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 石侠的守护2

  关长风被埋在不知道什么地方,石震天喊了半天也没人回应,他开始徒手挖木料。
  胸前的伤口大约不会那么容易闭合,梁少顼看到鲜血一直在流,已经将他的靛青色衣襟染成玄色,他似乎没有感觉到痛,继续在坍塌的千机楼废墟里不停的挖,口中不住的叨念,“姓关的,你别死了,我付出了十年在你这个隽庄,你要是死了我怎么办?”
  梁少顼惊讶的看着石震天,惊叹这个曾经名震江湖的大侠人物,竟然也会说出这样的话,果然近墨者黑,被一个半身不遂的赌徒困在这个阴暗的地方,时间久了都忘了何谓生活。
  “石前辈,你不要挖了,关长风从七楼高的地方摔下来,不死也残废……”梁少顼一开口就知道说错话了,关长风本来就已经是残废,从七楼高的地方掉下来,又被整个楼的木料压着,早已经断气,就算找得到,也是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
  然而石震天却并不为所动,“关长风……你要是听得到就出个声!”
  他的嘶吼没有换来关长风的回应,反倒使得旁边逍遥楼也坍塌下去,就像地震了似的,两栋楼所在的地方又陷下去数尺。
  终于有人意识到,这不是闹着玩的,是真的危险,“快跑啊,地震啦。”
  石震天更急了,因为他在挖的地方也更加塌陷,隽庄的地底下似乎是空的。他越是着急着挖,就越是下陷得快,不断下陷带动周围的建筑继续倾斜塌陷。
  到了这个时候,整个宝石巷子的人都感觉到了异常,塌陷的,开裂的,地面房屋摇晃着,里面的人纷纷从房屋里跑出来,拎着大包小包的全部家当往外跑,一时间怪叫声,哭喊声,跑得巷子更加经不起折腾。
  有人趁着隽庄的大难,逃跑的时候还不忘发一笔横财,还有人想起积攒了半生的家什,非要会去找回来,眼看就要错过最佳的逃跑时间。
  梁少顼悲哀的看着他们,“这世界到处都是痴孩,没有什么能比钱更能引起他们的注意力,为了抢几个钱,万一被埋进去多划不来。”
  这些就是生活在宝石巷子的人,在这种阴暗的地方生活得久了,各个都变的自私冷漠,唯利是图。
  梁少顼知道不能再停留,拉着楠樽准备离开,“快走,别管了,我动了底下的总机关,这里底下现在全都是空的。”
  两人立刻往宝石巷子外面跑,楠樽忍不住问,“底下是空的?什么意思,你动了什么?”
  梁少顼边跑边解释道:“这地底下不是通道和地宫,而是整个底下都是空的。地宫下面只有八根承重柱支撑,这些柱子又互相连在一起,像桥墩一样,最后全都集中在中间的一根犀蹄形柱子上,柱子上有一个机关,只要拔出这根销子,柱子就会散架,靠柱子支撑拔根柱子也会散架。”
  宝石巷子并不是很大,他很快就跑出了塌陷范围,脚下的地面在他们踩过以后,塌陷出了一条长长的裂缝,两边的房子向中间倾斜过来,最后撞到了一起,成了一个冗长的三角形的洞穴。
  巷子还在继续塌陷,楠樽想起梁少顼的分析,说,“邱洞明的设计果然厉害,偌大一个地宫竟只用一根蹄形的柱子支撑?”
  梁少顼点头,“没错,我也是因为看过他写的《巧工奇略》,才知道那个犀蹄形状的石柱上有机关,试一下竟然真的可以用。”
  梁少顼看着一片一片倒塌下来的房子,那场面震撼的如同攻城拔寨。石头建造的房子倒下去的时候,又扬起一片尘灰,逃跑的人从黄尘之中冲出来,灰头土脸的回头一看,开始抱头痛哭,不知道是因为场面过于惊险,还是因为他们的安身立命的地方又被破坏。
  对于穷苦无依的人来说,宝石巷子这种腌臜的地方,也是他们唯一可以寄居依靠的地方,就这样塌陷下去,多少看着有些难受。
  梁少顼和楠樽站在了宝石巷子意外的族高的楼上,看着持续塌陷的隽庄,周围聚集了不少附近的人,他们也感觉到了这里的异样,多半抱着看热闹的心理前来,却看到了一场极为壮烈的场面。
  梁少顼低声自言自语的说:“对不住了各位,我也没想到,拔掉一根销子竟然会是这样的结果。”
  突然他看见塌陷的巷子里,有一个黑色的身影子,飞快的朝他们跑过来,远远的感觉到一股强悍的杀气,带着掀起一切尘埃的强劲的穿堂风。
  “两位后生留步!”冲过来的人是石震天,他拖着大刀奔了过来,沉重的脚步使得一路的房屋倒塌得更加快。
  “两位后生留步,”他说:“你们在隽庄里杀了人,就想这样一走了之?”
  梁少顼一愣,“我杀了什么人?”
  他绞尽脑汁的想,终于想明白,说他杀的人,无非就是间接摔死了那个瘫痪的隽庄主人,一个好赌成性的十恶不赦的混蛋,他的存在都相当于是一个败类,梁少顼恨不得多解决掉好几个。
  然而石震天的双眼血红,血已经不再流,沾满血的衣服贴在他的身上,飘来一阵粘稠的血腥味道。
  石震天单手架着大刀指着他们,“你们杀了我石震天守护的人,这笔账还是趁早算一算,趁着我石震天还没死,不要拖到来世。”
  梁少顼失笑道:“石前辈说的话好悲壮,这种小事,怎么会拖到来世的,人根本没有来世。”
  他轻轻的咳了一声道:“在下有一事不明,你堂堂一个刀客大侠。为何要守护这个瘫痪的人?“
  石震天忍着肋下的伤,咬着牙艰难的说,“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守护的人,我要守护的就是这个关长风,只因为他是我至交的儿子,少年的时候就因为没有保护好,被人残害至瘫痪,我不过是为了履行与友人的约定,替他保护这个可怜的孩子。”
  梁少顼说:“可他是个一无是处的赌徒,你费尽心机的保护,对他来说,你不过是被他用手段骗来的傻子而已。”