄惨惨的呜咽，真是听者落泪，闻者心碎，如果不考虑那高亢的鸣叫太过中气十足、经久不衰的话……
海豚音飚得一个比一个高，嗓门不会哑吗？
终于，在某一天早晨，城堡主殿再也不堪负荷，分崩离析，足足百米高的夸张建筑轰然倒塌。那场面委实宏大壮烈，倒塌了许久才总算尘埃落定。
在城堡主殿一片废墟中，升起一团银白色的光，光中含着一抹金色倩影，在立于巨石堆中的老丁身周转了一圈，轰一声化作长龙，向早已开辟好的异世界大门飞逝而去。
隔了一会儿，一身黑色燕尾服的老管家适时出现，静立到一丝不挂的老丁身后，恭敬伏身：“吾主，这次您对城堡重建有什么意见？”
老丁随手一挥，身体瞬间罩上一层白衣，淡淡说：“随便吧，城堡宫殿什么的住腻了，换个别的。”
老管家：“好的，最近图森人的图必风很流行，就换成图森大舍群您看怎样？”
老丁环顾四周一片残垣断壁，无所谓的点头，忽然心生一个想法：“等等，你什么都不用做。”
老管家一顿：“您的意思是？”
老丁舒服的伸展四肢：“好久没住这么破烂的地方了，你不觉保持现在这样子很有造型很艺术吗？住起来应该会不错。”
老管家嘴巴一歪，满头黑线，低头说：“吾主觉得高兴就好。”
老丁难得生出些许兴趣，满意的看向四周。龙儿那丫头，也不是什么优点也没有嘛。
老管家察言观色：“吾主如果没有其他吩咐，请允许卑下告退。”
老丁赶苍蝇似的：“去吧去吧。”
老管家恭敬后退，下一秒他便破开虚空，挪移到自己原本居住的世界——天神界。
……
踩在云织的洁白大地上，老管家温和谨慎的气质瞬间大变，一股冲天而起的霸者气势夹杂着暴戾、混乱、嗜血和狂躁迸发而出。原本普通的老人形象也瞬间大变，血红肌肤，朱面獠牙，身高足足撑起百米有余，举手投足间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
他耸耸鼻头，獠牙丛生的嘴里缓缓发出声响，犹如天雷滚滚，震耳欲聋：“怎回事？我只是去了上界一趟，回来就闻到了那些神族渣滓的气息？”
一头西方式样的巨型红龙飞来，落到近前俯首禀报：“万世不朽的天魔暴君大人，我是您卑微的奴仆红龙之祖。自您从天外降临，打败前任十方至尊，一统天、地神界和十方主物质世界后，终成新一代十方至尊！现如今已过去万年，神族余孽再次卷土重来。当初陨落的前任十方至尊——神王，还留有一子在十方界，人称波派王子。他继承了神王遗志，在这万年时间里寻到天外至宝时之刃，从中领悟到世间力量的真谛。这次就是他带着神族一路杀了回来！”
天魔暴君：“真是没完没了，他到底有多少个儿子？打完一个又来一个！我的十二守护神将呢？一百零八魔尊呢？还有你们九色的龙族都在干什么？竟然让这些杂碎杀入神界内，你们都是饭桶吗？”
红龙之祖颤抖着匍匐在地：“请暴君饶恕，实在是得到力量真谛的波派王子太过强悍，他号称神族最后的希望，哀兵势大，我们死伤惨重……”
天魔暴君大怒：“一群废物！”
正在这时，空中陡然飞来一团黑物，“啪嗒”一声落到近前。定睛一看，那是一颗黑色巨龙的头颅。
红龙之祖大惊：“这是……黑龙之祖？！”
“作为对手，你们的负隅顽抗赢得了我的尊重。”随着爽朗的话音传来，一名身着金甲的英伟男子稳步走到红龙之祖身后。
红龙之祖转过庞大的身躯，如临大敌。它猛然飞上天空，巨大的龙翼伸展开来，几乎把男子头顶整片天空都遮蔽。好似要烧灼起来的龙啸震破九霄：“波派王子，你居然这么快突破守护神将和我九色龙族的封锁，来到这里！”
波派王子优雅的高举金色圣剑，直指红龙，接着刚刚的话头继续说：“虽然你们赢得了我的尊重，但很遗憾，我还是要在此宣判你们的死刑。因为你们助纣为虐，”说着，他的剑尖转向高耸于天地间的天魔暴君：“臣服于这个十恶不赦的恶魔，驱逐天神，遮蔽天意，让十方世界陷入生灵涂炭、血流成河的境地！”
红龙之祖蔑笑到：“大言不惭！你……啊！”话未说完，它整个龙躯被天魔暴君一把抓碎。
收回巨爪，天魔暴君也收回了先前的狂傲，正视眼前这个对他来说只有米粒般大小的人：“从你身上，我领略到法则的力量，难怪我所有手下都抵挡不住。你和你那些兄弟不同！力量本质上已经完全不同！所以没必要让红龙再和你浪费时间了，我们这就开始吧！”
波派王子有些诧异：“你能察觉我的法则之力？”
天魔暴君庞大的身形渐渐缩小，直到身高缩至3米左右才停下。他悬浮到波派王子身前：“被驱除出天地神界，还能在十方世界这样的低魔环境下领悟法则之力，小子你很有天赋，不过你只是刚刚踏进这个门槛而已，并没有真正见过这个世界的真实。”
波派王子俊朗的面容挂起矜持的笑：“这么说，你想让我见识一下何谓这个世界的真实？”
天魔暴君：“可以这么说，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两人身形刹那间同时消失，整个天神界在两股巨大力量的猛烈撞击下，地动山摇，风云变色。
天神界往下九万里——地神界。规模庞大的战场上也受到天神界那股冲击的影响，剧烈震荡让正在激斗的神魔双方被迫停手，齐齐望向陷入漩涡般旋转的天空。
神族圣女奥利芙睁大美丽的双眼，仰头望天。她激动的对呆立在周围的众神族说：“是王子殿下，他已经对上万恶的暴君！让我们快为他祈祷！”说罢双手放在胸前交握，虔诚的跪在地上，唱起圣歌。
神族将士们全都跟随着跪下，和声齐唱。一时间，整个地神界都回响起神族的歌声。金光随着嘹亮的圣歌沐浴大地，照耀四方。恶魔们面面相觑，退回到远处，它们一时间被笼罩神族的金芒所摄，不敢轻易逼近。
天神界，波派王子被下界传来的圣光照耀，全身充斥着信仰之力，散发出更加耀眼的金光，本来在战斗中不占优势的他如虎添翼，整个人犹如一轮小小的太阳，向天魔暴君直冲而去。
天魔暴君顿时被这层猛增的圣火烧灼得浑身滋滋作响，不由得痛苦哀嚎。波派王子抬起闪耀金光的圣剑，乘势冲来，刺穿暴君胸口！
波派王子朗声问：“这就是你要给我看到的真实？”
天魔暴君浑身被更加猛烈金色的火焰包裹，连灵魂都被煅烤，垂死挣扎道：“没……错……这就是……我要给你看到的——真实！”
话音落地，波派王子全身莫名其妙自燃起来。这一发就不可收拾，金色火焰直把波派王子整个人烧成了一个人形火炬。
奇怪……原本烧灼着天魔暴君的金色圣焰，现在为何转移到他身上？熊熊拷问着他的身体和灵魂？
突兀，不解，难以置信！
“这是……”波派王子诧异的低头看向胸口，原本刺穿天魔暴君的剑，不知为何，现在却牢牢扎在他自己胸膛上，矫健的身躯早已被刺得对穿！就如刚刚的天魔暴君一样。
这不可能！
他是神王之子，是光的宠儿。他绝不可能被同属性的神族至宝——圣之剑与圣之火所伤！何况明明在前一秒，这些伤害都是他亲手造就给天魔暴君的……
明明圣光属性只会给他带来增益与治愈，怎么会伤害他？甚至毁灭他？
这违反常识！
“这就是我的法则之力——痛苦加身。”天魔暴君毫发无伤的悬浮在痛苦嘶嚎的王子面前，好整以暇的说：“所有加诸于我的伤害都将如实返还自身，无视属性相性的生克原理，如实反应痛苦本身。这就是我凌驾于一切规则之上的法则！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放弃明显具有战斗优势的巨大肉身，缩小到与你差不多大小来战斗？呵呵，我只是为了能让你加诸给我的伤害更加致命而已！”
波派王子浑身浴火，人已被烧得焦黑。以前身处其中，只会感到身心舒畅、温暖，深入灵魂的洗涤与爽利。而现在……这是他第一次品尝到自己所放圣火的真正滋味！他艰难的一点一点，把胸口圣剑拔出，流出的没一滴血都被瞬间蒸发，以剑拄地，才勉强稳住身形不至于立刻倒下。
天魔暴君居高临下：“所谓这个世界的真相，就是我说那是真相，那就是真相！年轻人，掌握了一点小小的力量，就得意忘形？天真得可以，你根本不知道这世上还存在着多么可怕的人！”
波派王子挣扎着向前迈步，艰难说道：“难怪……”
天魔暴君：“嗯？”
燃烧着的王子：“任何加诸于你的伤害都会被返还，而你返还了伤害后又会恢复到之前毫发无伤的状态……简直就是死循环。某种意义上来说，你是无敌的。难怪我父王那么强大，也会在与你的一战中陨落，这已经和掌握多大力量没有关系了……可恶！这就是你的法则之力吗？因果颠倒，真不讲道理啊！”
天魔暴君：“所以，老老实实在绝望中闭眼吧！这次我会把你们天神一族彻底从这个世界抹去。”
波派王子笑了，尽管他痛苦万分，依旧还是艰难的笑起来：“某种意义上来说，你是无敌的，但并非真正的无敌，我已经找到了——杀死你的方法！”
天魔暴君大笑：“你是被烧傻了吗？”
波派王子举起圣剑，高声呐喊：“你只有先承受……才能再返还！那么，只要一次伤害超越你承载的极限，你就必死无疑！”
天魔暴君冷笑：“唔，倒是有些道理！姑且不论我所能承受的伤害极限，就算你真能一击杀死我，我的法则之力依旧会完成痛苦加身的使命才会消散。既然是强大到足以对我一击必杀的攻击，你又凭什么撑过接下来的返还之力？”
波派王子没有回答他，而是高举起圣剑：“过去、现在、未来，穿破一切障壁，聚集我族万世之光，时之刃！”一把小巧的匕首蓦然从波派王子腰带中飞出，悬停在半空。
天魔暴君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瞳：“这就是时之刃？你不用它的时之力来挽救自己的重伤，反而还要孤注一掷？”
只见熊熊燃烧的波派王子高举头顶圣剑，陡然光芒万丈，刺眼得即使双目被闪瞎依旧能被这光芒照亮。这是集合天神一族过去、现在、未来所有族人曾经发出的一缕光，再打向敌人的招数。虽然是每个人所发出的微弱的一小缕，毫无威力可言，却是从过去、现在、未来、每时、每刻、每分、每秒的片段中抽取而来，正所谓日积月累、水滴石穿，那聚合到一起的光芒之盛，已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而时之刃因为用出所有时之力，瞬间失去光彩摔落在地。
在如此巨大的压迫之下，天魔暴君仓惶间高举双手：“万灵之愿、万圣之望、万物之需、万魔之欲，皆为吾之力！”五彩斑斓的业火愿力，穿越各界屏障汇聚到天魔双手之间，最终五颜六色揉杂成一团巨大的纯黑。
这就是集合天地万物的**之力。只要还有人心存渴求，就能给予天魔力量。包括地神界战场上众神族虔诚的祈祷，他们的愿力在加持波派王子的同时，也给予了天魔暴君业火愿力。作为欲望之火的燃料，越虔诚，越纯粹，就烧得越旺盛。这是包括奥利芙在内，神族虔诚的信徒们万万没想到的。
只要天地有所求，就能引动天魔欲之力！
然而，即使汇聚如此强大的欲望之黑，面对承载万世的那一缕光，依旧是蚍蜉撼树、杯水车薪。
天魔暴君大叫道：“你疯了吗？即使我死了，天下苍生只要心存渴求我依旧能够重生！而你，怎么撑过我法则之力的反噬？”
波派王子高喝：“我不会死，因为我有菠菜！”
“啥？”天魔暴君一脸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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