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小晴
别看那么大阵仗把树都砸断了，爬起来后又是一条好汉。
他们这一闹，惹来了不少城主府里的下人前来围观。
在众人的目光中，只见端木博星从一片狼藉中起来，头发和衣服上都沾着好些树叶、枝杈，嘴里还连续呸着一嘴的草和灰。
“发生什么事了？”
“不知道，大老远就听到轰的一声。”
“对，我也听到了。”
“咦？那两位不是刚来府里的仙人吗？”
“对啊，看情形刚刚他俩应该在切磋。”
“切磋？那要是认真起来还不得把房子拆喽。”
“是啊。”
端木博星本想质问王凯，说好的切磋，咋下手那么重？
但他发现周围一下来了那么多人，还对他们这里指指点点，当即把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他冲王凯使了个眼色，王凯心领神会，两个人默契十足的脚底抹油——溜了。
当他们回去的时候，遇到一个正站在水榭外鬼鬼祟祟的身影。
端木博星狐疑一声，“这人谁啊？”他用目光问王凯。
王凯观其背影，貌似有点眼熟。
对方明显是个女人，她穿着城主府婢女的服饰，此刻正朝着水榭的方向探头探脑。
“喂~”
婢女正在原地踌躇，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人声，吓得双手抱住胸口，失声尖叫，紧接着蹲在地上，紧闭双眼，嘴里不停地碎碎念，“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端木博星原本只是想打个招呼，不曾想自己只是‘喂’了一声，对方就变成这个样子。
“我有那么可怕吗？”
他望着王凯，王凯但笑不语。
王凯再看了看地上的婢女，骤然间想起来了。
这……不是那个小晴吗？
刚来安州城他跟祝遥在街上打听消息时，曾在医馆里偶遇的城主府婢女，后来祝遥回府寻上官若颜，路上撞到一个人不小心打翻对方的果盘，当时那个婢女也正是她。
如今见她鬼鬼祟祟地现身水榭附近，端木博星不过是想问她有什么事，话还没出口，她就吓成了这样，还说‘不要杀她’的话。
唔，透着古怪。
王凯和端木博星见到小晴的反应如此怪异均认定她心里有事。
当小晴被他俩带进水榭。
除了祝遥外，南宫游微和端木千仪均是一脸困惑。
“博星，你这是？”端木千仪问他。
端木博星用大拇指倒指身后，“不知道，门口捡的。”
“捡的？”端木千仪小跑上前，对着婢女小晴好一番打量。
因为以她对端木博星的了解，他还不至于傻到把人家家的婢女往屋里带。
即便是有禽兽的想法也该带回自个儿的房间，而不是把人带到水榭来。
所以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前辈。”王凯听到祝遥在心里喊他，他也在心里回应道，“你没看错，这名婢女就是上回在医馆遇到的小晴。”
“她怎么……”
王凯知道祝遥想问什么，直接告诉她，“刚刚我和博星回来就发现她在水榭外探头探脑，不知想做什么，所以就把她带进来了。”
王凯刚在心里告诉完祝遥始末，端木博星也将事情告知给大伙儿。
小晴打从进来后，人一直显得唯唯诺诺，直到见到南宫游微，她立刻冲了过去，跪到他面前，一个劲地磕头，“仙人，仙人，求您救救我，救救大家吧！”
南宫游微忙将她扶起，“姑娘，有话慢慢说，先起来说话。”
小晴从不知道世人眼中的仙人会是这般温和，脸显怔忪。
“你的脸色很不好。”南宫游微下一句话让小晴回了神。
小晴起身后一个跄踉，幸亏端木千仪眼明手快扶住了她，并将她扶到了茶几前坐下。
祝遥给她倒了杯凉茶。
小晴喝过后，望着面色和善的仙人们，脸上有了些许暖色，旋即娓娓道来，“我叫小晴，事情是这样的……”
小晴原是安州附近村庄上的村民，来安州已有半年，她是最近两个月才进的城主府，之前一直在城北的一间医馆里帮忙。
医馆的沈大夫是她的远方表叔。
由于小晴的家中困苦，年仅十四的她不得不操心生计。
初来安州城，人生地不熟，沈表叔帮了小晴不少忙，但小晴总觉得不能一直仰仗人家，人总是要自食其力。
后来，城主府正好招工，她便去了。
来城主府的头一个月，虽然每天都有许多活儿要干，再苦再累但小晴能够靠自己的双手自力更生，日子倒也充实。
直到月前的那一天。
天空是青灰色的，宛若墨染，大雨连着下了好几天。
雨水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从未停过。
小晴正把手伸出屋檐下接雨玩儿，却大老远瞧见一个身穿城主夫人服饰的女人，赤足穿行在廊庑下，险些把她撞到雨中。
待稳住身形后，她听到追上去的下人们口口声声喊着夫人当心，她才知，刚刚那位正是城主夫人。
小晴凝望着夫人远去的背影出神。
夫人的头发很长很黑，随着她奔跑的动作，在身后飘荡扬起。
这是小晴来府这么久，第一次见到夫人。
她也听到了故去的城主策马回来的传闻，只可惜那天她忙着做活儿，没有跟过去亲眼目睹。
那天之后，雨就停了。
怪事也是从那天开始的。
小晴人年轻，干活儿也踏实卖力。
不久便被管家安排去给夫人守夜。
守夜的活儿不累，却很熬人。
夫人几乎夜夜都咳喘，动不动就要人伺候。
小晴为了能胜任守夜的工作，每天白天尽量补觉，几天下来，她完全习惯了昼夜颠倒的生活。
一天夜里。
白天睡得实在太好，晚上困意全无。
由于是后半夜，府里上下都睡下了。
小晴坐到夫人屋外的石阶上，与月色为伴。
‘今晚的月亮真圆呐~’
小晴伸了伸懒腰，抱住双膝，望着天边。
她不由想起了自己的家乡，记得小时候，在家里她经常能看到这么圆的月亮。
但不知是不是在城主府的缘故，她觉得坐在这里看，好像比在家的时候，月亮看起来要更美。
小晴看着月亮思念家人，忆到有意思的事便痴痴地笑，直到眼角有了湿意，她方知自己是想家了。
她忙用袖子擦干眼角。
蓦地。
她听见身后的屋里传来了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