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恨别

  女也不爽,士贰其行,士也罔极,二三其德。
  ——起
  “各位爷,今儿个呀,是咱最红楼的秋琴小姐梳弄得日子,不知哪位爷有这个兴趣?”鸨母满脸堆笑的朝着楼下的人问道。
  “诶,妈妈,这秋琴小姐不是卖艺不卖身吗?今儿个怎的想开了还是妈妈您使的什么法子,你也教教我,赶明儿我也试试。”
  “诶哟,周公子说笑了,我哪有什么法子啊,是这秋琴姑娘啊,着急用钱,这样,咱们还是照老规矩,价高者得。”
  “供个男人进京赶考罢了,还真当自己是大小姐了,等他中了,看他要不要你。”一个女子见自己的风头被秋琴抢了,有些不甘心的说。
  这话却被坐在她身旁的男人听到了,本来他对此并没有什么兴趣,一听这话也兴奋起来说:“原来是为了情郎进京赶考啊,这万一要是高中了,那可就是状元夫人啊,不行,这我可不能错过,你们说是不是呀?哈哈哈。”
  “对呀,对呀,平常那些个官儿太太藏的这个严实,今儿个总算逮到一个来,谁也不要跟我抢,我出五百两。”
  “我出五百五十两”
  “六百”
  楼下叫声此起彼伏,价格也是水涨船高,乐的那老鸨眼睛都看不见了。
  “一千三百两了,这位爷出一千三百两,还有要加的吗?还有吗?好,这位爷楼上左拐第二间秋琴姑娘在里面等着你呢,你就情好吧。”
  天亮了,醉红楼里才渐渐地安静下来,客人们也都回家了,姑娘们互相搀扶着回房休息。这时,二楼一个房间的门忽然开了,有一个身披轻纱的女人走了出来,她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泪水,努力挤出一个笑容,然后下楼去了。
  她熟练地避开了楼下正在打扫的小厮,溜到了后院。
  “吱呀”一声,推开了柴房的门,厚重的尘土随着门被打开,纷纷落了下来,呛的她一阵一阵的咳嗽。
  屋子里的人听到声音,转过头来,一见是她,急忙放下手中的书本,冲了过来,关切地问:“怎么样怎么样?他没有欺负你吧?”女子听到这里,隐忍许久的泪水终于决堤,但她仍是装作没事的样子,从怀中拿出一个鼓鼓的荷包说:“榷郎,是妈妈给我的三百两,还有平日我急积攒的,一共五百两,你先用着吧。”
  男子一阵感动,他用衣袖擦去拉女子脸上的泪,捧着她的脸,认真的对她说:“琴儿,我张榷在此立誓,他日我若高中,定会不计前嫌,娶你为妻,若有违誓言,定要天……”
  她捂住了他的嘴说:“莫要说这些不吉利的话,我相信你,榷郎,我就在此地等你。”
  两个即将分别的人儿紧紧的拥抱在一起,门外熙熙攘攘的街道,叫卖声不绝于耳,醉红楼内,酒香与胭脂香味味掺杂在一起,在空气中微微发酵着。楼下的大堂内仅有几个小厮在懒洋洋地打扫着,为着下一场笙歌而做准备。
  张榷将秋琴送回房间便收拾东西走了,他上马车前回头看了一眼,秋琴正在窗口望着他,他向她招了招手,示意回去吧,然后钻进了马车他紧紧地攥住秋琴给他的荷包,上面似乎还有她的温度,他暗自告诉自己:此番一定要高中,然后为琴儿赎身。可他们都忘了一件事,立誓最重要的,不是要怎样,而是违背誓言之后的惩罚……
  “张榷!”
  “臣在!”
  “你是朕钦点的状元,朕见你文采颇高,又一表人才,意欲赐婚与你,你可愿意?”
  “这……皇上,微臣已有婚约在先,恐怕……”
  “哦?爱卿已有婚约,可你这籍贯上注明未婚配啊,你是看不上朕的女儿吗?”
  “臣,不敢。”
  “好,既然爱卿同意了那朕便为你赐婚,做个驸马吧,对了,朕倒是忘了,爱卿家乡的婚约怎么办?”
  “臣,叩谢陛下圣恩,臣家乡的婚约只是口盟罢了,并不作数。”
  “那就好,若你放不下,娶来做侧妃也是一样的,既然不做数,那就罢了,三日后乃良辰吉日,朕亲自送公主出宫。此外,驸马府也已修缮完毕,爱卿出了宫,便跟着张公公去驸马府准备着吧。”
  几年后
  自从他那日走后,便再也没了消息,青楼的人都说他不会回来了,
  她不相信,日日在窗前等着他,盼望着有一天会有一驾马车驶来,停在她的窗前,那个人从车上下来对她说:“琴儿我来娶你了”
  她想告诉他,即使他没有高中也无所谓,她已经攒够了赎身的钱,哪怕是要饭,她也会跟着他走。
  后来有个京城里的人来她这听曲儿,她便借机向他打听他的消息,那人说:“张榷,似乎是前几年中了状元的那个,不过人家也真是运气好,刚被钦点为状元,就被皇上赐了婚,直接成了驸马,那真是官运亨通。”
  驸马,驸马,她什么也听不见了,只剩下“驸马”两个字在脑海中盘旋,不可能的,一定是弄错了。
  她写了一封信,央求那人帮忙带去,那人只是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便收下了书信,她有千言万语想说,有无数问题想问,提笔,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在信上写下了“一日不见,如三月兮。”八个大字。没了,在纸的右下角写下了“秋琴”二字。
  又是几个月过去她没等到那人来,却只等到了一封书信,信中夹着五千两银票,信上只有十四个字,“一点朱唇万人尝,怎配我这状元郎。”他甚至连名字都不屑于写上。
  “状元郎,状元郎。”她口中不停地重复着这句话,信和银票被撕得粉碎,和着她的眼泪随风飞舞,她换上了为自己准备的嫁衣,一步一步的走向那无边的黑暗,随后是“咣当”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便再也没了声音。
  “抱歉,还是来晚了。”琴杳挠挠头,从袖中取出庄周,红褐色的箫像极了干涸的血液,随着箫声响起。白光尽数吸入箫中。“本想救你的,可惜来晚了,执念过重不是什么好事,安心投胎去吧。”琴杳似是在跟谁说话似的,对着空气自言自语。
  忽然,庄周闪了闪。似是不同意她的说法,又像是在附和她一般,她笑着摇摇头说:“去吧,你留在人间只会加重你的执念,你的仇我来报,你的执念我有用。”说完庄周闪了闪,灭了,好似是同意了她的说法。
  次日驸马府遭大火,除驸马外无一人伤亡。有人说驸马像是傻了一样,一动不动,呆呆地坐在那里。任由大火蔓延到自己身上,口中还喊着“她来了,她来了”任谁去拉他都不行,眼睁睁看着火舌将他席卷。
  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